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jhao(唐伯虎)
整理人: zhilingh(2003-03-07 11:41:2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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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北行
灵竹道：“以王将军这等为国为民的行为，是不应该也不会就这个结果的。我明天马上回少林寺，请掌门师兄来医治他。”
慕容渊微微点头，道：“以少林武功的博大精深，其中或许真有能医治王将军的方法,那么就有劳大师了。”
灵竹道：“对比起王将军，我这样做也算不了什么，只要真能对王将军有帮助,我就很满意了。我担心的是王将军武功偏重于道家，与我佛门心法可能会有所抵触。“
裴子元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是什么方法都要试试的了。”
慕容渊道：“不错。”忽然叹了口气，“王将军的伤势让人担心，而完颜希尹更让人不得安宁。以前还只是听说过他的事情，今日一见，其人无论文韬武略，还是胆识胸襟，无一不是卓绝过人，实在是一大劲敌。我们这边如果是齐心协力也还罢了，偏偏现在皇帝庸碌无能，朝中又是小人当道，奸臣弄权，只剩下岳元帅独力支撑大局，不要说迎接二圣回来，恐怕连维持现在这个局面也是岌岌可危了。”
裴子元也道：“正是。岳元帅在前线奋勇杀敌，秦侩等人不仅不支援，还在朝中处处使绊子，实在令人愤怒。这次完颜希尹过来，他们不知道又要做什么丧国辱权的买卖了。”
灵竹道：“这些事情当真让人愤怒，朝廷麻木不仁，反倒我们这些草民倒操心得紧。”
一时之间各人心情都是沉重非常，默默无语。
过了一会，裴子元忽然笑了笑，仿佛跟众人说，也仿佛是言自语的道：“下午看见完颜希尹也太目中无人，找了个机会在他身上拿了点东西。”
灵竹道：“他贵为金国宰相，随身物事想来也是名贵得很，看样子你今天发财了。”
裴子元笑道：“这种不义之财是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不过刚才偷空瞧了瞧，却不大清楚是什么东西。”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众人看得清楚，原来是一块兽皮，虽然保存得极好，但年日久远，已不能再看出是羊皮还是牛皮的了。
裴子元把兽皮在桌子上缓缓摊开，众人凑上前细看，上面写满了字，字体古朴，造型奇特，却是一个字都不认得。
裴子元看着众人，道：“我还以为我学识浅薄，原来大家都是不知道的。这会不会是他们的什么圣经之类的古书？”
灵竹摇了摇头：“绝对不会。这种字体虽然奇特，但类似于大篆，有几个字我还认得出，比如这个‘可’，还有这个‘名’，肯定是中土汉字。这个可能也是某个古籍真迹吧，完颜希尹既然随身带着，肯定是珍贵非常，估计也是拿来贿赂大宋重臣的了。子元这次既发了财，也破坏了他们的好事，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裴子元道：“这种古籍如果拿来换钱未免太暴殄天物了，而我一向也没有收藏古籍的习惯，还是放在慕容山庄比较适合。况且，”转头看了看床上的王允卿，“王将军醒来，或许也会好好琢磨琢磨这本书，也就不会太过担心伤势了，这样对他身体也有好处。”
灵竹道：“这也是一个好方法。”拿起那张人皮面具掂量了一下，“我只是不明白，这面具制作如此精巧，王将军就算站在我面前，我恐怕也不能认出来。完颜希尹又是如何能从那么多宾客当中认出的王将军？”
慕容渊道：“那是因为他身上带有佛舍利的气息。”看了看惊愕的裴子元和灵竹，“不仅他有，你们也有,李佑都有，哪怕掩饰得再好，这种气息还是一下子就能感受得到。”
裴子元疑惑地道：“老庄主也知道佛舍利的事？”
慕容渊眼望窗外朦朦细雨，沉思良久，彷佛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半晌才道：“也是时候了。”
完颜希尹也在呆呆看着这漫天细雨，虽然现在江南水乡，但思绪早穿越时空，回到那充满甜蜜和痛苦回忆的故乡。客途秋雨最能撩动旅人的愁怀，何况他这天深入敌营挑战数百好手，更于瞬息间连败两大顶尖高手，精力消耗极大，所以更容易受到外物感染。
他痴痴的凝视着窗外，轻轻的道：“昭儿，你近来如何，咳嗽不要紧了吧，最近风寒，你自小就体弱多病，可要注意了。”说完不禁又叹了口气，“你现在安享荣华，又有那么多人伺候着，哪会不好，我倒是多虑了。我现在这么思念你，你可知道么？”
窗外雨越下越急，完颜希尹已完全消融在这茫茫山雨之中，拔出腰间洞箫，轻轻吹启。箫声开始轻快飘扬，如旭日照身、春风拂体，又如情人浅笑、呢喃低语，令人仿佛间回到少年时期，与情侣牵手漫步在如茵草地。箫声忽然一变，渐渐艰难苦涩，曲折陡峭，如秋风骤至，树木萧瑟。完颜希尹整个身心沉浸在箫声之中，彷佛回到了童年，那两小无猜的纯真岁月，之后的分离，接着便是那咫尺天涯、见面不能相认也不敢相认的无奈与刺痛，都一起溶入这绵绵不绝的箫声中，与天地齐鸣、风雨同和。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照得天空一片明亮，接着一声惊雷炸响，隆隆之声如万马奔腾，良久不绝。完颜希尹霍地醒来，心如雷击，全身剧震，一口鲜血“哗”地喷将出来。
箫声迴转天际，回声隐隐。
沙如雪与列风已跪在窗外多时，浑身全被雨水湿透，一看见完颜希尹回过神来，不由都伏地不起，哽咽道：“主上是大金栋梁，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完颜希尹苦笑道：“这些天太劳神了，以致有点不适。你们也不需要太担心。”良久，又道：“你们的主上可是当今大金皇帝熙宗，说错了咱们都受不了。”
沙如雪搬来一个暖炉，三个人便围着暖炉就座。列风甫一坐下，便问道：“主上真的让裴子元把那物事拿走了？”
完颜希尹道：“你从小就是急性子，不收敛收敛怎么到达更高的境界？”看着列风涨得老红的脸，不禁有些好笑，续道：“我本来拿那个物事是准备送给秦侩和他交换一件东西的,现在既然不用换都能够得到也就省下了。”
列风道：“就算省下也不该白白便宜了那些南狗？那个物事可是稀世之宝!”
