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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凶光乍泄 [4]
发信人: supraboy(冰毒咖啡)
整理人: supraboyqd(2003-08-08 14:56:04), 站内信件
 阿右没有回答我,只是立即说出那好似是原本已准备好要对我所讲的话,而且从他眼神里我看到了一丝的恐惧:“你知道吗?其实那个老大,并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很暴戾,很臭脾气的呀,他平时对大家的关怀和热心,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哩!”
   我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阿右想告诉我的竟然会是这些:“你说什么?”
   “我是说,那个老大经常瞪着我看,好像是要杀了我似的,我真不明白我是哪里得罪了他,而且,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他的真面目,不过你千万别让他知道是我告诉你这一切的,不然他可能会杀了我的呀!”
   要不是我实在尿急得厉害,又想到这个阿右是个出了名的吹牛大王,于是便懒得睬他,尽管他当时说话的眼神有多坚决。当我如厕出来时,阿右已经不在厕所门口了。
   我们花了整个早上的时间向霍天保套话,他始终还是守口如瓶,而且坚持要我们先答中了问题才肯透露。
   院方特意在花园的凉亭内设宴款待我们,与热情的正、副院长,还有镇长及小王五人在这麽别致的环境吃午饭,虽然我们的话题仍然离不开那个令人为之头痛的霍天保,但是心情还是蛮愉快的。
   在院长向我询问有关其他线索的调查进展时,我始终避免提及嫌疑最大的阿大,因为他毕竟曾经是这儿的清洁工人,而且又服务了那麽长的一段时日,我不想在还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之前,引起院方及病人的不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所有的查案的内容和进展等等,诚属机密不可外泄。
   正当我们用心聆听这院长讲述有关这间病院的历史时,我注意到副院长正朝着我的身后猛打眼色,并且背着院长挥手使了个走开的手势。
   我不由好奇地转过身去看个究竟,但见阿右正站在凉亭外朝着我望,好像有话要跟我说似的。
   副院长一见我转过头去的动作业已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索性就向阿右开口训示:“阿右,回房去,别在这儿闲逛!”
   阿右指了指我,举止像个纯真的小孩子似的:“我不是在这里闲逛,我只是想跟他说几句话。”
   副院长于是扳起脸孔,更提高了声量:“阿右,我叫你回房去你听到没有?别再骚扰杨探长了!”
   “我只是想跟他说几句话。”阿右还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算了,我看他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想告诉我吧。”我说着便起身走向阿右。
   没等我开腔,阿右已经兴高采烈地凑近我神神秘秘地说了起来:“我听人家讲,我哥哥有找过你,而且跟你说老大其实不是一个好人,甚至经常想杀他,是不是?”
   我才一听就感到胡涂了,哥哥?什麽哥哥呀?
   “你千万别听他的,他这人最爱讲反话的了,其实老大的人才好呢!没错,他有时是很爱讲人家的闲话,可是他对我们一向来都很好的,你千万不要相信我哥哥说的话呀!”
   这时,莎士比亚就出现在阿右的身旁,而且甫一到来便凑近阿右的耳边轻声说话:“阿右,令兄托我转告,若再胡言乱语扰乱人心的话,必将找人教训阁下!”
   原本还说得兴致勃勃的阿右,在听了这一番之后,立即吐吐舌头,并且快步而去。
   莎士比亚并没有因此而跟着离开,他一脸傲气地向我说了一句话:“我受人所托,想向阁下捎个讯,我的委托人要阁下好好地想,一个人如果在举止上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他又怎么会被解雇呢?”
   莎士比亚语气温文地把话说完,接着又恭敬有礼地转向席上的院长鞠躬,然后才轻哼小调缓步而去。
   我带着有些混乱的思绪返回凉亭,见到院长正露出他那两排不太整齐的牙齿笑了起来:“有时看着他们那充满孩子气的举止行为,还真叫人啼笑皆非呢!”
   镇长则对我们的对话颇有兴趣:“他们神神秘秘的,到底跟杨探长你说了些什么呀?”
   “没什么,只是反反覆覆说了些无聊的话,不过我倒不是很明白,阿右说他有个哥哥什么的,而且我又发觉他和今天早上似乎有些不同了。”
   “哦!杨探长今早上看到的一定是阿左了。”
   “阿左?”
