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ty.bbq2000(经过)
整理人: supraboyqd(2003-08-30 23:16:1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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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繁华令人目眩神迷，流连忘返。直到第二天即将结束这为期八天的日本游回国时，老李才想起，应该给家里带点纪念品呢~~~~~在导游的帮助下，老李又忙了一天，终于是把给家里人的东西都置办好了。想想太太幸福的笑容，孩子天真的笑声，老李不由地长出了一口气——这下可完成任务了。
东京的夜，喧闹袭人。忙了一天的老李此刻毫无睡意，想想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国家回到自己祖国了，心里很是兴奋，但一想到下次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来，又有点惋惜。老李想：不要错过最后的机会，再一次领略一下东京的景色吧。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悄悄起身离开酒店，在附近随便逛。
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不夜城的喧闹让人眼花缭乱。老李喜欢静，走着走着，不觉沿着一条幽静的小径越走越远。路两旁的奇华异草，散发着一种城市中独特的气味，虽然是在闹市，这里却十分安静，俨然与世隔绝一般。东京就是这样，闹的地方很闹，静的地方却出乎意料的静。
路七弯八拐地，老李背着手，慢慢地走，很享受这闹市中安静的一隅。脚下的土软软的，不时有小虫的叫声此起彼伏。路一转，前面不远的地方出现了木篱笆。老李慢慢地踱了过去。
原来是一间神社。在日本，神社相当的普遍，神社名目繁多，相当于我们中国的庙一般，供着神明或者用来凭吊死去的人。我们经常听说的臭名昭著的“靖国神社”就是其中一种。但是这间神社看上去却没有什么香火，老李走近了，没发现什么人，木制结构的屋子在月光下透着诡异的气息，微风吹过，老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呀~~~~~”一声惨叫突然响起，老李吓了一跳，一只乌鸦从旁边的灌木林飞出来，扑啦着翅膀飞进夜幕。原来是这东西！老李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屋子右边似乎有些什么响动，老李寻声走了过去。
月光下，是一个老人在搬东西，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老人的头发已经掉光，腰弯着，吃力地把一些东西从木屋里搬出来，扔进一个挖好的大坑里。老李走过去：“老人家，您在干什么呢？”
老人缓缓地抬起头——这是一个多么瘦的老人啊~~~，他的颧骨高高竖起，他的眼窝深深地馅下去，眼光无神，皮肤像松树皮一样裂开。他慢慢地看了老李一下，没有说话，低头搬自己的东西。
老李碰了个没趣，本想不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自己转身走，可是一想，这么老弱的一个人，我应该帮帮他啊~~~~这么想着，他说了一句：“来，我来帮您把东西搬出来吧”就摞起袖子干了起来。老人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有了老李的帮忙，东西很快就搬好了。老人点上一支烟，坐在神社木制的门槛上和老李聊了起来，老人带有很浓重的关西口音，从对话中老李了解到：这里原来是郊区，但是随着城市规模扩大，这里也即将被现代的文明所侵蚀，老人是神社的庙祝，长年生活在神社里，前几天接到通知，说这里要改建成一个高尔夫球俱乐部，神社要拆除。老人尽管不舍，也只能开始准备，现在就是在把一些东西清理出来，埋掉。
“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呢？”老李点燃一支烟，问老人。
老人转过头来，用那冷得让人发根倒竖的眼神看了一眼老李，慢慢说：“幕府时期，这里发生过一场战争。造反军包围了这座城市，双方力量悬殊。守方将军为了不至于全军覆没，百姓涂炭，说服了部下投降；造反军也答应只占领城市，对投降的军人网开一面，让他们解甲归田。可是……”
说到这里老人停了一下，望着远方郁郁葱葱的灌木，继续说：“造反军进城以后，并没有遵守诺言；把城里的一千多名军人全部斩首。尸横遍野啊~~~~~血把城墙都染红了……说服部下投降的将军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觉得自己愧对死去的部下，就在城楼上切腹自杀了……”
