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enjierong(小问)
整理人: supraboyqd(2003-07-26 10:54:2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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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狼群来袭
从那次以后,二宝真的没有再回来过。小白也变得越来越胆小,每次都躲在我的屋子里不敢出来。我也无暇照顾这些了,因为要过年了。这些天雪越下越大,眼看着老王叔老两口为了马场连口饭都吃不上,我也不好意思提回家的事情了。我决定陪老两口过完这个年,等开春了以后再回部队。老王叔和大妈知道我会陪他们过年,笑得嘴都合不上。我说想到县里让县里的张同志帮我给家里发个电报,老王叔说他也得到县里去一趟多买些年货好让三口人高高兴兴地过个年。有老王叔陪我去,我当然十分高兴了。我们是小年那天去的县里,天依然还在下着雪,似首那雪不下个铺天盖地,老天爷也觉得不过瘾。山路上的雪已经快没过了脚脖子,看样子我和老王叔要走一天才能走到县里。老王叔决定骑马去,老王叔从马圈里挑出两匹最壮实的马,老王叔一边小心地给马腿上绑上绑腿一边对我讲着冬天骑马的要领。冬天骑马不能上来就快跑,要先小步骝。下了马也不能立刻让马停脚,一定要带着马多骝几步,还要记得注意给马清除嘴边口气冻出的冰霜。我一一用心记着,我知道这些马都是老王叔的命根子。这是我第一次骑马。马行走在山边,整个山上都是白雪,我让马小步跑着,自己坐在马上惬意地大叫,我的声音在山间回响。老王叔呵呵笑着,我问老王叔上次在我打猎时他唱的是什么歌?老王叔说那是山歌,是山里小伙子追姑娘时的情歌,山里人都会唱的,上次唱的只是第一段。我让老王叔把后一段也唱了,老王叔爽快地答应了。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唱了起来。
天上的月亮哟
麒麟的眼眼
地上的姑娘哟
红红的嘴嘴
麒麟眨着眼
姑娘撅着嘴
姑娘哟,何时才能让俺进了你的门。
不知不觉我和老王叔就来到了县里。我们在路口就下了马,牵着马往里走着。镇子里没有人,大树上的铁喇叭也没有放广播,可能是要过年的原因吧。我把老王叔领到了县办公室,可是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开门。我又走到了合社,那里也一样没有人。我和老王叔都很奇怪,老王叔说往年不会这样的。这时前面跑过来几个人,我看得出前面的就是老张。老张离老远就冲我们喊着,你们来了太好了,正想找你们呢。
老王叔也认识老张,等老张走近我们一起跟他打着招呼。结果老张风风火火地跑到我们身边,一把就抓住了我俩的胳膊,我看见他身后跟着两个民兵,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步枪。我问老张这是怎么了?老张叹了口气,唉,你们是不知道。今年不知道咋地,山里的狼群突然下了山。上个星期闹了前面好几个村子,还咬死了好几个人呢。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老王叔问老张,不可能呀,我从小在长白山脚下长大,还没见过狼群敢到村子里闹的。以前过冬的时候倒是有单个的狼崽子下山,这次的狼群有多少只狼?老张说听前面村子的老乡讲不下三四十只狼,晚上呼拉一下子就窜进村子里,不过没进屋,就是往牲口棚钻,见什么咬什么。人要出来就咬人,死的那几个都是因为想打狼结果反被狼咬死,不过那些狼咬死猪呀,牛呀的却不吃,而且在每个村子都没呆超过一个晚上。老王叔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老张继续说着,老王呀,就怕那群狼不知什么时候就奔你的马场去了,这是我们最担心的。我和这两个同志刚告诉完附近的村子,我还想着怎么给你们报信呢,你们就来了,这真是太好了。我看了看老王叔,咱们怎么办呀。老王叔狠狠地说,咋办?来一个我宰一个。老张拦过话来,老王同志呀,话不能这么说,马场算上小杜才三个人,还要照顾十几二十几匹马。到时候如果狼群真的来了,不论伤到马还是咬到人,咱们都不合算呀。老王叔问,那咱们怎么办?