   副院长于是为我作进一步的解释:“是呀,你今早所看见的,和刚才看见的其实并不是同一个人,他们一个叫阿左,一个叫阿右,是一对孪生兄弟。”
   副院长遂开始向我们讲述这两兄弟的件件桩桩:“他们俩是我们院里唯一的兄弟病人,我想这可能是他们的基因双双都有问题,所以便先后入院,别以为他们是两兄弟且是挛生儿,感情就特别好,相反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作对呕气的程度更严重过这两兄弟的,老爱跟对方唱反调就不说了,最夸张离谱的是,阿左知道阿右怕冷,于是便故意在下雨天才出来活动,而阿右知道阿左每逢下雨就出来活动了以后,索性就只在大热天才出现,所以你永远都只能见到他们两人的其中一个,更妙的是,他们俩虽然从来都不必碰面,但是斗气还是可以继续的……………”
   “等等!”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打岔的人,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杨探长,你可是想到了天保所要的答案吗?”
   “可以这么说!”我笑言:“因为昨天阿右曾经跟我说,他知道天保所要的答案是什麽,可是我们听副院长说他老爱胡闹说话作弄人,所以并不加以理会,既然他们兄弟俩这么爱唱反调,那阿右胡说一通的东西,阿左就肯定会无论如何都要把真相说出来啦!”
   小王听了也顿然双目一亮:“杨探长的意思是从阿左那儿下手?看看他是否能够为我们提供天保所要的答案可是?”
   “我不敢肯定情况会否有如我们所料的一般,但是在这个已无法可想时刻,试试看又何妨呢?”
   果然,我在副院长的引领下所见到的阿左,他所穿着的亦正是我今早在厕所外接触的〈阿右〉身上那套衣裳,他看起来比阿右冷漠、内向、悲观,不过在容貌方面,两人要是不站在一块儿,还真难辨出有何差别的。
   听负责照料阿左的护士说,他在雨刚停不久的一段时间里的情绪总是特别低落,加上外头的阳光正猛着呢,他自然而然就会觉得心里憋得慌。
   “阿左,你知道吗?昨天你的弟弟阿右本来想跟我说反话作弄我,他说他知道天保所发出的那道问题的答案,我就当然是不相信他啦,所以我便跑来请求你了,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像阿右那么坏,一定会给我正确的答案的,对不对?”
   我的对症下药显然是马上见效了:“说,霍天保出的问题是什么?”
   听阿左连名带姓的叫唤霍天保,我猜他应该会因为天保和阿右的交情较好,而连带地也要与天保作对了。
   “天保问一艘邮轮撞到冰山沉没了,第一样冒上水面的东西是什么?”
   阿左突然叫了起来:“那是我曾经问过霍天保的问题耶,我又怎么会不知道答案呢?”
   “那就快告诉我答案是什么呀!”
   “那个家伙好大胆,竟然敢拿我的问题当作是自己的问题到处去考人!”
   “阿左,你快快说出答案来,好让我去挫一挫天保的锐气!”我觉得此刻自己有点像无赖。
   “答案就是水泡呀!”阿左得意洋洋:“哈哈哈哈哈,你们没想到答案就是海面上冒着的水泡吧!”
   我们很“现实”地“抛下”了此刻经已心情大佳,且正准备向我们兴奋地炫耀他有多聪明的阿左,立即疾步找霍天保去。
   霍天保正坐在自己的床沿,小心翼翼地把面包撕得一小片一小片,准备待会拿去花园喂蚂蚁。
   “阿保,我知道答案是什么了啦!”
   霍天保闻声抬起头来,以一种怀疑的眼神望着我,于是我便大声地把答案说给他听。
   “这么厉害?也不知是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我真被霍天保这句话吓着了,怕他接下来又不知要玩什么花样:“阿保,你不许反悔的,你说过只要我猜中答案,你就会告诉我那个男人的模样的!”
   霍天保终于笑了,而且是心服口服的那种:“好!你果然是未卜先知,料事如神!”
   一堆莫名其妙的赞语之后,霍天保便极其详尽地向我们述说着当晚的情况,以一连番倒错、离题和唠叨的描绘方式,所勾勒而出的形象,竟然跟阿大不谋而合。
   因为院长等人从未对阿大有过任何质疑,所以当霍天保将凶手的形象描述出来时,他们一时也不会联想到阿大这个人,倒是小王这胡涂虫差点就把阿大的名字打从嘴里溜出来了,要不是我给他使眼色阻言,他可就要打草惊蛇了。
   我怎么知道那个家伙在精神病院里还有什麽内应呀?