完颜希尹微微一笑：“别的人我也不会给，但想来裴子元拿了那东西多半看不明白，看得明白也可能只有王允卿了，就当送给他好了。”
列风微有妒意，忿忿道：“我就不明白主上为什么这么喜欢那个王允卿！”
完颜希尹长叹一声，道：“王德威天资聪颖、骨骼清奇，乃不世出的武学奇才，看着他就象看着当年的我，如果不是两国交战，我很想把我生平所学尽数传授，如今各为其主，要取他性命我心中也是可惜得很啊！”
列风道：“那么主上送他这个宝贝就是给他陪葬？”
完颜希尹道：“他可能不会死，但能不能回复从前的武功就说不准啦。他不能恢复，大金之福，能恢复，武学之福。列风你也不要介意，须知道知己难求，一个好对手也是同样难求，你天资虽然也是不错，但没有一个强劲的对手刺激，你进步的速度和幅度也就不够大。王德威是你命中注定的对手，也是我特地为你留着的，哪天你能杀了王德威，你才能进入武学的新境界！”
列风眼含热泪，忽地跪下，道：“列风必不辜负主上期许！”
沙如雪问道：“什么东西那么值钱，要用那物事来换？”
完颜希尹一字一字的道：“我要岳飞的人头！”
窗外一道闪电再次划破长空，惊雷猛作，沙如雪和列风都呆住了。
列风喃喃道：“就算大宋皇帝和秦侩怎么苟且偷安，怕也不至于要到杀了岳飞这个地步吧？”
完颜希尹嘿嘿一笑，道：“岳飞近年每战必胜，于民间看来直如大宋的救星，功高震主,你说做皇帝的心里舒服吗？他带兵赏罚分明，行赏时候不问资历，只论战功，这些年由他提拔的将领还少了？原来的那些当然不乐意了，现在大宋朝廷流言纷起，加上这些年来他一直拥重兵于远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万一哪个时候他高兴带兵杀回来，皇帝恐怕想跑也跑不了,岳家军可可不会象当年的禁军让韩世忠说灭就灭的。做皇帝做得这么担惊受怕的，嘿嘿，还叫皇帝吗？”
沙如雪道：“看来岳飞当真是非死不可的了？”
完颜希尹道：“现在两军相持，赵构是不敢乱动的，弄不好马上全军溃败。但是当这个局面一旦被打破，岳飞...唉，可惜了一代英雄。”
列风疑惑道：“岳飞战败而死倒合情合理，怎么打了胜仗也要死呢？”
完颜希尹道：“赵构这个人懦弱无能,胆小怕事，弄得现在大权都落到了秦侩手中，这样的人也有雄心干点事情出来？岳飞如果能收复失地、迎回二帝，最不乐意的就是他！到时候他能保住条小命就不错了。我这次本来就是想通过秦侩告诉他这点的。谁知道秦侩这个人精明得很，我还没说他就明白，所有那件物事倒省下了。”
沙如雪呵呵一笑，挠了挠头：“属下倒真的有点不明白。”
完颜希尹道：“二帝回归，一个是老子，一个是大哥，你说赵构往哪站？就算他们能容得了赵构，对于秦侩这个屡次拉岳飞后腿的小人还能放过？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个时候秦侩是死定的了。你们想想，秦侩能让岳飞胜利回朝吗？”
列风道：“照主上这么说，我们马上诈败不就省事了？
完颜希尹道：“战事拖得越长，谣言就越多，赵构和秦侩就越会担心，岳飞，就越是非死不可的了！到时候就凭韩世忠和李纲这些老将，又岂是我大金铁骑的对手？”
狂风猛作，天地黯然。
慕容渊走在前面，裴子元、灵竹、李佑跟随其后，虽然都是满腹疑团，但看见慕容渊凝重的面色，不敢多问，只能默不作声，低头前行。
李佑抬头望天，细雨朦朦，黑暗中彷佛有人对他粲然一笑。
慕容渊带着他们来到后花园，在一座高逾数丈的假山前停下，也不清楚他弄了什么机关，假山隆隆的向一旁移开，地面露出了一条隧道。三人也不奇怪，一个大家族有一些逃生秘道根本就是常事，更何况是慕容氏这种声明显赫的武林世家？
慕容渊回头道：“今日之事，其中涉及一些隐情，希望各位不要对外透露。”
裴子元等人道：“这个当然。”
四人进得秘道，但见里面一片昏暗，约百米才有一盏油灯，发着若隐若现的微弱光芒。秘道向下倾斜，绵延不知尽处。
慕容渊按着机关，把入口重新封闭，也似把外部世界全部隔离，只剩下面前那无边的黑暗。
前方幽深曲折，灯火闪烁，明暗不定。洞壁凹凸不平，光影跳跃；脚步声声，回音响亮。裴子元本是见多识广之人，此刻也不禁暗自心惊，悄悄看了看李佑，却见他脸色如常，神态从容，心道：这少年年纪轻轻，气度甚是了得，沉稳自如，不可小看。
