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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ZT:第四象限--9
发信人: wing_gniw()
整理人: supraboyqd(2003-06-30 23:43:05), 站内信件
八十九年七月二十六日
 AM 10:18万芳医院病房
六楼的电梯门一打开,孙太太那刺耳、高亢的咒骂声便穿越长廊,结实地撼震着每个人的鼓膜。
『究竟要等到哪一天,她才会停止指桑骂槐呢?』
李成景禁不住要这般想。他在病房外驻足等候了一会儿,等里头的声音稍稍平息后,他才推门进去。依稀听见,他们好象在吵着为何主治医师没有亲自来探查病情之类的事情。
看到李成景走了进来,孙老口里低声嚷道:『行啦,行啦』,一边挥手要他老婆走开去。
孙太太涨红了脸,气冲冲地摔门离去,留下两位手足无措的实习医生,怔忡在当场。护士小姐倒是见怪不怪地,推着药车,继续巡房作业。孙老的病情似乎是日益沉重了。今天的访谈过程不太顺利,三不五时便被他剧烈的咳嗽声给打断。淑华的忧虑毫不保留地全都显露在脸上。她手里捏张红色纸片,继续她的私密作业,但目光不时地投射过来,留心着父亲的情况。李成景同情地朝她望了一眼。比起初见她时,身形好象又消瘦了几分。再不多多保重,或许她会比她父亲先倒下去也说不定。她清秀的脸庞,早已负载太多超乎她年纪的忧愁了。
『今天还要继续下去吗?』李成景问道。他注意到病床是放倒的。
『当然!』孙老显得有些虚弱的声音,但却存在十分坚定的意味。『整个剧情快进入最高潮啦!我们当然得打铁趁热啊!』
『我也很期待呀,孙老。但还是注意身体要紧哪!』成景边说着,边偷觑着淑华的反应。
孙老潇洒地笑了笑。『算啦,来日几何,我自己很清楚。先把故事讲完,我才能放下一颗心。只怕整个过程可能有点匆促,希望写作的材料不会太少才好……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把它补进去。』
李成景点点头,表示应允。
『上回讲到哪儿啦?』
『关于潘祝庭被凶手伏击的事……』
『是啦!』孙老轻敲着脑门,说:
『就在大家为了救护车的失踪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竟然又传出潘祝庭被攻击的事件。那件事发生在十一月五日,也就是潘绪逸失踪的隔天,就读台大的潘祝庭,晚间骑着脚踏车行经基隆路一带时,突然被一辆黑色轿车从后方撞个正着。他在路旁昏迷一段时间后,然后才被路人送往医院。除了身上有许多擦裂伤外,幸好没有大碍。』『现场有没有发现数字之类的符号?』
『倒是没有。不过他表示撞击力道相当狠,蓄意的成分相当浓厚,明显是故意要致他于死地。』
『为什么凶手突然变得那么性急?手法也和以前大相径庭?』成景好奇地问道。
『不晓得。因为没有目击者,潘祝庭对事发经过也很模糊,查办起来很吃力,即使着手去追查他描述的那辆黑色轿车,也都没有线索,潘家上上下下的车辆都没有撞击的痕迹。不过,警方的注意力很快就因为救护车被发现而移转。』
『找到潘绪逸了?』
『没错。九日那天,管区派出所接获民众报案,在内湖附近发现一部被焚毁的救护车,我们是后来接到通报才知道的。那地点相当偏僻,救护车翻覆到二十几公尺的断崖下,可能是引起油箱爆炸,整部车烧得面目全非,而司机被烧得焦黑的尸体就在驾驶座上。从他颈上挂着刻有「逸」的金炼看来,我们研判他就是潘绪逸。』
『他身上有没有手掌被切掉之类的伤?』