   于是我便不动声色地领着镇长和小王向院长告辞,然后通过镇长和书记小姐的协助,尽可能低调地收集所有有关阿大的资料,因为从这一刻开始,我将把侦查的方向完全指向阿大这个人身上。
   结果发现,除了确认他在精神病院服务的若干文件,有关他的书面记录简直是少之又少,尤其是他的身世,几乎可以说无从考查,称得上是个相当神秘的人。
   我要书记小姐下班前向我道别一声时,才省得天色已经逐渐灰暗了起来,亦让我在隆隆雷声中想起精神病院的花园里有一棵大树,树上的鸟窝里又有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鸟,不知道霍天保此时此刻会否担心着小鸟们的安危呢?
   心血来潮的我,也顾不得招呼正在警局宿舍洗澡的小王同行,独个儿驾车出门,在开始下雨以及渐浓的夜色中,我的车子朝精神病院的方向疾驶,当然也就是必定会经过阿大那间小木屋的方向。
   我这时候并不准备去精神病院,我是想到阿大那儿看个究竟,有种强烈的感觉正催促着我要赶在第一时间往阿大那里走一趟。
   既然我已有绝对的理由相信阿大就是杀害何燕桦的凶手,但却未有足够的证据捉他归案,与其逗留在警局对着一堆文件发愣,不如趁着这个适于监视的雨夜去窥探阿大的举动。
   雨势在我驾着车子驶入黄泥路的当儿开始转大,碍于轮下的泥浆湿滑得很,我小心翼翼地驾驶,免得监视他人不成自己反倒惹上麻烦,在断续闪耀的电光下,我终于望见了正远远地座落在这条偏僻泥路那端的小木屋,天昏地暗的雨夜令它看起来更显苍凉。
   一个走在哗啦啦雨声中的背影也就是在这时候出现在我视线里的。
   那人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他的一只手正挡在额前,似乎是想避免让雨水打在自己的头上,另一只手则拼命地向上挥摆,好像对不停扑面而来的雨水感到极为厌恶。更奇怪的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脚步却反而移动得很缓慢,与他上半身的举止反应显得十分不协调。
   突然感到不寒而栗的我,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人是正走向阿大的小木屋的,所以驾驶着车子的我,很快得便已经接近那人的身边了。
   赫然望见他的脸孔时,我不得不即刻把车子停了下来,因为那人竟然就是我本要前去监视的阿大!
   我刚才竟然认不出他就是阿大。
   既然我的行踪已经事先败露,而我又是认识对方,我当然便不能就此扬长而去,这样只会令对方感到事有蹊跷,甚至打草惊蛇,我一定要若无其事地把车子停下来与他打声招呼才不会叫他起疑心。这可真是我办案以来最糟糕失败的一次监视行动,所谓的监视甚至还没有开始呢,可是接着下来所发生的事却更出乎我意料之外。
   “阿大,这么巧呀?上车吧,别被雨淋坏了身子才好呀。”虽然这个招呼打得有点勉强,但看见他被雨淋成这个样子,说到底我还是真的有些不忍心的,纵使我怀疑他是一名杀人凶手。
   阿大转过头来看着我,并没有即刻上车的意思:“你是谁?我都不认识你呗!”
   从阿大口中说出来的话的确是令我愣了一愣,然而真正叫人意想不到的,其实是他那冷漠无比,却又透射着凶光的眼神。
   那种眼神正在正视你的时候,你甚至会动也不敢动一下,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是倒抽一口凉气。
   那根本就和阿大平时的眼神有着天渊之别。
   或许应该这么说,这个人其实一点也不像我在之前所见到的那个阿大。
   当我再度懂得活动手脚的时候,阿大早已经转过身缓缓地走有好一段路了。
   我于是把车子驶到前面不远的一棵大树下,关掉引擎熄去车灯,全神贯注地留意阿大的一举一动,发觉这儿亦算是进行监视的不错地点,从这个角度既可可望及小木屋的窗户,又不易被屋内的人察觉。
   阿大终于走到他家门口了,既然对正小木屋的窗户,从我的这个角度此时就自然没有办法看见走到门口的阿大了,可是我却能听见阿大那充满着惊愣的嗓音:“舅舅!您来干什么呀?我可没说过欢迎您呗!”
   舅舅?
   阿大原来还有一个舅舅,这一个真相当然并不在我收集的资料里头,他的舅舅究竟谁呢?
   这时我又听见了开门声,接着屋内便亮开了灯,我看见阿大正快步地经过窗边,再出现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样类似斧柄的东西,而且显得怒气冲冲的。
   不得了!他该不会是又要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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