老张说,要不咱们一起回去,让老嫂子拿上东西,咱们带着马去民兵支队那里。老王叔一听急了,咋地?让我躲着狼,哪有人躲着畜生的。我这辈子只打过狼还没有怕过狼呢。老张也急了,老王你怎么这么倔呀这回不是开玩笑的事,这事不能让你做主。我看两个人越说越急,连忙拉住了老张。老张,咱们这么着吧。咱们一起回去,在马场守两天。如果这两天没事那就是狼群又回山里了,把马从马场挪出来也不是容易的事呀。老张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这样也行,他们民兵连现在也正在山里撵狼群呢,狼群也不一定敢下山了。结果被狼群的事一闹,我和老王叔早就忘了给家写信和买年货的事,我们还有老张和那两个民兵同志一起回了马场。
我们五个人牵着马往马场走着,很快老张与老王叔两个人又有说有笑起来。原来两个人已经有十几年的交情,每年部队的人到马场都是老张做的交接,就连我去马场也是如些。老张从老王叔手里夺过马缰线,顺便又扔给老王叔叔一个烟卷。老王叔拿在手里闻了闻就把烟夹在了耳朵上,这玩意太淡了,还是我这家伙有劲。老王叔从腰里抽出烟袋冲老张晃了晃。老张点着了自己的烟,又凑过去给老王叔的烟袋点着了。山上的风很大,两个人为了点着烟,头都顶在了一起。终于把烟点着了,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老张用手指了指老王叔,老哥你呀。话没有说下去,老张就转身给我扔了根烟卷。旁边的民兵同志给我点着了,我学着老张的样子大口的吸着,结果把自己呛得真咳嗽。这时所有人都乐了起来,笑声盖过了山上的风声。老张吸着烟说,老王哥,你呀听老弟一句,今年不比往年呀。咱们部队全在朝鲜打老美,现在全县加一起没有一百个民兵,也都分派到下面几个村子里的。说实话,我身边也只剩下这两个兄弟了。你马场是我最担心的,如果真的出了事,你说我怎么办呀。老王叔呵呵笑着,你小子呀,我在这山里六十多年了。地主没压死我,日本鬼子没打死我,我咋还怕这狼给我吃了呀。老张说,老哥,我在这也呆了二十多年了。这些年你是看着我过来的,说实话我真就把你当成我哥呀,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嫂子多大岁数了?我都想好了,开了春我就跟上面说,给你马场派两个人。是硬性指标,你不要都不行。老王叔笑着叹口气,人真老喽,得要人照顾了。小张呀,就照你说的办吧。老王叔回身冲我和那两个同志喊着,咱们走快点,过了这山就是了。我给你们杀只鸡,咱们今天晚上吃肉喝酒。笑声再次响彻了山谷。
大妈看我们带回了同志,开心得不了。对于狼群下山的消息大妈并不在意,看来这种事对于山里人真的是没有什么。大妈给我们杀鸡做菜,我们五个人盘腿坐在老王叔屋子里的炕上,围成一圈吃着秋天采的榛子。榛子是大妈炒过的,用小布袋包着放在炕头烤得又干又脆。我们五个人谁也不用工具,就直接把榛子放在嘴里。用手捂住腮帮子,嘎巴一声就吐出榛子壳。等到大妈把做好的饭菜放到桌上,炕上的榛子壳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了。既然老王叔说了吃肉喝酒,现在肉来了,老王叔当然又从柜子里拿出来那一小坛酒。老王叔还是像几个月前一样给他们讲着酒的妙处,只有我一个人红着脸小心地看着老王叔喝酒时的表情,结果老王叔还来不及品酒就被老张硬灌下了一大碗。那两个民兵同志也都是山里汉子,喝起酒来也是一样的豪爽。一圈下来,坛子里的酒就见了底,我们五个人也都是脸红脖子粗了。大妈笑呵呵地抱过几床被来,一边往炕上铺着一边和我说,这个小张呀,这些年可是给我们马场不少照顾。就是脾气和老头子一样,又臭又倔。这些年人越来越老,可是脾气越来越大,喝酒还这么冲。看着大妈给炕上的四个东倒西歪大老爷们一个个脱着鞋,我想起了妈。大妈给他们盖好了被冲我说了一句,你也这么屋子睡吧,我去你的屋睡,喝了酒就早点睡吧。躺在炕上,我身边传来老王叔和老张两个人的鼾声,心里却感觉到异常的充实。很快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被老张的大嗓门给吵醒了。同志们快起来,我们今天可是有不少活呢。那两个民兵同志比我大不了几岁,和我一样是揉着眼睛从坑上坐了起来。老张把手一次次伸进几个人的被窝,他的手冰冷把我们冻得大叫。老张站在那里像孩子似的大笑着,这时我们才发现老张早就穿好了衣服而且刚才一直在外面呆着的,他的脸冻得红红的。