『这倒没有,凶手也没有留下其它暗示,不过出自于他杀,倒是毋庸置疑的。因为法医验尸的结果,发现他是先被殴击后脑晕厥(同样的手法),然后才被烧死的,身上有多处撕裂伤,死亡时间至少有三天以上。』
当然,在路边的一棵榕树上,我们发现了凶手同样的戏法:树皮被刻出斗大的阿拉伯数字「3」的形状。只不过,救护车全被焚毁,即使想要对照之前的推论,也都无能为力了。』孙老无奈地摇头叹道。『偏偏在这个时候,潘家的连续命案受到当局相当严重的关切。那时节正逢美丽岛事件的敏感时刻,社会上仍是余波荡漾,当局为了避免更造成岛内人心惶惶,下令将这件案子始末完全封杀。』
『封杀?是停止整桩案件的调查吗?』李成景不禁想起好莱坞的电影上,常见那种特调部门强势介入的情节。
『当然不是啦,否则凶手再继续滥杀下去怎么办?』孙老说。『只是有关案情报导,一率不准相关人员披露。当时有家党外的杂志社硬是自个儿查了个大概,给个耸动标题叫作「台湾首部连续杀人案件」,不过在付梓前也硬生生给国安局制止下来了。
『从这里开始告诉你的,都是在当时报纸找不到,相信也不会有人从中发现,这些发生在北部、看似意外的案件,其实是相互有关联的。那段时期,民众顶多认为最近治安变坏,命案多添增几桩,但却不会怀疑那是连续杀人案件。』
孙老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虽然郭泉的身分与潘家的关系还是无从得知,但是项目小组几已认定,要解决这件案子,就得找出在遗产分配中,谁才是最大的受益人!』
『是希望潘火生公开遗嘱么?』
『其实我们也曾想过,藉由公权力介入,来了解由律师保管的遗嘱内容。不过据律师的说法,遗嘱仍是时常修改,尚未公证生效,且家族没有人看过内容。为了避免引起风波,潘老先生的意思是,希望在他死后召开家族大会,再公开其内容。』
『其实,这对老人家真是情何以堪哪!』孙老不胜感慨地说。
『二太太哭得肝肠寸断地,潘永湟的尸骨犹未寒,家族竟然接二连三出事了。他们口风很紧,不敢让潘火生知道这些事。』
李成景像是没有听到孙老的说话,他暂停笔记,抱着双臂沉思起来。『是啦!只要知道谁是最大受益人的话,不就很快就能找出凶手了吗?』
孙老赞同地点点头。
『也因此,我们还是私下前往拜访律师,就受益人的事情谈谈。我们最希望知道的,就是当有意外发生、受益人死亡的话,遗产会依什么样的规则来重新分配?比方说是把已死亡受益人的比例移转到兄弟姊妹身上,还是按照本家、外家的形式来重新分配?
『不过律师告诉我们,因为潘老先生是那种笃信「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守旧人士,因此遗嘱内的受益人,只限于潘家的男性子孙而已。如果某人发生不测,他的那份就会原封不动地转移到「济生」医院创建基金会中。』
『转移给医院?』成景不可置信似地问道。
『我们当时也是楞了一下,最终受益人竟然是归于医院?而律师再次强调,虽然最后财产比例分配还没有定案,但潘老先生怕自己走得太突然,曾经把自己对财产分配规则告诉他。他说,就算遗嘱内容再怎么更动,这样的原则是绝对不会变的。
『此外,律师在不违背委托人意志的范围内,也透露出一个重大决定。他要求医院董事会通过一项「世袭」提案,也就是未来「济生」医院的管理职,一定得由潘家子孙来承继。』
李成景还是一脸茫然地望着对方。
老警探笑了笑,『原先我跟你一样,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边际,以为是潘火生老糊涂了。不过后来仔细推想,发现这可正是老先生的深谋远虑哩!
