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enjierong(小问)
整理人: supraboyqd(2003-07-26 10:51:5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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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王叔把我推倒我才回过神来,可是狼已经扑到了老五叔的身上又抓又咬。我放下小白拿起地上的枪,抡起来就打在了那头狼的身上。那狼“嗷”的叫了一声就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可是老王叔身上却已经满是血迹。我眼看着狼群一点点向我们靠近,我大声地喊着老王叔。老王叔挣扎着才从地上爬起来,小子还不快跑,等啥呢?我一手抱着小白一手扶着老王叔,只有几步的路竟然走得如此艰难。大妈在院子里看见我和老王叔,也不顾一切地想向外跑,老王叔叫了一声,别出来,给我看好院。终于走回了院子,大妈把院门关上,我和老王叔一起瘫在了院子里。我喘了两口气,突然想起了老王叔的伤,我去扶老王叔,结果老王叔抬起手就给我一拳头冲我吼着,你傻呀,为了个狗为了个狼就跑出去,你不要命啦。火光下我看见老王叔的脸也已经是老泪纵横,豆大的汗珠子不停地额头上落下。我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老王叔叹了口气,哭啥呀,还没死咧。我借着火光看着老王叔的伤口,老王叔的棉袄被狼挠得稀烂,里面的棉花已经飞得差不多了,直露出老王叔那单薄的脊背。老王叔的背上好几条血口子,深处已经见到了血,只要一动血水就从伤口里渗出来。老王叔痛得不住地往回吸着气,我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干吗那么莽撞。老王叔拍了拍我肩膀,孩子别怕,刚才我也是一时性急打了你。老王叔停了停说,孩子!你!好样的!我这辈子见的人不少,能像你这样心好的不多。冲你为了虎子能跑出去,我们老两口就是豁出命也得把你送去。
我听老王叔的话里有话,我问老王叔,老王叔,你这是啥意思?咱们不是一直要三个人一起守住马场吗?老王叔惨然一笑,傻小子,我和你大妈在这马场一辈子了,早就认定了就是死也得死在这马场了,何况我现在只剩半条命了。我大喊了起来,不行,要死三个人一起死!老王叔的嗓门一下子也大了起来,说送你走就送你走,你还能犟过我?老婆子,咱们只好那么办了。大妈回头应了一声,又冲我笑了笑。孩子,你老王叔有打算,你不用为我们操心。老王叔刚才喊了几句,气有些上不来。喘了好几口气才对我说,孩子你知道这狼群为什么围着我们马场不走吗?我看着老王叔眼睛盯着我怀里的小白,我也明白了,是为了小白。老王叔说这真是白狼崽子呀,真没有想到这也能让你撞到,这也说不定是你的命呀。小白躺在我的怀里,胸口一起一伏。小白的伤也很重,脖子上好几处咬伤,腿上也被老狼王抓掉了一大块皮。我咬了咬牙说,老王叔,咱们……咱们……把小白给狼群吧。老王叔说不行,他的语气很平稳,好像经过了深思熟虑。这白狼是神物,被我们遇到就是仙缘,如果我们不管一定会招报应的。老狼王逆天行事一路下山就是为了追杀白狼,今年一定不会稳当呀。孩子,白狼不能死,你一定要好好护着它,我觉得咱这三人儿中有仙缘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所以我和你大妈为你干啥也是甘心。我的眼泪又是不挣气地流了下来,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院子里的火虽然还是那么旺,可是剩下的木柴却越来越少了。我换过大妈拿着枪站在院门口,大妈则在院子里给老王叔和小白包扎好伤口。我眼睛紧盯着院门外,狼群又隐蔽到山坡后。整个山谷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虎子的尸体也静静地躺在地上。它的血已经将雪地染成了暗红色,月光下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我不由自主又是想起虎子这些陪伴我的日子,我知道我这个人是太过软弱了,就连死只狗也会如此激动。但有些事情是与生俱来的,就算你想改变一但事情发生你还是一如既往。这就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种人根本不适合上战场的,老天把我从一个战场上拉回来却又把我送到了另一个战场中。