发信人: icesky_84223(玉蝴蝶)
整理人: byebye(2003-09-05 16:20:5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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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敲敲地板，不是用某只笔做自由落体运动。而是把自己的杯子，轻轻的推了下去。
这是被我打破的第七个杯子。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买的七个杯子，
是彩虹的七种颜色。
我对老师说，我想滚出去，我得先把这些玻璃扫掉。他还在继续上课。前面六次，他已经习惯了，他甚至不说，同学你出去吧。大家互相可以翻翻白眼，或许还证明某种怨恨存在，可我和他却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无法求证他的出现。他是在某一个早晨，出现在即将有塌陷危险的教室里，校长说，上次那个老头被教室的门槛扳倒后，重病一场，不能来给我们上课。我们继续喧闹，我想，老头是害怕，迟早被我们折磨死。所以，滚蛋了，比较食相。不知道这个，又能呆多久。
不知道的事情太多。
好象，我为什么是一个粗鲁的女孩，抹的口红尴尬的淹着口水，恶心死了那群老师，也把自己给恶心了。
所以，我讨厌镜子。
所以，这里只是一个可以对面相望的地方。
却永远无法看到自己的脸。
玻璃之城里面是一群失去乐趣的孩子。班级的牌子，早已被我摘去。
黑色的挂版上写生着裸体的女人，还有我们手臂上，割裂出来的鲜血。
一天一次。
我强迫新进来的孩子，跟我结拜。
我让她们的眼泪和血，留在这里，留下永远的痛。
他出现了，先是给我几记耳光，
我也给了他几记耳光。
他走了。没有声音。灰色的西装看上去有点肮脏。
后来，我再也没有兴趣为难新来的学生。
后来的后来，我安静了许多。
我看到地上，某些碎片凝固在一起，
好象我的脸。
我只能这样说。
因为，我已经好久没有摸过自己的脸了。
血流不止的手，缠着绷带，像是倒计时的木乃伊。
只差没有把香料塞进肚子。
一样的课，不一样的烦躁。
我拿出白纸来写生，画遍了所有的人，
只剩下他了。
他的眉毛很粗，很性感，胡须却干净的剪掉了。
他应该有个很贤惠的妻子，
他应该有个任性而可爱的孩子。
我知道，他对我的某些容忍，就好象他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知道，我在他眼里只是个孩子。
粗粗的勾了几笔，发现失去耐心。
揉成一个纸团，随手一丢。
恰如其分的丢在了他的讲台上。
我没有这样想过。
手腕的随意和风向，成全了那个纸团。
他慢慢的展开，揉平整，然后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
我似乎在期待某些东西。
我似乎是如此。
雨下。危楼在一点点被拆除。马上就要到这里了。
我想阻止，却知道，面对麻木的钢铁和市政府的傻子。
我无话可说。我鄙视。
我淋了三天的雨，看着教室一点点的倒塌，
就这样无能为力。第一次。
废墟带走了所有的一切。带走了我的某些成长。他出现在隔壁的走廊里，只是看着，一句话也不说，沉默的抽烟，一包又一包，灰色的烟尘，在雨中被淋过了。
也就消失了。
我活过了，是不是也在某一日消失。
像是幻觉般的轰塌，像是琉璃般的明灭。
像是蜷死在子宫里的婴儿。
我大哭。雨大下。跪着的膝盖，血肉模糊。
醒来的时候，母亲看着我。
一个背影闪过，门就轻轻的关上了。我知道，是他。只是他。必须是他。
否则如何满足我们共同分享的悲哀。
否则，你算是个什么样的沉默男人。
我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我终于像是一只挺着背，在油锅里挣扎的虾子，
熟了，彻底的熟了。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个某日，突然成长。
像是重生的天使，终于可以展开翅膀飞翔。
但失乐园的出口又在哪里。
为什么天使是黑色的翅膀。
为什么风有血腥的味道。
为什么。
我回到这里，新的教室。旧的人。
他们看着我，像是惊讶一个没有死的人，为了某种诅咒复活了。
我说，我不是来讨命的。
他们就继续了喧闹。我觉得不习惯了，又想像以前一样，
制住他们的念头。他站在前排，拿着粉笔，写满满黑板的字。
我知道，这是作业。
这节课，又这样浪费了。他们叠叠飞机，打情骂俏，我只是使劲的看着他。他却没有抬起头。这样好，我们不会尴尬。
他有时候真是一个聪明的男人。
我决定暂时把表面修饰的好一点。
不再抹浓重的口红，用淡淡的眼影。裙子也不是迷妮型的，而是长长的盖过膝盖的棉布碎花，把头发剪短，擦去身上常有的血迹。
虽然还是时常哭爹喊娘的骂某个毛头小子。叉腰状甚是不像个淑女。
但总觉得某些变化在不知不觉之间到来。
底色是倒插的黑白。脑袋碰到地面。
飞鸟在阴暗天空里飞翔。
这是某日的阴影。
失乐园的孩子们，在七彩的碎片上跳舞。
都光着脚，流着某种被称做泪的东西，我是其中的一个。
但却是快乐的。
不知来自哪里的快乐，让我想起他。
他的手，盖过来。
揉搓着我的脸。
我的脸，终于在长久的模糊之后，有了某些确切的形状。
我是失乐园里长着黑色翅膀的天使。
却又见光明和美丽。
所以飞翔好久，终是不知道终点。疲倦。分离。
终是不知。
PS：概略一个学生和一个老师的爱恋。只有这两个主人公。
不期待死亡，只是情欲和痛划过华丽匕首，
留下血来添干我们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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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说，散场是时间的悲剧，少年时代一过，就被逐出伊甸园，家中发生变故，已经是发生在庸俗黯淡的成人世界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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