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sportable(
)
整理人: supraboyqd(2003-08-10 07:15:36), 站内信件
|
“别这么说,这只是我的分内工作,什么叫作人民公仆?为你们服务不就是应该的吗?”
“问题是,所有的人都一致认定我表妹是自杀身亡的,而你虽然跟她非亲非故,却不辞劳苦地坚持要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免得她含冤而死,不管是否有结果,我都非常感激你。”
“这是什么话,邵小姐你对我父亲不也一样照料有加吗?我都还没向你说声谢谢呢。”
藉着梁燕玲,也藉着躺在医院里的父亲而与邵丽丝成了朋友,这是我之前从未料想过的事,其实以我的性格,对于跟案件涉及者建立任何私交这回事,向来都是能免则免,邵丽丝之所以例外,除了因为我俩经常在医院碰面的缘故,更是因为我曾经无意见及她的真情流露。
当日也是梁燕玲的尸体被发现的第二天傍晚,我正前往父亲的病房之际,在经过太平梯时听见了怪声,于是便轻步前去看个究竟,不料竟看到一名护士正坐在梯间掩面低泣,而那名极其悲伤的护士,就是邵丽丝。
那是一个鲜少有人出入的太平梯,只要不哭得太大声,通常是不会被发现的,我知道邵丽丝是因为忆起了表妹而忍不住找个地方宣泄自己的丧亲之痛,所以并没有上前打扰,只是悄悄地,静静地望着她那张为了抑制住哭声而不停抽搐,兼且涨得通红的粉脸。
半个小时后,她微笑如昔地步入我父亲的病房里,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地帮忙照料我的父亲,但我看得出来,她的双眼经已微微红肿,我想安慰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更不想让她知道有人见着了刚才的一幕,只好以我的保证来代替对她的安慰。
我保证将不遗余力地追查真相,直到她表妹的案情水落石出为止。
“经过化验显示,在你表妹的肚子里除了过量的安眠药之外,还有一些并非属于安眠药的不明成份,初步怀疑是迷幻药或兴奋剂之类的药物。”
邵丽丝放下手中的刀叉,双眼亮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表妹其实是死于其他药物,而并非服食安眠药自杀的?”
“我只是猜测而已,相信你也知道以你表妹的性格,其实是应该不会自杀的,可是种种迹像都显示了她确实是在自愿的情况之下服食安眠药的,那么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使她服下如此大量的安眠药而不在现场留下半点的痕迹?那不明的药物成份又会不会跟她的死有关呢?”
说了这么多,其实是在暗示邵丽丝,她也该是时候把原本要向我透露的内情说出来了,可是她却好像完全忘了今晚约我来吃饭的真正目的,我于是便开始失去了耐心。
“对了!邵小姐………”
“叫我丽丝就行了,若我以后改口直接唤你的名字,你该也不会介意吧?”
“那你就尽管唤我作争光吧!是了,你不是说有事想要告诉我的吗?如果对破案有帮助的话不妨直说,我们警方会保证你的安全。”
听到我这么说,邵丽丝登时楞了半响。
“没什么,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和你吃顿饭,聊聊天而已。”
邵丽丝的牵强笑容正在告诉我,她其实有所隐瞒。
“我知道你其实是有话想告诉我的,为什么又临时变卦了?你是不是在害怕些什么?”
邵丽丝犹豫了好一阵子,终于又说话了。
“我怕你会不相信我。”
说吧,现在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其实我今晚约你吃饭,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发觉自己已经……已经喜欢上你了!”
这是什么话!邵丽丝她不是想要告诉我有关梁燕玲命案的内情吗?”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我就知道说了出来你是不会相信的!”
我不会忘记当时邵丽丝慢慢低下头来并羞红着脸喃喃自语的那一副模样。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向我保证,将会竭尽所能查出杀害我表妹的真凶?你当时望着我的坚决眼神,令我突然觉得好有安全感,还有,你每次稍一查到什么新的线索,便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那份信任和重视,是叫一个女人很难不深受感动的。”
事情看来有一点荒谬,但是它却真的发生了,而且还是发生在我身上,这种事我在之前即使连想都不敢想,此时此刻竟已成了事实,我承认在这一秒钟自己的脑海里除了邵丽丝的每一个神情,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什么影像了,包括梁燕玲的命案,那烦人的命案。
哈!从今以后,她便是我杨争光的丽丝了!怎么会是真的呢?是真的!它真的发生了,那是事实,突然之间我又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像一名道貌岸然的糟老头,不晓得之前还由于自己在面对美女时却仍具定力极其正经地专心工作,丝毫没有乱了分寸而大感自豪的我,此时此刻又不禁因为心花怒放而挂在脸上的那张笑脸会不会显得太猥琐,我是不是应该尽量别在我的丽丝面前过于表露出我内心的狂喜和兴奋?
直至我将丽丝送回家以后,整件事情的发生依然不像是真的,犹如经已陷入了酒醉状态,我的咀角一直都不由自主地勾着甜甜的笑意,然后我又想,是否要第一时间与父亲分享这一件美妙的喜讯呢?不过夜已深了,还是别打扰他老人家吧。
因为梁燕玲的命案,我杨争光竟然意外地赢得美人归,所以就得更加落力地将这单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才行,我一回到家中就踌躇满志地拨了通电话给丽丝,我要她知道,她表妹是绝对不会就这样白白地死去的!
第二天一早,我被上司召入办公室,想必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果然,他终于就梁燕玲的那单案子向我发火了。
“杨争光,你还是放弃吧!现场根本没有半点挣扎过的痕迹,而玻璃杯上又印有死者的指纹,这彻头彻尾就是一宗毫无疑点的自杀案,别再浪费时间了!”