这场战斗我到底会不会赢,现在也许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小白真的就是白狼,它也是老天选中的狼神,却被自己的同胞追杀,这倒底是什么样的命。我回头去看小白,小白的伤口已经被大妈包好了。它趴在地上好像没有一点力气,只是头是一直抬着远远望着狼群那面,看样子小白三天之内都不可能走动了。老王叔和大妈不知什么时候去了后院,我隐约感到一丝不安,因为老王叔和大妈的态度太过安详了,早已经没有了两天前面对狼群的急燥与不安。以前听班长说过,先峰班的同志在战斗以前都会慢慢平静下来,那是因为誓死的决心让大家坚定。难道老王叔和大妈真的准备牺牲自己来救我吗?那我到底要不要自己一个人走?我是不是应该听他们的话呢?我被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心里闷闷的,又是一夜没睡,脑袋也不争气地疼了起来。这时大妈走到我身边,她把我手中的枪接了过去。孩子,去后院吧。
我来到后院,老王叔扶着马圈的栅栏站在那里。他冲我微笑着,我看见他身后的红马已经上好了马缰。他见我过来,就转过身去。他借着火光仔细地看着每一匹马,他走进圈里挨个地摸着它们。老王叔从马圈里走出来牵出了那匹红马,孩子,拿着。我接过缰线愣住了。老王叔拍了拍马脖子,这马现是在马场里跑得最快的马,它也是头马。一会你就骑着它往外跑吧。我叫了一声老王叔,老王叔冲我一摆手,别说了孩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咱们三个人不能让都让这狼给困死了,火烧不了一会了,火一灭狼群马上就进来。到时候连人带马全都得被咬死,一会你骑着马带着马群跑出去,说不定还能活。我问老王叔,那你和大妈怎么办?孩子,你不用担心。到时候就算下我和你大妈还有白狼,我们找个地方就能猫起来,分开了说不定大家都能活。真的吗?老王叔稍微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说,其实这也是个下策呀,对不起这些马了。你到时就骑着马闷头往山外跑,马群出去肯定冲散狼群。我和你大妈就借机会藏起来,到时候马一定会死掉几匹、跑散几匹但我们人是都保住了。我知道现在也只能有这一个办法了,老王叔现在身上有伤他和大妈都不可能骑马出去,如果硬要骑着马冲出去可能情况更糟。我冲老王叔点了点头,老王叔笑了,可是借着后院微弱的火光我看见老王叔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又挂上两道泪痕。
大妈给我夹好了腰上的皮带,把菜刀别在了我的腰上。别担心,我和你老王叔没事。我含着泪点了点头,不知这次出去还会不会再见到这他们,老王叔和大妈在这几个月里对我如同孩子般的爱护。我在这马场如同在家一般舒服,没想到离开竟然会是这种生死离别。我走到小白身边蹲了下来,小白还是虚弱地站不起身子。它用舌头不断地舔着我的手,我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又流了出来。这马场似首因为我的到来才发生如此变故,如果没有我,没有小白,这马场一定还会平静如往昔。我知道没有可能回头了,既然已经如此也只好大步地走下去了。我站起来冲大妈大声说,大妈,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和老王叔,你们一定要小心躲好,我还得吃你给我做的野菜馅团子呢。大妈含着眼泪不住地点头,我转过身大踏步地向后院走去。
老王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马圈的棚上,他的身子有些颤拦,他手捂着后背地伤口不住地咳嗽。我紧张地叫了一声老王叔,老王叔冲我哈哈笑着,孩子,别怕。你老王叔老胳膊老腿还能用,最后送你一次,也让你看看你老王叔原来的模样。看我骑上了马,老王叔继续说着,孩子,你看我只给你上了缰绳没上马鞍,这是有讲究的。走山路是不能放马鞍的,颠几下子就把你的大腿磨破了。而且一但落下马鞍子还会绑住你的脚。孩子,腿要夹紧,手就牢牢抓住缰绳,身子能多低就多低。我把缰绳在手上缠了几缠,冲着老王叔点了点头。老王叔站直了身子,冲天大口吐了几口气。老王叔一抬手就扯起了手中的闸绳。
哟荷……
随着老王叔的一声叫喊,十几匹马一齐冲出了马圈,冲后山奔去。我低下头把身子紧紧靠在了马身上。
身子不知撞到了什么,腿也被旁边的马匹夹得生痛。我什么也不顾只是紧紧地用双腿夹着马肚子,风从面前呼呼地吹着,我听到了老王叔在我的身后歌声。
山风响,麒麟叫。
英雄自古仰天笑。
湖水摇,白狼跳。
英雄相惜肝胆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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