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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天问6,7
发信人: cookiewchui(cookie)
整理人: supraboyqd(2003-08-08 14:50:40), 站内信件

  五行乾坤逆转轮,早已消失在一千年前的战乱中。但是,她既然知道了制作五行乾坤逆转轮的材料——亟麟之泪,为什么不可以再做一个呢?事实上,她也早已开始准备,并且就要完成了。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这一时间。 
  叶墨见女孩一直没有松动。照理来说,她的精气早已耗尽,为什么还能够启动如此高级的防御之术?难道她修炼了什么另外的秘籍?不管怎样,自己一定要拼尽全力。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她亡!水司和土司,总要留下一个! 
  叶墨用尽全力,剑光又立即增亮不少。刚才似乎已有疲软的网也精神不少,恢复了汹汹的气势,却更加凶猛。 
  安轻砂脸色煞白。还有半个时辰,公孙旋珠才能将剑铸好,没有那把剑,姐姐的生命随时都悬在白砚的刃尖。她以做好准备,不管姐姐怎么说的,一旦姐姐生命垂危,她一定会把叶小葱抛上去,让她替姐姐来祭奠白砚! 
  想到叶小葱,安轻砂便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她是那么健康,那么红润,眼睛亮得像天边的启明星。叶小葱还有她和姐姐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的高傲和闲适——那种和风细雨中长大的孩子,永远不知道江湖险恶,人心险恶。而她和姐姐却不得不为了生存,换上一身的蓝血,然后用钢索与另一个相同的生命争夺活下去的资格!因为自己无能,姐姐必须付出两倍的辛苦,在血雨腥风中丢掉一切,来换取生存。否则,她们早已成了千顷云千万亡魂之一。但叶小葱,凭什么生来就舒舒服服长大,然后用鄙夷的眼光来看她们?为什么有着同样父亲的孩子,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异!安轻砂第一次感觉到怒不可遏。 
  姐姐说得对,这是一个不公平的世界,需要用水来清洗一遍,完完整整,彻彻底底清洗一遍,洗掉所以污垢与不公。可是,姐姐能不能从中逃生呢? 
  忽然,雪白与冥蓝中,一梭青碧蓦的一闪。安轻砂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支短箭,一尺来长,周身是碧玉一般的光泽,且没有翎羽,倒像是一根钗头的碧玉长簪。这种箭一定是内力极深的人才射得出。否则,早就在空中偏离轨道了。那支箭呼啸而过,横空斩断白砚织出的网,蓝索尚得脱身的机会。打中目标后,那箭又乖乖掉转头来,饶了个圈子折回,自动到达惑水仙宫门口一名身着墨绿色大褂的人手中。那人将弓箭别在背后,快步走了进来。 
  “祭柳归灵!”公孙仲大叫道,“柳苍原,你终于露面了!” 
  这名青衣男子中等身材,相貌却出奇的端正,一对卧蚕眉极为突出。叶墨不得不停手,从空中降下,向他作揖道:“柳相国,好久不见啊。” 
  青衣男子亦还礼道:“叶掌门看来心情倒是极好,上千顷云来做客了。”转而又向公孙仲道:“公孙兄大概是剑庐生意冷淡,闲得发慌了吧。” 
  “你……”公孙仲顿时火冒三丈,却被叶墨压制下去了。 
  “我们上千顷云是代表武林同胞来除害的。柳相国亦是义不容辞啊!”叶墨笑眯眯道。若是有柳苍原的帮助,这一战,便有了八成胜算。 
  不等柳苍原回答,后面跟上来一名女子。藕白薄丝缎上衣,淡绿提花素绢长裙,莲步摇摇,恰似一朵出水芙蓉。 
  “除害?叶掌门怕除的是自己心头之害吧。”原来她不是别人,正是茗菀夜阁的魏去情。她粉目怒视道:“十五年前的约定,不想却是被你等龌龊的小人先破坏了!” 