『他规划让医院成为潘家世代安身立命的地方,让家族有余裕的资金来专注经营,可以避免「富不过三代」的风险,把遗产大部分都投入医院中,也可以防杜子孙们的阋墙情事。而「世袭」规则的确立,也能够保障这支潘家命脉,不会被外姓血亲所介入,可说是用心良苦哩!』
『可是,如果那凶手目的是夺产,而且「济生」医院终会让潘家子孙来掌管,那这么一来之前的滥杀岂非就毫无意义了?』成景反问道。
『那就要看凶手怎样藉此来获得最大利益啰!』孙老语带玄机地说。
李成景又停下笔思考着。对他来说,这些豪门的争斗、分配遗产的较劲等等实在是太过复杂,超乎他一般熟稔的生活范畴了。
『此外,经过访查的结果,在坠车地点附近有目击者表示,在十一月四日晚间,曾经看到疑似的救护车经过。虽然对方不敢肯定是同一部车,可是因为那个地方相当偏僻,住家极少,鲜有救护车会途经当地,因此我们也把这一点列为重要的参考线索。
『就在我们设法进一步过滤十一月四日前后,相关人士的不在场证明时,项目小组接到了一通报案电话,表示要告诉我们凶手究竟是谁!』
李成景瞪大了眼睛。『是谁报的案?』
『潘──绪──逸!』孙老一字一顿,定定地说着。
那一瞬间,李成景突然觉得背脊发凉起来。
八十九年七月二十六日 
AM 11:00台北市刑警大队
一回到警局,裘老和阿浪立刻前往最里间的办公室,找大队长报到。
柯大队长正在讲电话,他打个手势要他们稍等一会。从对话的内容约略听来,阿浪猜测,那应该和政风单位最近大张旗鼓的侦查行动,脱不了太大干系。
这几天,阿浪特别留心新闻报导,只是接连而来的行政院、立法院的政治斗争戏码,占据了大幅版面,这几起耸人听闻的命案被挤到最角落去,似乎大家都不甚在意了。或许再过几天,就会被人所淡忘。
据他了解,接连发生的三起命案,地区警方连续成立三个项目小组来独立侦办,不过侦查进度也都同样陷入胶着之中。没有人出面统合这些各行其是的友军单位,彼此间也没有横向联系,甚至连有几分相信这个说法的项目小组组长也不例外。
大队长的谈话终于告一段落。他重重挂上电话,舒展一下筋骨,抬头看看两人,脸上挂着难解的笑容。
『伤全好啦?那家伙没真的伤着你吧?』大队长朝裘老说。
『哼,凭他?还早哩!』
裘老倔强地挺起胸膛说。大队长微笑了一下。
『接连这几起的教师凶杀案,我觉得应该是有关联,尤其是你遇到这档事儿,更确定这些案件是环环相扣的。礼堂工地化验的血迹报告指出,除了留有死者的A型血迹外,现场还有另一种O型的血迹反应,这是一项重要线索。只是,凶手为什么故意要提醒我们,这三件案子彼此相关呢?对他来说有何好处?』
两人很有默契地耸耸肩。这可不又回到老问题上头了?
大队长也是双手一摊。『不过我相信,至少目前大方向应该没错才是……还有,新政府当家,国安局那里有些原本列为机密级的资料,也已经解禁了。我在清单上看到一批文件很有意思,那大概是有记载以来,台湾可以查到的最早的连续杀人案了。
『虽然案情发展可能不太一样,受害者大都局限在同一家族,但有一特点让我特别留心,就是凶手都会在现场留下数字编号,这跟眼前这桩倒是有几分相似,值得列入参考。你们不妨留心一下,这桩案件的破案关键在哪里,或许可以得到一些灵感。至于上次杨先生那里,跟他联络上了吗?』
『是的,』阿浪答道,『已经拟好稿,发文请信息科的同事联络了。』
『嗯,』大队长点头赞许道。『这位杨先生,在美国曾经破获过许多案件,推测也都八九不离十。前几年的桃园市长灭门血案,警政署也曾请他回国,相信有了他的意见后,一定会有所帮助的。』
他来回注视着两人。『上头对这案件盯得很紧,每回开会时,我都信誓旦旦地保证近日内会有所突破、有所进展的,只差没有被要求限期破案罢了。外头的小道杂志倒有人怀疑,这三起案件是彼此有关联的,幸好没太多人注意,否则可要闹开了。』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明礼国小礼堂那一次,阿浪一确认是同样的手法后,便立刻联络项目小组的人员前来,封锁现场,严禁记者跨进,所以才没有再暴露太多详情。
大队长打开抽屉,找出一张签有官章的正式公文。『你们下午两点直接到国安局总部找一位董先生,把这张请借函给他,他会把相关的卷宗拿给你们的。』
两人敬个礼,转身正要出门。阿浪感觉到今天的大队长显得更为疲惫,或许是太多的繁重事物,把他压得透不过气来,原本举手投足间英姿焕发的神气,似乎已不复见了。
『应真!』步出办公室前,大队长似又想起了什么,从背后唤住了他。