老人的声音战抖着：“那以后，经常有人在夜里见到将军的亡灵，有人说，将军是死不暝目啊，其实他并没有错，可恨的是那些不讲信用冷酷无情的叛军，于是人们在这里修了座神社，供奉起那个可怜的将军。之后，亡灵很少再出现过，可是现在，神社就要拆除了，这可怜的冤魂无处栖身，可叫他怎么办啊？唉~~~~~~~~”
老李听了微微一笑，心想故事倒是挺感人，只是老人老是亡灵亡灵的，这社会哪里还有什么鬼啊，都是人们自己骗自己的。可是他又不好说出来，只是陪老人静静地坐着。
夜，很静。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风吹得灌木丛沙沙地响，好象里面埋伏了一支军队。猫头鹰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盯得人毛骨悚然。
老李觉得是时候走了，他起身向老人告辞。老人感谢老李帮了他忙收拾神社的东西，执意要给老李钱。老李推辞了半天，最后说：“老人家，钱我是绝不会拿的。这是神社的香火钱，我怎么好拿呢！如果你执意要我拿点什么的话，那么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把那个东西给我做个纪念？”老李手指着刚才堆放东西的大坑，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光——是一尊青铜雕成的日本战国武士像，在月光下泛着神秘的光。老李刚才收拾东西时就发现了，爱不释手，只是这是人家的，怎么好意思拿呢，现在老人执意要老李拿点什么，老李也就顺水推舟了。
老人明白了老李指的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他面露难色：“我很愿意将它送给先生，可是……恕我直言，神社里的东西，您难道……？”
老李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呵呵一笑：“老人家，我们是社会主义者，我们不忌讳什么。如果这东西真有什么的话，那我更要带回去，作为对一位不幸的武士的纪念。”
老人见老李如此坦荡，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在把武士像交给老李时，在武士的额头上贴了一道黄色的符咒，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符咒撕下来。老李一边答应着，一边辞别了老人，回宾馆去了。
……
几个小时的飞机没有让老李感到疲惫~~~倒是一进家门，家的那种温馨感觉才让他真正地感到累了。家里人看到老李都很高兴，太太兴奋地翻看老李在日本拍的照片，5岁的孩子急不可耐地往外一件件掏老李带回来的东西。老李虽然累，也很乐意和太太分享自己旅途的见闻，一家三口笼罩在幸福安详的气氛中。
突然，老李的小孩叫起来：“爸爸~~你买的这是什么啊？”老李循声望去，小孩手里拿的，正是神社老人给的那尊青铜武士像。老李再定睛一看，武士额头贴的那张黄色符咒已经不知去向，老李急忙问小孩：“铜像额头上贴的那张纸呢？”小孩说：“那个呀~~~哦~~~那不是包装纸吗？我把它撕下来扔了。”
“扔在哪里？！”
小孩手一指：“喏，扔楼下了。”
老李急忙跑到窗边往下看，哪里还有什么符咒的影子。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怎么了~~怎么了！~~~”李夫人过来问，“不就是一张包装纸嘛~什么大惊小怪的~~丢了就丢了呗。~~`”
“你知道什么啊！”老李于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夫人，夫人听了也有些害怕：“这东西……恐怕不干净啊~~~要不~~拿走吧~~~”
老李也这么想，可是看到武士像。老李又有点舍不得，想来想去，对夫人说：“没什么的~~~日本人的东西，咱才不信他那一套呢！我们不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放心~~~~不就是个玩偶嘛~~~说得那么神秘~~~说不定是老人固弄玄虚呢~~~~没事，把它放客厅的橱柜里做摆设吧，你看。大小正合适。呵呵~~~`还有种挺威严的感觉呢~~~是不是~~~”
夫人听他这么说，也不那么紧张了。想想老李说得也有道理，就没再说什么。
……
也许是因为真的累了，当晚老李睡得很香，还做了个梦，梦里，神社里的那个老人语重心长地对老李说：“千万不能弄丢了那符咒啊~~~……千万啊~~~……千万……”
……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老李又恢复了紧张的工作，老婆孩子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一切都那么有条不紊的。
……
有一天，突然下了大雨，老李的小孩正在放学路上，来不及避雨，被浇了个湿透，回家就开始发起了高烧，体温烧到40度，小脸涨得通红，摸着都烫手。医生来看过之后说是以为淋雨加上最近学习紧张劳累过度所致，开了帖药，叫吃下去，到第二天应该就可以退烧。