  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之外,其他人像是炸开了锅。叶墨,公孙仲,和她们几个,到底有着什么过节? 
  惟有安轻尘,笑靥如花,对着安轻砂道,“该来的客人,都来齐了。” 
                  
  十四、真相 
                  
  绿裙女子魏去情放眼望去,安轻尘正与安轻砂窃窃私语什么。忽然她双眼一亮。 
  “婷姐姐……她们真的是婷姐姐的孩子吗?”说着,她又向柳苍原望去。“苍原,她们是婷姐姐的孩子吧?” 
  柳苍原不语,单是微微颔首。 
  “真像啊……”魏去情咂摸着安轻尘姐妹的相貌,竟不由得泪光点点。 
  “这位姑娘,大概就是水司前任小师妹,阿婧了?对了十五年前,你便改名叫魏去情了吧——不知魏姑娘近来可安好?”安轻尘表情难以揣测。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怎样。但不等魏去情答话,便径自走向柳苍原道:“难得日理万机的柳相国还记得十五年前的约定。” 
  柳苍原唇边长须略微一颤道:“柳某怎敢忘记故人所托。” 
  “既然没有忘记,那就劳驾您向这些人解释一下吧。”安轻尘甩了甩袖子。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剑就会炼好吧。 
  “这位……安姑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今日我将叶掌门与公孙庐主劝回,大家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便好。” 
  “相安无事?”安轻砂冷笑一声,“这话倒是耳熟得很。十五年前,你们也道是要相安无事,却不知这先犯事的是何人。” 
  柳苍原干咳一声,没有话说。 
  “十五年前,他们是怎样合起伙来将母亲至于死地的,我们难道不该也提防着?”安轻砂义正词严,却更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怎么办?”公孙仲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低声问叶墨。 
  “她要说,便让她说,反正这里的人,都不会活着走出惑水仙宫!”叶墨恶狠狠说道,手中白砚猛的一闪。 
  “对呀!”公孙仲猛醒过来。待完事之后,再将所有人统统杀光,再对外说是水司的妖女们干的,不是妥帖得很,反而省了他们提心吊胆。想着,公孙仲越发佩服起叶墨来了。 
  “安姑娘言重了。有些事,不能单凭阿姝一面之词。”柳苍原一心要化解纠纷。想安轻尘姐妹纵然武学造诣已臻极至,但到底还是小孩子,好言相劝几句,应该还是能够化干戈为玉帛的。 
  谁知她们却并不领情。 
  “我们水司掌门才不会象你们到处胡乱栽赃!”安轻砂满是鄙夷地瞟了一眼叶墨和公孙仲。但他们似乎完全没有看见。 
  安轻尘却仍是一脸淡定道:“我们不是听说的,而是亲眼所见。” 
  “你们?不过十五六岁,能亲眼所见?”柳苍原一脸狐疑。其他人更弄不懂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确是亲眼所见,于灵息镜中。”安轻尘一字一顿道。 
  话音刚落,便见叶墨,公孙仲,和柳苍原三人,脸色骤变。先是煞白,再是铁青。 
  “灵息镜……这么说,你上过离月神顶了?”叶墨有气无力地问道。右眼眼角的肌肉不断抽搐。 
  “是呀,前不久我和姐姐去了一趟,无意中看到了那个东西,看到了你们的罪行。”安轻砂得意道。 
  离月神顶,谪仙谷的圣坛,也是最大的秘密,历来是只有各司司徒才能知道其地点和进入的方法。但一千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出来。然而这两个似乎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怎能…… 
  叶墨这回真正出汗了。手心里,一片湿冷。他现在终于知道安轻尘自信的根源了。看来安守业说得没错,一出生便有亟麟相护,她们一定是天定的人选!难道我叶墨苦苦绸缪一生,竟要败在两个孩子手下?阿婷呀阿婷,你无论如何还是要讨回这笔帐! 