四人渐行渐远，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到了一个路口，面前有三条分路。慕容渊沉声道：“现在我们已到了虎丘山腹。左边一条是下山的捷径，右边是慕容山庄的禁地，非庄主本人不能进内，中间这个就是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潜龙阁。”
再往前走了约几百米，才看见一扇石门，在烛光下显得极是沉重。裴子元苦笑道：“这地方如此隐秘，恐怕是不会有人偷听的啦。”
慕容渊推开石门，头也不回，道：“到了这里，就算是真佛现身，外人也不会知道的了。”
裴子元和灵竹闻言全身剧震，四目互望，心中激荡非常！
门内是一个颇大的山洞，待各人坐定,慕容渊才道：“如我所料不差，裴公子、灵竹大师，你们和王将军大概都遇到真佛现身了。”
裴子元灵竹二人浑身无力，只能点头。
慕容渊对李佑道：“佑儿，这些事情与你有莫大关联，这么多年一直瞒着你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
李佑闻言也是一震，但很快就定下神来，恭谨的道：“老庄主从小对佑儿疼爱有加，这么做自然有其中的道理，佑儿明白。”
慕容渊点点头，道：“佑儿，把你随身那块石佩拿过来。”接过石佩，在手上慢慢把玩，“这块石佩以女娲补天的五色石所制，里面保存着玄奘大师的佛舍利！”
此言一出，不仅对李佑如晴天霹雳，裴子元灵竹两个早知道内情的也是极大冲击！裴子元急道：“这个真的是玄奘的佛舍利？”
灵竹接道：“玄奘大师相传为如来佛祖座前二弟子转世，当年为拯救万民赴西天取经，最后坐化于洛阳玉华宫，火化后得七颗佛舍利，年代渐远很多已下落不明，只有一颗现存于洛阳白马寺，为白马寺镇寺之宝。”
慕容渊点点头，道：“不错，这颗就是原来保存于白马寺的玄奘佛舍利。佑儿，你与佛有缘，所以他能伴随你这么些年，你不是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现在你拿着这颗佛舍利到洛阳白马寺，跟方丈因远大师说，故人还东西给他了,他自然会告诉当中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你的身世。”
李佑看着那石佩，心情激荡，眼角已有泪光隐隐，颤声道：“怎么还要跑去洛阳？”
慕容渊怜惜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这个他一直悉心栽培的少年，彷佛已看到他命中注定、逃也无法逃脱的宿命，叹了口气道：“这个可能就是所谓的因缘了。你既然要面对，就无法逃避！你到旁边的房间打开石佩，看看佛有什么要告诉你的吧。记住，佛由心生，心即是佛！”
看着李佑离开，慕容渊自言自语道：“苦了这孩子。”转头对裴子元道，“当天在姑苏城外，你们三人目睹佛容，沾上佛气，那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所以你们三个一进大厅，我就已经察觉到，并马上注意到你们了。”
灵竹道：“老庄主的意思是...完颜希尹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开始密切留意王将军，并最终察觉他的身份的？”
慕容渊点头：“不错。”
裴子元道：“王将军当天也这么劝过我们，可惜,最后反而是他遭到毒手。”言中不胜惋惜。
灵竹望着李佑消失的方向，问道：“佛会有告诉李佑什么呢？”
慕容渊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无论佛告诉他什么，他这条路都是要自己走下去的！”
三人坐于石室中，忽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彷佛天上的焦雷，透过重山直劈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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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第一印象就认为我是偶像派，其实我是有实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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