我们几个人也连忙爬了起来,刚穿好了衣服,大妈就把蒸好的窝头和地瓜放在了炕上,我们四个人下手抓着吃了起来。我一边大嚼着一边问老张,老王叔呢?他在后面收拾呢,咱们也得马上过去帮忙。我们几个人一边咬着手里的地瓜一一边往后院走着,刚走出屋虎子就冲着我们摇着尾巴叫着。昨晚又下了些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的。一走到后院就看到了老王叔用叉子一把一把地叉着草,老王叔看到我们来了就冲老张说,你小子呀,怎么不让小伙子们多睡一会呢。老张一挥手,那可不行,咱们的任务可艰巨着哩。你们两个跟我补马棚,小杜你帮老王弄草。
后院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马匹因为人多起来也是异常的兴奋,站在马圈里不停地打着响鼻。老张站在马棚上嘴里哼着歌,我听出来那是“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调子。老张突然停止了唱歌,冲老王喊着。哎,老王。去年出事后那马驹呢?老王叔身子一震,头都没抬说了句,死了。死了?老张哦了一声,真是他妈的邪门。那两个民兵同志显然不知道这件事,就问老张什么马驹,老张给他们讲那年部队来配马时发生的事情,包括马群是怎么惊的,红光是怎么死的。老张讲的绘声绘画,我也终于把这件事完完全全地给知道了。老王叔显然是有些不高兴,咳嗽了二声,见老张还没有停止说这事就丢下叉子一个人先回了屋。老张丝毫没有理会,干完手里的活冲我喊了一声,小杜,走跟我上山去砍点柴火回来。
老张和我并排在山上走着,老张交给我一把镰刀,自己也拿了一把。他一边走着一边笑着,老王呀,就跟小孩似的,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事呢。他转过头,我看见老张的脸色凝重。小杜,老王这人要强了一辈子,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也没给我们部队伸过手呀。所以这次就得靠你了。我点了点头,老张拍了拍我的肩,老王今天早晨跟我说他和嫂子都十分喜欢你,说你是一个好孩子。我跟你接触不多,但我也能大概知道你是啥样人儿,你这人儿,错不了。我把胸脯一挺,老张你有啥事你就说吧。老张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老王倔得跟牛似的,他死也不可能跟我回支队。眼看就过年了,队里那么多事我也不能整天在马场呆着,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这马场呀。我大声说,老张,你放心这马场有我哟。老张大手使劲往我肩头一拍,好样的!他一点点给我讲着怎么防狼,打狼,还有必要的逃生方法。他用镰刀砍下几根树杈,然后又把树枝一头削得尖尖的。他拿在手里空刺了几下,小杜在部队里练过刺刀吧?我点了点头,老张扬了扬手里的树杈,你照这样削它们几十根,然后插在围墙上,还要留一部分。如果狼真来了,就当长矛、刺刀捅死畜生的。记住晚上把头用破布包着,蘸些油点着了就是火把。我点了点头,照着老张的样子砍着身旁的树干。
一下午,我就和老张砍了差不多三十根树干,我们坐在树桩上把它们都削得尖尖的。老张从兜里拿出根布绳把树干绑成一捆,我们轮流用肩扛着,走到马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刚走进马场我就听见了小白尖尖地叫声,我放下肩膀上的树棍冲进了屋子里。小白的耳朵与尾巴被绑在了一起,小白疼得不停地打转,它尖叫着,眼里流露出惊恐。我走过去解开了它头上的绳子,炕上的那两个民兵同志问我,小杜,你这是干啥?咱们在你这屋看见了这狼崽子,老王叔说是你养的。我生气地哼了一声,是呀,就是我养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他们奇怪地问,这玩意是狼崽子,你不弄死它怎么还能养着它呢?我没有好气地说,不用你们管我就是养着,怎么了? 这时老张走了进来,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小白,哎呀,我说小杜,我跟你说了半天,原来你早就把狼崽子给招家里来了,你怎么搞得?我无言以对,只好抱着小白不说话。老王叔走进来,小孩子爱玩就让他玩呗,管他做啥呀。