  柳苍原本受阿婷所托,必要时定要拯救水司。但十五年过去,相国一职实在当得安逸,便不原再与武林之事纠缠下去。这次算准了水司有变,本想先到别处避避,不想走得匆忙,竟忘了带标志着相国身份的玉扳指。而后听说扳指失踪,又禁不住魏去情哀求,才抱着一要回扳指,二履行诺言的意图上了千顷云。岂料这两个小姑娘原来有如此神力,连离月神顶都进得去出得来。他日若再得到什么神器,世间难道还有可与之匹敌的人?就连他堂堂相国,即使拥有千军万马,也是无济于事。柳苍原越想便越可怕,不由得乱了心神。 
  “也不用我多说,灵息镜自会对世人有个交代。”安轻尘右手一挥,身后水帘向两边散去,一闪两人高的椭圆框子映入眼帘。框中竟空无一物,那头的墙壁地板,莹然可见。有大胆的人见只有白玉雕成的镜框,不由得上千一摸。却触到有东西,冰凉光滑,手感与琉璃相似。若不摸摸,怕是很少有人可以发现那里居然有东西。 
  “闲人退开!”一直安静淡定的安轻尘大叫一声。上前观望的人潮水一般整齐地退了下来。旁边峨眉一派的尸骨未寒,连叶墨与公孙仲都无法完全控制她们——这两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决非常人。 
  镜中果然腾起一片亮光。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彩虹一般依次闪现了一遍。 
  第一个出现的画面一间光线幽暗的地宫。石地板上写着大大的“土司,念地陵”几字,所用字体与“千顷云”及“惑水仙宫”的字体一模一样。一名鹤发童颜的老人正将一柄宝剑递于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即使不用看脸,也可辨出那一定是叶墨。叶墨郑重接了剑,老人似乎仍不放心地叮嘱了什么。叶墨一一点头答应。但就在老人转身欲出地宫的一刹那,叶墨拔出了剑,雪亮的剑光,正是今天的白砚。白砚准确刺进了老人左胸。老人连回过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闷然倒地——白砚剑下,从来没有人来得及呻唤一声。叶墨却毫无愧疚之意,一阵冷笑出了地宫。 
  第二幅画面便是这惑水仙宫,不过是十六年前。两个绝色女子默默在殿中采集月瞳花。大的那个身着白衣,手腕上带着亮晶晶的惜痕。小的,便是魏去情了。忽然,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被侍女引了进来,他将白砚成给带着惜痕的女子过目,女子立刻对他和颜悦色,礼貌有加。这时,另两个年轻人和一名红衣女子也走了进来。正是公孙仲和柳苍原。这几个人坐在大殿升起的水座上商议什么,气氛也还融洽。 
  第三幅画面应该也是在惑水仙宫,叶墨搂着那名女子,如胶似漆,很亲密的样子。叶墨在女子耳边絮絮说着什么,女子立刻怒目反对。然后叶墨立刻满脸堆笑地解释,女子也露出笑脸。 
  第四幅画面是叶墨与公孙仲偷偷商量着什么。二人不知有什么雄心壮志,神情激动。公孙仲甚至将断魂楔入岩石中。然后柳苍原也来了,但他似乎并不同意,始终愁眉不展。但叶墨始终在一旁诉说,柳苍原才勉强点头。 
