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jiffu(江湖)
整理人: apple-x1(2003-08-06 15:50:50), 站内信件
|
我真的叫“江湖”，奶奶给起的小名。
客家农村有一种习俗就是给小孩起个很“俗”很“俗”的小名，据说这样“容易养大”。江湖在客家方言里通常是跟“教化”连在一块的，所谓“江湖教化”是指那些四海为家到处流浪风餐露宿的艺人小贩甚至乞丐。
而是我被邻里邻居们叫了十多年的“江湖”，这段时间的记忆都是跟奶奶相关的。我的记忆里没有“爷爷”，爷爷去得早，父亲对他都没多少印象。而是奶奶一个人拉扯大伯父、父亲、叔叔和姑姑，艰难可想而知。长年的起早摸黑田头地尾屋头灶尾最终积劳成疾。我记忆中的奶奶一多半是躺在床上的。她卧床不起有4、5年的时间，在我初三刚中考完的6月走了。我一直觉得奶奶是靠她的意志熬过这几年的，也是自己决定不再坚持下去的。或许她后来认为自己是父亲他们的负担...奶奶卧床的那段时间父亲带她去过好几家医院住院治疗，都没什么好转。她的身体机能不断减弱，到后来只能喝点汤。记得很长段时间每天早上7点多我就起床骑上自行车去几里外的墟镇买几两那种“夹心精”瘦肉给她熬汤喝。
奶奶留给邻居的印象是勤劳、坚强、知书达理。在那么艰辛的环境她还供伯父读完了类似中专那种学校。父亲也是读了中学才去参军的，那时候当兵也是一条出路。在我读小学的时候，监督我读书的工作都是奶奶做的。她一直告戒我要读好书才有出路，只要我在读书她就什么活都不让我做。记得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给选中参加数学竞赛，备赛的那段时间奶奶特意腾了一个小阁楼给我让我专心温书。从小学三年级迷上武侠小说，每到快期末考试她就“收缴”我的小说要我专心复习，考完才还回给我...
奶奶是真的劳碌一生的...在终于过上好一点生活的时候她已经不能分享了...她走了，最宠我的奶奶走了，1991年6月。今年春节回老家给奶奶扫墓，看着墓碑上奶奶的名号。我知道在我终于独立的时候我已经不能给奶奶任何具实际意义的报答，唯有依她教导做好一些事，望能慰她在天之灵...
十二载春秋，记忆依然清晰。每当听人提到客家妇女我就会想到奶奶。她是典范。
卅载江湖，奶奶，我还是江湖。
----
卅载江湖人事瘦，三春风雪又一筹。
愧无佳什酬看客，唯有刷版共此坛。
----捱系客家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