老张像是没见过老王叔似的,哎呀,老王你这是怎么了?见狼不打的老王我还是头一招看见呢。老王叔也不理他,只说吃饭了。那两个民兵同志连忙跑了出去,留下的老张去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小白。他颠了颠小白的爪子,又扒了扒小白的嘴。咦,这狼崽怪漂亮的,这脑门还是白的。老王,你不是当它是白狼吧?老王叔火了,妈了个巴子,你少扯淡。老张呵呵地笑着,你呀,一说就火。小杜,你知道咱山上白狼的事不。我看了老王叔一眼摇了摇头。老张站了起来,不知道好。小杜,这狼不是好东西,还是早点扔了吧。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我们把马圈和院墙全都给加固了,栅栏上也全都绑好了尖尖的树枝。眼看再有两天就过年了。大家都觉得这狼群是不会来马场了,那两个民兵同志想回家过年急得跟什么似的。老王叔看出来了就跟老张说,小张子,你们回去吧。这狼是不能来了,别让孩子不能在家过年呀。老张也点了点头,是得回去了,这几天也没有县里的消息,我也得回去看看了。老张从民兵手里拿过一只步枪交在了我手里,小杜,这马场就全够你了。他又交给我一包子弹,在走出门的时候拉着我的手一再地嘱咐着,小杜,这算是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一定好好完成呀。我把步枪往胸前一放给老张来了个立正,老张你就放心吧,狼要是来了,我一枪一个。老张拍了拍肩膀,小杜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陪老王老两口过个好年,他儿子是抗日英雄,牺牲在战场上。咱们子弟兵就是老王一家唯一的亲人啦,小杜呀这次得让你当回儿子。我笑了笑,老张,没问题。老王叔他老两口对我这么好,我当然得好好报答了。老张跟我一起笑着,身后传来老王叔厚实的声音。小张子,咋不想走呀。拉着小杜说啥呢?是不是还想吃你老嫂子做的小鸡炖蘑菇呀。老张小声笑了一句,这老头子。他大手一扬带着那两个民兵同志就走进了清晨的雾气之中,很快就再也看不到他们三个人的身影了。
三十那天,大妈做了满满一桌子的吃的,没想到这穷山沟里竟然也能找到这么多好吃的。桌子中间是满满一锅炖肉,黄黄的肉汤飘着诱人的香味,锅里四四方方的是兔子肉和土豆,圆圆的鸡蛋和山上采的栗子。我和老王叔大口地嚼着,吃完的骨头就顺手扔给地上趴着的虎子和小白。小白总是迫不及待地上去抢,而虎子趴在那眼皮都不抬。老王叔拿起锅里的一块肉冲虎子扔了过去,虎子不等那肉落地就一口咬住。我看了,也从锅里拿出块肉扔给小白,结果落在了小白头上,小白原地转了几个圈也没找到那块肉,我和老王叔都乐了起来。桌子上还有大妈蒸好的地瓜干、白菜卷和炒榛子仁,老王叔一边吃着一边埋怨着老张他们那天把酒都喝光了。大妈一边往桌子拿着菜团子一边说,少喝点酒好,大过年的你又想把小杜给喝迷糊呀。那菜团子皮是用玉米面混白米面的,馅是素的都是山里的野菜。每个团子都像金元宝那么大,黄灿灿的又好看又好吃。大妈看我吃得起劲还不好意思地说着,山里没有白面,大妈没法给你包饺子,对不住你呀。我对大妈说,大妈这就挺好吃啦。大妈高兴地又往我碗里放着了一个,好吃就多吃点,这些都是给你做的。老王叔瞥了下嘴,你想把孩子给撑死呀。大妈一瞪老王叔,咋啦?孩子爱吃,你管不着。谁像你吃了几十年连个好都不会说。这下老王叔说不出来话,只好呵呵乐了起来。这是我第一年没有在家里过年,可是感觉就好像坐在自己家里吃着妈做的饭菜一样,很温暖。
吃过饭,大妈开始收拾碗筷,老王叔和我吃得太饱就走到后院。后院的切好的草料整齐地码在那里,那时我和老张几个人切好的,够老王叔用到开春的了。马棚也全都补好了,夏天时下雨老王叔也不用发愁了。院墙新用泥砌过了,老王叔一点点地仔细地查看着,最后抬起头满意地笑了。这个老张呀,真是细心。连马槽都给我弄好了。老王叔抬起头叹了口气,人活这么大数岁了,这人呀谁好谁坏,我这一眼就都知道了。我不知道老王叔这话的意思,老王叔继续自言自语似的说着,可是人一老脾气就是犟呀,其实我们是应该跟老张一起回支队的。我问老王叔怎么了?老王叔看着我说,人老成精,我这两天心里总是一上一下的,我感觉今年我会出点事。可是自己要强了一辈子就是不愿低这个头,给部队添麻烦。我冲老王叔说,没事的,老王叔。老张人好心细这些都想到了,才让我好好照顾你们老两口的。老王叔又叹了口气,其实我是放心不下你呀。