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voiz(问天[V2k])
整理人: supraboyqd(2003-08-10 07:13:3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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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许谌的话并不完全对，至少还有的事情是和我有关系的。
这里真冷。我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真黑。
明天，明天。。。。。。
枕头又硬又臭，走廊尽头的水龙头一晚上都在滴答滴答的作响，一点点的在折磨我脆弱的神经。
这是这个城市监狱中的一个单人间，据说是专门为死囚安排的。
死囚？我说过，即使不死在鬼手里，也要死在人手下。
根本睡不着。
一幕一幕，现在似乎都连接了起来。。。。。。
监狱会客室。
我和许谌隔桌而坐，实际上分开的却是两个世界，很快可以说是阴阳相隔了。
许谌在我的注目下似乎有些不自在，他在努力的消除这种感觉，因为现在不自在的应该是我：“警察在殷芷的床后找到了她丈夫的头。已经全烂了。”
许谌尽量的使自己语调轻松一些。
“殷芷呢？”我平和的问他。
“殷芷。。。。。。警察到她家的时候她已经自杀了。把自己手腕割开了。血淌了一地。”
我的心猛的揪了一下，鼻子酸楚楚的：“她最爱面子了。。。。。。。受不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
许谌也沉默了。
“她。。。最后留什么东西了吗？”我强自压抑着感情，低声的问。
“没有。”许谌迟疑的摇了摇头，“不过她死的表情很奇怪，好象是很恐怖。。。又似乎，很高兴。”
“高兴？”我凄然一笑，“这个结局对我们都是公平的。”
许谌看了我一会儿，说：“我们要结婚了。下个月。提前通知你。”
“恭喜啊。”我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苏樱高兴吗？”
许谌有些奇怪：“江翌，你不傻啊！苏樱怎么会不高兴呢？她高兴的很呢！”
我知道他希望我有些惊讶的表情，可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更刺激的事情了。和死囚相比。
许谌慢慢支起了他的上身，用他炯炯的眼光直视着我：“江翌，你知道你给我的感觉吗？今天我可以全说出来：我讨厌你！我十分十分地憎恨你！你是个混蛋！上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你要追求苏樱！苏樱！你为什么要追求她？她是我的，她永远是我的女神！你还是个瞎子，胆小鬼，懦夫！你为什么要我帮你追她呢？我是最喜欢她的啊！你要我给她送花送信，给你出谋划策！可我还是要帮你！为什么？你比我聪明，比我有钱，家世比我好甚至长的也比我强——很多！女生们都喜欢你，都想排着队和你上床！你去啊？有那么多贱货在等着你呢可你为什么要喜欢苏樱？你追求她你和她同居甚至带苏樱堕胎你都要找我借钱因为你不敢对家里开这个口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你找我借钱我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吗？我比被人强奸了还难受因为我把钱借给我的朋友为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堕胎！”
许谌的眼中流露出狂热的光芒，甚至他说话的间隙口中都会发出“咻咻嘶嘶”的奇怪的声音，我不知道他是这么恨我，恨我恨到他自己都要爆炸了。
“哈，还不错，你们结婚了。可我呢？大学毕业就找不到工作在江湖上混了十年！我十年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为什么？我在等机会，我要夺回我的女人！会的！为什么？因为我了解你！我知道你肯定会出事的。老天有眼，你终于给我，给我们机会了！”
我想他指的是我和殷芷的关系。
我有些恨，我感觉到苏樱觉察了我和殷芷的事情，她甚至可能对殷芷丈夫的死有怀疑。但我不怕，因为我知道苏樱是爱我的，即使我再对不起她她也会爱我的。
