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spor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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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supraboyqd(2003-08-10 07:15:3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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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事则开始抢着推翻我的揣测。
“你是说死者本来是死于他杀,只是现场被布置得好像自杀的状况一样?有可能吗?你别忘了,根据周先生的描述,当他回来时,家里的门窗都是往里锁的,除非有第三者拥有他们家的钥匙,再说,死者若是被逼吞下过量的药物致死的话,在她身上却没有半点挣扎的伤痕是说不通的!”其中一位这么说。
“争光,一个人在临死之前突然想吃得饱一些才上路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另一位则这么说。
搬得出大堆的理由,我也希望这两个家伙是真的这么认为,而不是存心想草率地了结这宗案子。
“既然这么有心要在吃饱了以后才死去,又特意叫人大老远地送块特大号的比萨来,她怎么会只咬了那么一小口呢?”
我这样问他们。
“那么由女死者亲笔写下的那封遗书争光你又要怎么解释?”
我就知道对方最后一定会搬出这一个论点来反击,所以一早便想好了要怎么应对。
“你们可有证据显示死者不是在死前被逼写下那封遗书的?若是没有的话,咱们就得进一步深入调查了。”
他们俩听了面面相觑,一时说不上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我向周启泰的左邻右舍探查线索。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住在对面的王太说,看到周启泰与梁燕玲发生口角接着离去之后,她便一直有留意对面的动静,接着下来梁燕玲也确实曾开门接过一盒特大号的比萨,还因为那名负责送外卖的小子找给她的零钱数目不对而与对方理论了一番。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支持我的推论,梁燕玲压根儿就没有自寻短见的打算,不过,我的两名同事当然也会这么想,如果梁燕玲本是吝啬之人的话,即使是在临死之前,那斤斤计较的天性还是改不了的,这有什么出奇?
可是接着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有一些出奇了,送外卖的小子走了之后不到五分钟,梁燕玲的表姐邵丽丝便来了,而且还逗留大约半个小时才离去,根据王太的记忆,当时送邵丽丝出门的梁燕玲,脸上的灿烂笑容根本就不是一位即将自杀的人所应有的。
按照死亡时间的推断,那个邵丽丝应该就是最后一位接触梁燕玲的人,也只有她或许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些的蛛丝马迹,至少她知道梁燕玲最后的情绪是处于怎么样的一个状态。
向周启泰要了地址,我们即刻就赶到邵丽丝的住家。
开门的是一位叫人望了第一眼便舍不得再将视线移到别处去的高佻女子,她其实并不算十分漂亮,只是那一脸的细致五官,加上白里透红的肤色所俨然构成的一股逼人的灵气,竟能叫我重拾那经已久未有过的心如鹿撞之感。
我当时即想,她应该不会就是那位邵丽丝吧?然后便清了清喉咙。
“我们是警察,请问邵丽丝小姐在吗?”
“我就是,有什么是我帮得到你们的?”
我还以为邵丽丝在这之前已经接到了周启泰的电话,于是便直截了当地提及有关梁燕玲的案情,没料到她竟当堂愣了半响,呆呆地立于门口无法言语,两行自她那渐渐发红的眼睛滴落而下的泪水,滑在白皙无瑕的表皮上显得特别晶莹,也份外美丽。
不过邵丽丝很快地就强自平伏了情绪,并且请我们入屋,对于我们的查问也表现得相当合作。
“请问你昨天下午是为了什么事而上门去找你表妹的?”
“不瞒你说,我和我表妹虽然同龄,但是两人的关系其实由小到大都不怎么好,有一阵子甚至不相往来,直到近几年因为大家的思想较成熟了,也懂得互相体谅对方了,才偶尔有相聚聊天什么的,加上她又是我在这儿唯一的亲戚,我们俩的关系也就越来越亲密,每次经过她家,我总会顺道上那儿去串门子。”
邵丽丝说罢,又有一颗珍珠般的泪滴自那惹人怜爱的眼眸中掉了下来。
“那么当时跟梁燕玲聊天,邵小姐你可有发觉到什么不寻常的迹象?又或者,梁燕玲的情绪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不寻常的事倒是没有,不过我表妹当时却显得心事重重,后来她告诉我,说她刚刚跟启泰吵了一架,因为启泰怀疑她在外头有个非常要好的男朋友。”
“据你所知,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看见邵丽丝迟疑了一下,而两名同事又以奇怪的目光望了过来,我想我是有必要向他们表明,我的这一个问题丝毫没有半点八挂的成份。
“清楚了解这一点,对于确认你表妹的死因有着绝对的帮助。”
“我表妹是在一间幼儿园当教师的,那个男的,听表妹说,是她其中一位学生的父亲,不过对方确实早在一年前已经离婚了,我的表妹也曾经向我倾诉过她的痛苦,她说她爱上了别人,同时又对启泰感到愧疚,我只知道这么多,至于她跟那位学生的父亲后来到底发展得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这是到目前为止最为具体的一条线索,离开邵丽丝的住家时,我仍在考量是否有必要到幼儿园去查询一趟。
“事情是再也清楚不过了,这摆明是一宗感情纠纷自杀案,咱们可以早些回去交差了!”