你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我和你大妈都是打心眼里喜欢你,而且你和我们这马场也特别有缘呀。老王叔突然话峰一转,它好久没有回来了吧。我开始没有想到老王叔说得是谁,但马上明白老王叔指的是二宝。我看着老王叔的脸,他的眼睛明亮,没有一丝老气,我不禁点了点头。老王叔继续说着,其实你每天晚上偷偷跑到后院我是都知道的。听了老王叔的话我吓了一跳,老王叔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怕,娃今天跟你说,是我把你当成自己孩子了。不知道为啥今天想跟你说这些话,其实你第一天偷偷想要打它我就知道的。那时我还不熟你这个人,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淘气孩子。后来又以为你信了我的话把它当成了麒麟,可是我看你每天晚上去后院只是真心喜欢它呀。等你要了那狼崽我才算真正看清了你,你这孩子真和四条腿的东西有缘呀。缘份这东西你不信是不行的,那兔崽子原来最是怕人,咬过多少人就连我也不让近身。结果你一来就跟你近乎起来,那个狼崽子更是粘着你。你这样的孩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呀。我小心翼翼地问老王叔,那酒的事,老王叔你也知道啦?老王叔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崽子,那点事能瞒住我吗?你拿我的酒给了那个兔崽子,不过你还知道买药酒放回去,也看出你这孩子有心啦。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在乎那一两口酒呀。我不好意思地笑着,老王叔说,唉,可是越是看着你这样,我就感觉你和这马场会有麻烦。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岁数大了的原因吧。娃,等到开春你就回去吧。没有办法我只好点了点头。老王叔今天的话很多,他还继续说着。娃呀,不是我撵你。那兔崽子当初咬狼崽的时候我也看见了,我感觉这里面有事。等你走以后我会帮你养着那狼崽,但养大以后我也得给它放了。它和那兔崽子都一样不是人家的物呀。我点了点头拦住了老王叔的话头,老王叔你不用担心了,不会有事的。老王叔突然一摆手,不行了,肚子涨得难受,得放放货。我说自己也是。于是我和老王叔两个人像孩子一样,站在院子当中撒起尿来。天上的月光撒在我和老王叔的身上,撒在雪地上,照得院子通亮。
我以为过了年,一切都就跟着结束了。转眼就到了初七,天气还是那么很冷。这几天又连续下了两场雪,山上的雪把路都给盖住了。看来要想出山也只好等到山上的雪化掉才行了。现在除了看看后院的马还有带着小白在院子里玩,我几乎不出屋子。老王叔他们老两口也是,我们三个人这几天差不多都是围坐在炕上吃着大妈炒好的榛子和栗子,聊着闲磕数着日子过,也算是优闲。可是事情就是发生在这样平淡的日子,那一天是正月十四月亮已经很圆了,照得整个马场都亮通通的。坐在炕上我逗着小白,可是小白今天一点精神都没有。它把头枕在前腿,尾巴也没精神地耷拉着。过了一会我也感觉没意思就枕着自己的胳膊仰面躺在了床上,房梁上吊着的油灯火苗来回地摇曳,那火苗突高突低,我的心情也跟着一上一下。今天有不好的感觉,我发现小白也燥动了起来。它支起耳朵不安地张望着,我坐起来看着小白,好像自己也听到了什么声音,我披上了衣服走到了院子里。马群也开始燥动起来,老王叔站在马棚外面一脸的凝重。我走到他身边,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这马有点惊,好像是要有事呀。我站在他身边不说话,过了好一会,老王叔才回头看看我,没事了,你回屋吧。早点睡觉,明天就十五了我让你大娘再给你包点菜团子。我答应了一声,就回到了院子里。我向外望着,黑黑的和平常一样。只是感觉今天的星星很奇怪,蓝汪汪在山坡上一闪一亮的。感觉那星光一点一点的好像离自己越闪越近,煞是好看。我叫老王叔过来看,老王叔才看一眼就猛地一拽我衣服。
快!回屋,那是狼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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