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muozhe(笑笑)
整理人: supraboyqd(2003-06-10 08:04:0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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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有见过如此完美无瑕的腿了，厚实、刚强，充满了野性的呐喊与呼召。那结实的肌肉，脉胳清晰的筋骨无不带给我极大的诱惑。难能可贵的是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观赏这条腿 ，它都是充满仿佛随时准备向前冲刺般的无尽活力。它是陈列在学校美术室的一尊雕塑，据说是美术老师亲手雕刻的。
我不爱美术，打从小学第一天开美术课起到离今天一个月之前的那堂美术课，我都在睡觉，直至看到那尊雕塑。我对那尊雕塑着了魔，一个月之内美术课上的44分59秒我都用来盯着那条腿，没有思考，只是怔怔地盯着看，那样我会心满意足。我越发地感觉那条腿的与众不同，那种与日俱增的活力感越来越明显，每次看到它都像看到新的雕塑似的，形状虽然相同，然而感觉不同，像是完全陌生却又有几分熟悉。看到它满脑充斥便全是“新鲜”这个词 ，好奇怪，我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美术老师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他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不过谁也没有进去过。几乎所有 的同学和老师都不喜欢美术老师，他们说他孤僻，说他是个怪人，可是我喜欢美术老师，尤其是他那一头飘逸的卷发和那种忧郁艺术家的气质令我格外欣赏。他紧皱着的眉宇，他嘴角的浅笑及瘦长纤细的十指令我着迷，如痴如醉。他埋下头的样子好优雅，好从容，像李云迪。我渐渐地爱上美术课了，再也没有睡过觉。我依然喜欢课上盯着那尊雕塑，然而不再是44分59秒了，因为我还要用一部分时间去看美术老师，与他直面凝眸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很微妙。我从他的眼神中读的出他对我的关怀，对我的鼓励，似乎还有一种意味，很特殊的一种意味，每每我要进一步挖掘它时，他便迅速收回他的眼神，同时嘴角浮现出那种令我为之着迷的浅笑，麻痹了我，让我忘记该做什么，待到记起的时候已经下课了。他从来没有唤过我的名字，课下也未曾和我说过一句话，我们有的只是眼神的交流，但是我却有那么一种由衷的感觉：他是我，我是他。我相信我们之间的默契早已很深很深……
我对那尊雕塑的依恋情结越来越重，以至于到后来一个晚上不见便心如刀绞，仿佛被千万只毒虫吞噬又似落入十八层地狱般难受。于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海中形成，我决定去老师的个人工作室将那只我日思夜想的腿偷出来。那晚的月光出奇的惨淡，没有风。约摸待到9点，估计老师已经出了校门，我悄悄地踱过工作室门口思索着如何将门弄开的妙计。正愁无计可施时，我的手不经意地触到了门的把手，是活动的。我差点开心地叫出声，门原来
没有锁住。我悄悄地进去，不敢开灯，怕被楼下的保安看出倪端，于是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仔细搜索着我要的东西。我惊奇的发现，满屋子都是腿的雕塑，而且我都见过，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每次看到的腿都是不同的雕塑。这个时候，我的背后一阵凉，一个苍白虚弱地声音说道：“你终于还是来了”。我的心里掠过一丝恐慌，猛的一回头。
“啊……老……老……师”。
他笑了笑，一点也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我……我见门没有锁，就……就进来了”。我不知所措地解释。
“其实那些都是我不成功的雕塑，败笔，全是败笔，我至今没有创作出自己心中理想的那条腿”。他说这话时有些激动，嘴角在颤抖，脸色煞白，纸一般的。
本来很内疚的我见他那种痛苦的表情，居然一时间也忘了内疚，想说点什安慰他，可是嘴巴却像封住似的，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只有愣愣地站着，凝视他的双眼想用这种大家早已熟悉的交流方式传递我的安慰。他看到了。突然间又继续说道：“不过今晚我找到了素材，相信经过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明天就是明天，这件完美的艺术品就将展出于世”。
“素材，我们的努力？”我不明白什么是素材，还有那个“我们”到底是指谁，是我吗？我什么也不会啊！于是将我的疑惑说了出来。
“在揭示这个答案之前请你先抱起你身旁的雕塑，好吗”。
我顺从地抱起了那条腿的雕塑，霎时间心里一阵寒意，那是惊恐，我触电一般松开了手，那不是雕塑，那是一只真正的人腿。
我明白了什么是“素材”，什么是“我们，可是已经晚了，门被反锁住了。
他拿起刀，带着那种曾经令我为之倾倒的迷人浅笑一步一步缓缓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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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笛何须怨杨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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