  第五幅便是十五年前围剿千顷云的情况,人来得不多,除了叶墨与公孙仲,只有有峨眉的延远师太,武当的泽弱真人,普陀山汝箴大师,催心鬼娘子吴芜,还有黑脸的安守业。白衣女子奋起抵抗,叶墨竟也无计可施。公孙仲更是疲于面对水司其他弟子。这时先前那名红衣女子跳了出来,竟也配合叶墨一干人的攻击白衣女子表情愤怒,大声诉说着什么。吴芜趁机发出忘忧金棠,偷袭得手。趁女子喘息之际,叶墨,延远师太,泽弱真人一同攻上前去。白衣女子体力渐渐不支,蓝索似乎也乱了方寸。洁白的衣裙尽是鲜红。忽然她猛的喷出一口冥蓝的鲜血,竟与这月瞳花颜色相同。几把利剑同时刺入了女子身体,虽都不是要害,但红蓝成紫,甚是骇人。这时魏去情与柳苍原进了殿。柳苍原拦住众人,救下了白衣女子。她似乎悲愤欲绝地对柳苍原说了什么。最终红衣女子取下惜痕,戴在了自己腕上,兴高采烈偎在公孙仲怀里。魏去情悲愤离去,柳苍原也告辞。叶墨率剩下的人走进一间间水房,各种丹药众人洗劫一空。众人,包括延远师太,泽弱真人,汝箴大师和吴芜。面对成堆的灵丹妙药,这些人哪里还有什么武林尊者的架势,个个都眼露凶光,只管抓起精美的瓷瓶往怀里、袖里,甚至腰里揣。 
  泽弱真人首先老脸挂不住了。满面白须之下,一片通红。其他人却一片哗然。原来竟然有人在十五年前便捷足先登了,而且还是如此鼎鼎大名的武林泰斗! 
  “你们现在知道那些天天把铲除妖孽挂在嘴边的人,却是连妖孽都不如呢。妖孽为了生存不得不丢掉廉耻——她们要不起,但这些人呢,为了摆脱与自己门派的关系,不惜弑师。他们明里将之奉为金科玉律,暗里却唾弃践踏。究竟是谁更可恶,谁更应杀!”安轻砂一腔怒火,终究还是爆发了。画面定格在了垂死的阿婷身上。 
  叶墨自始至终都不敢正眼看灵息镜,由于被着人群,谁也不知道他表情如何。 
  “你们以为水司司徒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就被凡夫俗子打倒?那是因为她怀有身孕。她万万没有想到,让她怀孕的人竟会勾结自己的师妹,领着一干人马气势汹汹来讨伐她!”安轻砂满眼不懈地望着叶墨的背影。 
  “最可怕的是,那个人竟然练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将垂死的水司徒交与仇人关押。后来她生了一对双胞胎,母女三人八年一直待在鸟笼大小的铁宅内,没有丝毫自由。幸好她死时将两个孩子安全转移,才让她们逃过了灭顶之灾。”安轻砂说着,眼里竟溢满了泪水,睫毛一抖,便簌簌滑落。当场有心软的人,也掏出手绢,抹着眼泪。唯有叶墨,犹如一尊石像,巍然不动。 
  但谁都没有注意到,趁此时机,安轻尘早已无声无息消失在莫测的水帘之后了。天顶之外早已是暮色浓浓,如洌酒一般,呈现绛红的色彩。 
                  
  十五、蜃市 
                  
  “说完了吗?”叶墨转过身来,丝毫不为以前的作为而内疚,反而一脸嘲讽。“该揭露的也揭露了。但事实仍就是,你们,水司一部的所有人都得死!” 
  安轻砂望了望柳苍原道:“柳相国,你可不要望了当日答应母亲的事。” 
  对方却没有看她,只是垂着眼皮缕着胡须,不发片语只言。 
  魏去情也满怀希冀地向他望去,“不要忘了,那天百花溪边你被师兄追杀,是婷姐姐出手相救的啊。”但柳苍原仍是便无表情。 
  那边公孙仲冷笑道:“你们以为柳相国会帮你们吗?简直是笑话!” 