但我可不认为自己正在浪费时间。
“指纹可以在事后印到杯子上。”
“可是依照专家的鉴定,那组指纹很符合一个人正在握杯之时的指位,绝对不是由第二者刻意印上去的,至少我们警方就已否定了这一个可能性。”
“即使那组指纹没有问题,也不能证明死者是死于自杀的呀!凶手既然有心要让我们误以为死者是自杀的,自然就会做足掩眼工夫。”
“好!那你给我说说看,我们凭什么要相信死者其实是死于他杀的?”
“那块只咬了一小口的比萨!”
“那仅是你对于死者心理状况的一种猜测,根本不足以构成具体的凭据。”
“请相信我!凶手一定还有什么破绽,只是我们仍未想到而已,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疑点呀!”
“还有什么疑点?你说得出来吗?让我告诉你吧!先前你推断死者是被凶手逼写遗书的可能性已经不成立,根据死者的字迹,她握笔的手不但没有半点颤抖,而且力度极大,这显示她在书写时的决心究竟有多大,所以若说死者是在备受威胁的情况下完成遗书的话,就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是不通的,我们已经因为这个根据而完全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我可以想像自己的脸色在这个时候一定很难看。
“杨争光,你可知道这世上每一天共有几单的自杀案?如果我们每一单都像你这样抽丝剥茧的话,那么其他的罪犯还用捉吗?再说,人家连遗书都有了,怎还错得了?追查下去只会白费心机,我要你即刻就结案!”
“请再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要是仍然找不到新的证据,我自然就会主动结案,只要多三天!让我证明一下自己这回的直觉并没有错,可以吗?”
“你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沉吟了半响,上司突然莫名其妙地走过来轻拍我的肩膀。
“其实我向来对你工作的认真态度都非常地欣赏,否则也不会大力推荐你为我们这一区的本年度模范警员了,只是我说嘛,工作归工作,也得多抽些时间陪陪在医院里的老父呀,这个时候他是很需要亲情的……”
跟这位上司共事了那么多年,对于他的脾性也早已摸清摸透,面对他人的要求,他通常都不怎么喜欢直接开口或点头以示允许,而只会突然跟你提及其他事件东拉西扯的,这样就算是答应了。
我得好好地利用接着下来的这三天。
现在,梁燕玲被逼吞下安眠药,写下遗书,及现场被重新装置以
制造自杀假象的可能性都一律被推翻了,换句话说,一切都是梁燕玲自愿的。
但她又确实是没有显著的自杀意向,难道被人催了眠,接着服从指示而吞药自杀吗?
除非,有一位对梁燕玲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利用他的影响力来致使梁燕玲深感绝望,令她万念俱灰而走上自杀一途。
依目前的情况来看,最是足以影响梁燕玲的情绪的那个人,当然就是周启泰!虽然梁燕玲在与周启泰吵架之后,直至丽丝到访,离开的那一段时间,梁燕玲的情绪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因为根据住在对面的王太所见,当时梁燕玲还是满面笑容地开门送走丽丝的。
但也别忘了,在丽丝离去之后,周启泰又不是完全没有折返的可能性,他有钥匙,可以随时回来,弄死了梁燕玲,再将一切证据都毁灭掉,接着若无其事地出去玩到隔天才回家,然后假意报警,这种事一点也不难办。
另一个足以致令梁燕玲伤心欲绝的人,则极有可能是她其中一名学生的父亲,也即是传闻中与梁燕玲有着暧昧关系的那位男士。
可是无证无据的,这幼儿园里的单亲爸爸又不止一两个,加上之前也没人见过那位男士,叫我怎么找?况且,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去查问,谁敢向你承认自己与梁燕玲的而且确曾经有着一段不可告人的关系?
突然头痛得利害,我想是因为这几晚闹失眠的缘故,当然,昨晚是最严重的一次,盼望再与丽丝见面的那份感觉实在是太甜蜜太美好了!离开幼儿园之后,我便不由自主地驱车到医院去,为了探望我的父亲,也顺便见一见丽丝。
没想到我一踏出升降机,就看见一身洁白的丽丝正站在面前对着我欢笑,望着她,我不禁认同前人将护士比喻成白衣天使是多么地贴切传神。
“我刚好从窗口望见你的车子。”丽丝看起来兴奋极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你就快被升为护士长啦?”
“才不是呢!你的父亲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还说,他老人家的病情已有好转的迹像!”
丽丝到底是一名有专业水准的护士,即使说得有多开心,她始终记得把自己的嗓声压得低低的,可是我就不同了,不但高兴得大呼小叫了起来,还忘形地牵起丽丝的手就往父亲的病房快步奔去。
我想我是因为实在太久没跟父亲交谈了,想到父亲现在已经好好地端坐在床上能说能看能听,一双眼珠子就像往常一样转来转去的,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双眼里有泪水正在滚动着。
再说,我实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的丽丝介绍给父亲认识,我还要让他知道,在他陷于昏迷状态的那一段日子里头,也是由我的这一位美丽,细心而体贴的白衣天使帮忙照料他的。
出乎意料的是,当坐在床上发呆的父亲见着了兴高采烈的我和丽丝时,脸上的表情竟是那么地冷漠,而且对于我的嘘寒问暖也显得爱理不睬的。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意识过来,父亲想必是因为在刚刚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竟然没见到我这个做儿子的陪伴在旁而感到不是滋味。
“爸,你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