『那个地下赌场在原地开张近年余,在我的管事范围内竟然没抄掉它,我是难辞其咎,省不得有处分下来。』大队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以往看似理所当然的事,现在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了。我想你应该有自保之道,不是吗?』
『是,我明白了。』裘老平心静气地说道。
『我去抽根烟。』离开办公室后,裘老闷闷地说道。
下午,阿浪与其它弟兄一道去查办一件烟毒案,回程时顺道前往国安局总部取回案件。
回到警局时,仍旧没看到裘老的人影,不知往哪儿去了。询问其它人也没见着他的影子。
『大概得靠自己尽力了吧?』他心想着。他十分认同裘老在这桩案件上的看法,也曾在项目小组会议上力排众议,表示得和友军单位建立横向联系,但是大多数人却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说你菜还真够菜,辖区凶杀案没破,备个案也就是了,干嘛非得把三条人命往自己身上揽?』其它人笑骂道。
(因为可能还会有第四个人呀!)这句话,终究还是搁在心里头没说出口。算算凶手在这三桩案件中行凶的时日,阿浪估计,不出下个月月中,就要出现第四个牺牲者了。
他向大队长报备后,翻开案卷细细看起。这是发生在民国六十九年前后的案件,除了最后一桩案件无法确定是意外还是凶杀之外,前前后后共记录有四起命案。
厚达数千页的内容,以八个卷宗夹装着,里头是相关的人员笔录、证物照片、应讯内容等资料。后面注记本案案情已告侦破,但自白笔录、宣判书等资料却都付之阙如,原来,凶手在到案后,没隔几天便在牢中暴毙了。
阿浪挑了几个卷宗快速翻阅着,他大概得知,这桩发生在基隆潘氏家族的连续凶杀案件,和财产的分配有极大关联。有些地方和眼前的案件的确是有点相关之处,就如大队长所说的,凶手都会在行凶后留下数字注记,可惜凶手来不及详加侦讯就绝命了,不然阿浪实在非常好奇,他们为什么故意要留下线索,透露给警方呢?
那个凶手挑了四个地点行凶,分别是淡水、金山、内湖、新店等地。根据地缘关系,阿浪心上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些东西好象可以对应在眼前的这桩案件上,但几经思考后,仍是无法理出个头绪。
八十九年七月二十九日 
AM 10:18万芳医院病房
『怎么了,小李?你今天看来心情特别好?』
一见到李成景走进病房中,孙老便发觉他似乎十分雀跃的样子。
『当然啦!』他精神奕奕地回道。『因为今天是专程来听故事结局的呀!真相大白、坏人伏法、正义伸张。关于传记那方面,我已经准备就绪,大概知道要怎么着手了。』
孙老楞了一会,看着他一副热血澎湃的模样,随即明白过来。他哈哈大笑道:『小李啊,我的故事才讲了四分之三哪!如果就这么水落石出,抓到凶手,那岂不是太侥幸了么?而且,你可能无法从我这里听到真正的完结篇哩!』
成景原先挥舞的双手霍地停在半空,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您上回不是说,潘绪逸准备把凶手身分告知警方吗?』
『呵,我可没说他如愿啦!今天我就是要告诉你个中详情嘛!所以我也说过,最好得等你完全听完再动笔呀!』
『真是曲折离奇、扣人心弦哪……』空欢喜一场后,李成景坐了下来,自顾嘀咕着。
『相信你也猜到了,真正的潘绪逸尚在人间,随着救护车坠落崖底的,其实是他的挛生兄弟潘绪达。凶手是误杀的了。
『这么一来,当晚司机的反常状况就能够解释了,因为客串驾驶的潘绪达,对北县的路况并不很熟,所以迂回了好一阵子才到达目的地。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一直没有找到答案。据我的猜测,很有可能以前兄弟俩就曾经借着外表酷似这特点,相互掩护身分,当潘绪逸想去赌两把而开小差时,就会找弟弟潘绪达来顶替。』
『不过,如果仅是代其兄开一个晚上的救护车,而出勤管理又松散,那为什么两个人还怕被别人认出,得互换项链呢?』李成景不解地问道。
『呃……这倒是,没特别想过。』孙老说。
『因为我们那时全都在等着凶手身分被揭露呀!像你刚才一样,不去多想它,那一切就轻松多了……』
『那潘绪逸为何不直接在电话中告诉警方就行了?』