我的同事已经松了一口气。
“还是待化验报告出来之后才下定论吧!”
我不愿再跟两位同事多说什么,这个时候的我,只想赶紧到医院去看看父亲,虽然探病时间早已过了,但是以我的特殊身份,院方应该是会给予通融的。
我步入病房凝视着父亲,这时候的他,似乎只是沉沉地睡着了一般,不过是比平时宁静许多吧了,病房外的院内周围也宁静得很,只有零星的脚步声,还有父亲那隐约而有序的呼吸声,透过自外而入的微弱灯光,望着两个鼻孔正插着插管的父亲,站在阴暗病房里的我突然感到阵阵强烈的鼻酸。
由小到大和父亲相依为命,虽然争吵殴气的次数绝对多于互吐心事的时候,但也总算是火火热热地共同度过了不少于三十载的漫长岁月,而今与他的距离却仿佛隔得很遥远很遥远似的。
陪了父亲好一会儿,轻步走出病房的我不期然地又想起了梁燕玲的案子,这有可能是我所碰到的案件当中,调查过程压力最大而且倍感孤独的一宗,因为我坚持怀疑死者是死于他杀,但其他同事却一致认为应该以自杀案件来处理,像这么大的意见分歧还是头一回出现。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张五官细致,灵气逼人的佼好脸孔。
我想我一定是过度疲倦了,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一个幻觉。
可是当我再定睛一看,那站在我面前的依然还是邵丽丝,她真的是邵丽丝!而且还是一身护士打扮的白衣天使。
要不是邵丽丝主动向我打招呼,我还真难相信,原来她就在这所医院内当夜班护士,虽然我的父亲并不是直接由她负责护理的,但她表示一定会帮我多加留意我父亲,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专注调查她表妹的案子了。
根据化验报告,死者梁燕玲确实是因为服下了整百粒的安眠药而致命的,杯子上也印有属于死者之右手的一组指纹,加上其身上并没有任何与人发生摩擦或者挣扎时所留下的衣物纤维以及皮肤纤维,很明显的,死者是在自愿的情况下服食药物的。
但是依照左邻右舍的描述,死者生前的性格开朗乐观,而且最看不起那些动辄便扬言要跳楼要割脉要上吊的人,按理是不会自杀的,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致使梁燕玲自寻短见?
如果以杀人动机的角度来推论,周启泰的嫌疑自然最大,他酗酒,又是梁燕玲以外唯一拥有钥匙的人,可以随时入屋杀人之后再将大门锁上,造成屋子在死者断气时仍然处于密室状况的假象,最重要的是,梁燕玲正被周启泰怀疑有着出轨的行为,我就绝对具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其丈夫会对她动杀念。
接着下来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那位至今仍未露面的学生父亲,而我也是时候动身到梁燕玲生前执教的那所幼儿园去查个究竟了。
毫无征兆地,邵丽丝的电话便赶在这个当儿打来了,她吞吞吐吐地说,有件事情想要告诉我。
说上来,梁燕玲毙命至今已有一个星期多了,由于期间忙着处理早前堆积下来的琐碎事务,又得兼顾正躺在医院里的父亲,该宗案子始终因为调查工作的断断续续而未有一丝的眉目。
如今,这个僵局终于被邵丽丝打破了,原来还有些沮丧却又实在不甘心的我,登时为之精神一振,只是究竟有什么原因导致邵丽丝将实情拖延到现在才决定告诉我呢?
无论如何,我当晚依时抵达了邵丽丝所指定的那一间意大利餐厅,而且一眼便望到了正坐在角落位置的邵丽丝,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如此艳丽的一面,尤其是在这充满异国情调的环境当中,那份成熟女性的妩媚在深色连身长裙的衬托下更是显露无遗。
除了初次会面时在家里穿着便装,及后的邵丽丝都是以一身护士打扮出现在我面前的,而眼下这个邵丽丝又确实拥有不可否认的另一股独特气质,但这也是我今晚所必须完全忽略的一点,因为我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待我坐定了之后,邵丽丝随即召来侍者,我们各自点了一客牛扒和一杯橙汁,原来邵丽丝跟我一样是不喝咖啡的,同时我也察觉得到,今晚的她似乎有些紧张,可见事态有多严重,而餐厅内的昏暗灯光又使气氛显得更是神秘莫测。
出乎意料,邵丽丝并没有开门见山地将她所知道的实情告诉我,她只是颇不自在地尽说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而我则因为自从父亲入院以后,连月来都没有像今晚这样轻轻松松地吃顿饭了,也就乐得先陪她闲聊几句。
不过所谓的闲聊,话题还是始终离不开梁燕玲的命案。
“杨先生,近来为了我表妹的案子,真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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