医生走了，李夫人看着小孩子难受的样子心疼得眼泪直掉。老李在一边安慰：“没事的~~~他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
半夜里突然风雨交加，闪电在雷声的轰鸣中，划亮了幽黑的夜空。“喀嚓~~~`”又一个炸雷劈过，老李猛地惊醒过来，他坐起身来，身边的夫人睡得很熟，狂风暴雨也没让她醒来，老李怜爱的笑笑，起来打算看看孩子，顺便关好窗户。
老李怕吵醒夫人，没有点灯，穿着拖鞋，慢慢地在黑暗里摸黑前进。小孩的房间就在隔壁，老李轻轻地推开门……
“喀嚓~~！~~~~”又一个炸雷滚过，似乎房子都在微微地动。借助闪电一瞬间的光，老李向小孩的床上望去——忽然，他睁大了眼睛——“啊！”……
……
床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正在发高烧的小孩此刻没有在床上，老李心头掠过一丝阴影。他下意识地叫出来：“孩子~~孩子~~~”转身寻找，却什么也没有~~~“啊！~~~~~`”一声惊叫从老李的卧室传出。老李心头一沉：“不好！太太！……”
……李太太蜷缩着身体坐在床上瑟瑟发抖，在雷声和闪电，窗外的大雨大风衬托下，显得那么无助可怜……她看见老李冲进来，用手指着客厅的方向：“……那里，……那里……有人……有人……”老李定了定神，慢慢向客厅走去……
“喀嚓~~~~~~”又一道闪电，把黑森森的客厅照得亮如白昼。借助闪电的光，老李分明地看到——客厅里，有一个人影！……
——那是孩子！……
可是……他似乎不太对劲，他很慢地向前走着，似乎被什么控制着一样，眼神一片茫然，嘴里呢喃着什么，脸色惨白，在这样的风雨夜，就连老李也不免被这一幕吓住了……
老李很快又清醒过来，他飞跑上去抱住孩子：“孩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孩子的身体很冰凉，冰凉得几乎没有什么温度。孩子没有理会抱他的老李，一双眼睛仍然直钩钩地盯着厨房的方向，脸上泛着惨淡的笑，那笑，让老李胆战心惊。孩子呢喃着：“他叫我……他在叫我过去……”
风更狂了，雨更大了……
客厅的窗户被风吹开，劈啪乱响，冰冷的雨点从洞开的窗户飞拨进来，窗外，风发出鬼魅一般的叫声。远处的大树在风中左右摇摆，像张开了利爪的魔鬼……
……
老李把孩子抱到夫人身边，自己*起一根藏在床下防贼用的水龙管就向厨房走去。老李这个人，真可以说是一身正气了，他就是要看看，孩子呢喃着“叫我过去”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步，……两步……三步……
……
近了……近了……更近了……
……
老李在厨房的门外停顿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大喝一声，一脚踢开厨房的门冲了进去……
……
……什么也没有……
厨房的窗户也被风吹开着，风狂号着从窗外呼啸进来，“呼~~~~嗖~~~~`”其他一切安好，没有一点奇怪的地方。靠近窗台的地方被雨水打湿了。
老李仔细地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又关紧了一遍门窗，满腹狐疑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
孩子已经清醒过来了。老李问起他刚才的事情，他竟一点也不知道。天真的大眼睛奇怪地看着老李。
太太怜爱地抚摩着孩子的脸：“宝贝，你睡觉的时候，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吗？”
孩子眨着天真的眼睛，想了想：“我做了个梦呢~~~~~我梦见他在喊我，叫我过去，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老李刚平静下来的心马上又警觉起来：“谁？！谁叫你？”
“就是……就是你今天带回来的那个青铜武士……他站在厨房的窗台边，叫我过去。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不由主就。……就过去了……恩……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恩……就到了妈妈房间了……”
……
……！！！……
……“叫我过去”？……！……
……
老李打开了客厅的灯，打开放着各种装饰品的橱窗——今天带来的那个青铜武士像就和其他装饰品一起放在里面。
……它还在那里……
幽绿色的盔甲，闪着寒光的日本刀，还有那双似乎能看穿人心灵的眼睛，眼里，有仇恨的光，嘴角，似乎带着一丝丝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老李伸出手去，碰了碰——湿的？！……似乎是雨水……？……
再摸摸旁边其他的装饰品，都是干的。
……
在客厅里，在密闭的玻璃橱窗里，在其他装饰品都干燥的情况下……这个奇怪的青铜武士，身上带着雨水？……
……哪里来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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