  于是全殿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柳苍原的身上。那些人其实早已忘了自己来的目的,竟连叶墨公孙仲出身谪仙谷的事都不怎么在意了。现在水土二司的争斗,才是事情的关键。而柳苍原的态度,更是关键中的关键。 
  换上别人,恐怕早已在这些尖锐的目光中熬不住了。惟有柳苍原,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势。他在沉思。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了。现在他的血冷了,绝不会再意气用事了。 
  叶墨摸准了柳苍原的心思,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十六年前,你已救过阿婷一次。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为武林除害,作为相国,应首当其冲啊。” 
  的确,那时柳苍原以为不过是保护两个孩子的安危,一口便答应了下来。没想到仅十六年后,这两个孩子武艺就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还成功地制服了亟麟上了离月神顶。那可是各司历代司徒都可望而不可及的事!这样的孩子还需要他保护吗?只怕她们一旦脱险,便会为了复仇将所有对她们母亲不利的人统统杀光。到了那时,将一国玩弄于股掌,也绝非难事。 
  半晌,仍没有动静。只要叶墨进攻的时候他不插手,便是帮了他最大的忙。于是,他没有动。只是可惜了那枚扳指,那玉可是西域进贡的上好绿芙蓉玉啊。十个纯熟的工匠干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完工的。 
  唰,魏去情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旁边一个人手里抽出一柄剑,架在了自己水葱一般白嫩的脖子上,泪流满面:“苍原!今天来的时候你不是还答应我,一定要拯救水司吗?现在你若不出手,我只好去向婷姐姐谢罪了!” 
  其他人都提上了一口气。后者却不看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只见剑尖倏的一闪,鲜血溅了柳苍原一身,一脸。安轻砂射出钢索,但晚了一步。那血滴浸入柳苍原墨绿的长衫,竟成了紫黑的颜色。只有他脸上的,仿佛美人的朱砂志,炫耀着主人的英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牵扯自己的利益,世上怕是没有哪个人能痛快得了!就是再淳明的人,也会被这污浊的人世所改变!魏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安轻砂也为魏去情不值。看来姐姐说得对,所有的高尚,圣洁,只存在于书本中,所有空想中的美好早在一千年前便跟着那个人跳入滚滚的汨罗江了。 
  “现在你就等着受死吧!”叶墨不肯浪费一分一秒,又凌厉攻了过来。一番休息,竟让他精神百倍。白砚似乎与主人心神相通,如饿虎扑食一般直指安轻砂喉间。 
  安轻砂试着躲避,连安轻尘几乎都要败给叶墨,她就更不是对手了。何况有了柳苍原的默许,他一身轻松,剑法又精进不少。 
  同样绚烂的蓝白交替的光芒又出现了。但这回公孙仲学乖了,早早埋伏在后方。安轻砂只顾与叶墨周旋,哪顾得了这么多?忽然身后金光闪动,长蛇一般的影子嗖的钻了出来,贪婪地伸向安轻砂。 
  长枪断魂不费吹灰之力便穿过了安轻砂单薄的身体,甚至没有丝毫减速。安轻砂仿佛一片鹅毛,甚至没有叫一声就悄无声息轻飘飘落了下来。后襟一片鲜红。叶墨不忘再补上致命一剑。使了一招冯虚御风便苍鹰一般俯冲了下来。眼见着长虹一般的剑气逐渐逼近,一左一右忽然飞出两个人影,挡在了安轻砂与叶墨之间。安轻砂骤然脱险,双脚无力,软软躺了下去。 
  左边一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赤手空拳,江湖上并未露过面;右边那个眉目清秀,皮肤白皙,手中握一把浅蓝近乎透明的剑,正是公孙旋珠。 
  “小尘!”二人竟不约而同去扶瘫软在地上的女孩。 
  “珠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公孙仲沉不住气了。一把拉过公孙旋珠。旋珠目光有些呆滞,仍目不转睛地望着安轻砂。 
  “小葱呢?”叶墨也迫不及待地问道,猛地摇晃公孙旋珠的肩膀。 