就是这点自信害了我。
我没想到的是苏樱的爱到后来已经完全变形了。
我更没想到苏樱对我的行为越来越无法容忍的时候居然会偷偷找到一直在外地游荡的许谌寻求帮助。许谌当然一拍即合，他们一起暗中的调查我，逐渐我和殷芷的关系完全的暴露，苏樱本来想借此来要挟我控制我，让我能够回到这个家庭，因为我和殷芷都是这个城市的有头面的人物，谁也不会在这种事上撕破脸。但两人也吃惊的发现事情没有偷情那么简单。殷芷丈夫的暴亡仔细一追究疑点多多。
许谌表示要设计一个计划让我自己完全招供，当然他说的是为了能让我永远老老实实的呆在苏樱身旁。
于是从那个月圆之夜起我和殷芷开始不停的撞鬼。
许谌支使苏樱花重金请来高人，将江翌和殷芷的生辰八字密封之后念咒施法，拘役鬼神为其所用，渐渐会使江翌他们两人心智混乱魂魄缺失，完全成为傀儡任人利用。然而江翌们没有如预期的达到完全丧失理智的地步，只是神志恍惚精力缺乏。许谌发现无法将江翌或殷芷完全控制于股掌间大为不满，甚至不惜自己也跳出来扮演了一个角色。
月圆之夜的第二天许谌从苏樱处得知江翌夜间的失态后便以大学密友的身份突然出现在江翌面前，用“人影”“照妖镜”甚至酒杯来对江翌进行进一步的精神挤压。然后按照计划应该是当晚江翌们俩一起到殷芷家把前因后果说个清楚，因为江翌已经完全的依赖刚刚出现的许谌了，就在他目的即将达到的时候没想到半路遇阻：许谌在路上突然毒瘾发作根本就无法和江翌再走到殷芷家中。而江翌神志不清的自顾自的跑开了，甚至自己把自己吓倒在街头。
是许谌把江翌带回了家中，二人商议对江翌进行催眠，然后强行问出他们已经怀疑的杀人之事。苏樱与许谌在家中请高手施法的时候怕小狗茱迪乱叫乱吼影响效果，一直将茱迪自己关在后院，甚至对江翌撒谎说茱迪因生病被送到了宠物医院观察治疗。但是在摊牌的那天早上不知是谁将茱迪从后院放了出来，等苏樱发现的时候江翌已经起床了。就是这一个小小的破绽让江翌没有喝下兑有麻醉神经药物的牛奶。
但他们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堪重负的江翌把一切都坦白了出来。
随后是许谌的揭发，警方的介入，苏樱也答应了许谌的求婚。
“十年啊，我足足等了十年！”许谌志满意得的把头靠在了椅子后背上。他把自己十年的怨恨和多日精心的筹划完完全全讲了出来。
我傻了一样。
许谌简直要笑出声来了：“下个月，下个月十五号，我和苏樱的婚礼将会办的隆重又热烈。所有的人都会羡慕我们的。不过可惜你看不到了。因为我们也要效仿你们俩，摆不平的时候就出国。我知道你在这个城市根深叶茂，会有很多人不乐于看到苏樱和你的家产都顺顺当当落到我手里的。没关系，我们可以走。你的不动产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房子，书画，还有——对了，茱迪我们会好好照顾的。我们的婚礼将在另一个国家举行，恐怕你是看不到了——因为那时你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也笑了，虽然笑的很难看，笑的很苦。
“我不怕告诉你一切，江翌，知道为什么吗？”许谌已经起身准备走了，“明天，明天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天了。砰一声，你就可以升天了。”
许谌得意的将要走出门去，我大喊一声叫住他：“许谌，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狱卒已经给许谌开了房间的门，可他还是站住了。
我有些激动：“你说殷芷死的时候为什么会看起来很高兴呢？”
许谌背对着我，沉默良晌，回过头来：“我也奇怪。她是割腕自杀的，可警察在她嘴里发现一条咬着的手链，她嘴里也是一滩血——也许手链是你送的？她死的也很开心啊！”
我又问了一句：“可我确实看见她丈夫的鬼魂了。难道鬼魂也是假的吗？”
许谌笑了，又转身向我走了几步：“鬼魂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存在的。只有你——这种心里有鬼的人才会看到它们。”
我坐在那里，想了一会，笑了。象一缕阳光打在脸上一样，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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