『我们的同仁表示,在电话里头听来,他似乎是有所顾忌的样子。他希望,在十一月十八日晚间九点,我们的项目小组负责人与承办的检察官,能够亲自到他位在碧潭旁的别墅中见面,届时他会把凶手真实身分披露出来。』
『干嘛要刻意卖关子呢?』李成景的脑海中又浮现另一个疑点。
『我猜,可能要搞条件交换吧!既然他知道凶手的身分了,也或许他有参与其中,而在这节骨眼上,想要抽手了,但又从凶手的误杀得知对方正打算对他不利,所以希望和警方谈妥条件后,再来个窝里反!』
『嗯……』李成景觉得言之成理,点头赞同道。
『八点三十分,我们驱车前往碧潭别墅。除了项目小组组长与检察官外,还有包括我在内共两位警探同行。
『九点左右,我们抵达了目的地。那是相当气派的独栋别墅,共有三层楼,庭院深阔,后方就是碧潭。只不过,当我们一下车,便直觉别墅内有状况发生了:屋内举宅灯火通明,人声吵杂。』
『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当时也是面面相觑,莫名所以,门房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前院有两只大狗朝我们狂吠着。我们表明身分,大声唤来佣人开了门。进到别墅内,潘宅上下约十来个仆役都聚集在后院,拿着手电筒、提灯往碧潭来回照射。
『他们表示,今晚八点多的时候,主人不知怎么,像是发了狂似地,直冲往碧潭河边跳了下去。他们现在试着自行沿河边搜索,同时并派人去请消防队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孙老双手一摊,说:『详情究竟如何?当时每个人都莫衷一是,只想到以救人为要。当下检察官便指示,我们留守现场指挥救援,他找了一位姓谭的管家进入屋内,详细盘问事件发生经过。』
他指着床头柜,要成景把上头的一个小本子拿过来。
『这里便是当时谭管家供词的誊本,你拿去看看,就可以知道那件事情的本末了。而这和我们警方后来调查的情形相去不远。
『现在先回到当时河边的现场。消防队队员很快就到了,他们带来橡皮艇与探照灯,顺着下游开始搜索,我们也组织了人手,分兵两岸来找寻潘绪逸的下落。当时河面上一片漆黑,效果甚微。闹哄哄了大半夜,消防队员啥也没找着,倒是对岸的搜索人员,在河边捞到了一只皮鞋。』
『那是潘绪逸的么?』李成景问。
『他们拿回来的时候,当下就有一个老仆激动地上前,指认那正是大少爷最喜爱的皮鞋。我们查了一下,那是英国货,国内没得买,因此十之八九是潘绪逸的物品,应该错不了的。
『搜索作业持续到天明,陆续又有许多救难人员赶来参与,展开更大规模的打捞作业。中午时分,他们在下游两公里处,发现了潘绪逸的衬衫。整个搜索行动整整持续了三天之久,但一直没有更进一步的进展。由于潘家的社会地位,这件离奇的落水案相当受到重视。』
『为什么?难道是巧合吗?』李成景问:『偏偏就在凶手呼之欲出的节骨眼上,而证人刚好就遭到不测?』
『当时在场的人可都不觉得这是巧合,』孙老说。『这个时机大有蹊跷,很有可能又是凶手玩弄的诡计。那个晚上,我们决定在现场已被破坏、而鉴识人员又还未赶到前,先行调查一下周边的情况,看看是否有启人疑窦的地方。』
『我们首要调查的地点是贵宾室,这是潘绪逸落水前最后待的地方。贵宾室有个落地窗,可以直通后院,有一扇被椅子给打破了。贵宾室约有十来坪大,摆设很简单,仅有一张桌子与几张靠背椅。不过有格斗过的痕迹,里头相当零乱,地上、桌上都留有斑斑血迹。
『我们从落地窗走进后院。可能是因为建筑的关系,它的格局很特别,像是一把横放的菜刀,刀柄处有口弃用的水井,上头压了木板与砖块,权充遮掩。而刀刃处,也就是院内盖有一座凉亭,四周种满了花草,边缘处有半人高的铁栅栏,向下一层楼的地方就是碧潭河面。潘绪逸便是从这里跳入河中的。
『他们在后院的尽头建了一道阶梯,可通往碧潭边。还用一些塑料空桶搭成了简单的浮动码头,平日用来垂钓、赏景之用。不过,潭边与后院间有道上锁的铁栅门,除非有特别准备,否则一般人是不容易从河边侵入住宅的。』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孙老脸上满布倦意。李成景知道是该告辞的时候了。
『孙老,我先回去读一下检察官的报告,整理出一个大概,这几天再过来找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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