  然而公孙旋珠仍是一脸茫然,目光似乎也没有了焦点。 
  “你不必再问,他已将精神注入剑中了!现在他是我们的人,只听姐姐和我的话!”安轻砂冷笑了起来,表情突然变得阴毒。“你现在去找姐姐吧!”她奋力命令道,却忍不住喷出一大口幽蓝的血。雪白的前襟突然被点缀上朵朵蓝色,涌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与孤傲。前面是幽暗的蓝,后面是如火的红,那是怎样一番触目惊心的景象!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公孙旋珠便像蒸发的水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带着那把蓝得近乎透明的剑。 
  然后她转头望着紧抱她的少年。少年一惊,“你不是小尘!”双手徒然松开了。 
  安轻砂目光有些哀怨,立刻缓和了下来:“我不是你想要的人,你要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姐姐……” 
  “你告诉姐姐……我从小就是她的负担……她很爱我,不肯让我受一点委屈……现在我终于可以不拖累她了……”安轻砂断断续续地说道。 
  “火雀,火雀是她拿走的吗?”灯紧紧抱着少女眼里写满了委屈和不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尊天之阵……姐姐也是没有办法……但你一定要相信我,除了我,你是姐姐在世上唯一牵挂的人,她很爱很爱你呀……我……我……”安轻砂开始猛烈地咳嗽,似乎还有什么话,但极度窒息已让她不能一口气说完。脸色与衣服上为数不多的雪白溶为一体。嘴角血已开始发黑。 
  灯默不做声了,师傅最终还是说对了,他的心灯既然已为一个人而点亮,就一定会为她熄灭!然而这转瞬即逝的火苗,他要用一生来守侯。 
  “记住啊灯,我叫安轻砂,砂石的砂……一粒无用的小砂子……”安轻砂充满希望地望着灯,“下辈子……也一定不忘……”忽然有什么东西滴到了她的脸上,火一般的温暖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她伸手轻轻抚了抚少年的脸,“有什么好难过的,姐姐绝不会有事的,她从来就比我聪明得多……” 
  灯早已泪如泉涌,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要哭啊,那一夜……你不是还告诉我不要哭吗,怎么一转眼……”安轻砂说着,气息也由刚才的急喘变得轻细,也平稳了下来。她似乎看见了母亲和魏去情在空中笑着俯视她。她知道自己马上也会升起来,飞得很高很高,比她小时侯仰望天空时看到的鸟还要高,高到每天都有太阳的地方。这个污浊的世界,这个寒冷的惑水仙宫,她早就厌倦了。还有这一身蓝血,她也可以摆脱了。只是她走了,姐姐会孤独吗?一定不会,因为有灯,他会永永远远地在姐姐身边。 
  “现在去找姐姐……也许还来得及……”模糊中,她觉得自己嘴里呢喃着什么,连自己都听不清了。 
  “小尘她在哪里?” 
  “近在咫尺,远在天涯。”说完了这句话,她真的走了,眼睛里的光黯淡下去,灯想极力挽留住她的意识,使劲摇着她满是血污的身体。但是没有作用。他分明听到了鸟儿扑扇翅膀的支棱声。然后眼前即将开放到极致的月瞳忽的暗了下去,接着慢慢消失在那个光洁的额头。 
  难道那一夜,是她?!灯笑了起来,却止不住泪水。他早该想到了,当他闻到那古怪的香时,他就应该想到了。当火雀在一边尖叫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了。阴谋,难道这一切都是阴谋?或者这一切都是蜃市,海中泡沫一般?他越发读不懂安轻尘,也越发读不懂自己了。 
  “小砂!小砂!……”安轻尘的声音仿佛从每一朵月瞳花,每一片水帘中传出来,巨大的沙哑的声音,让几个内力修为较浅的小厮当场口鼻喷血而死。叶墨公孙仲柳苍原也不得不挪出五成内力抵制。 
  但泽弱真人和吴芜,按理说完全可以抵御这声音,却还是看到了妖魔般,脸色极为恐怖,五官扭曲,蓝紫的血管暴然突出。忽然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刺破了,鲜红的液体狂飙而出,乍一看犹如两只张满红刺的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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