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ly()
整理人: lly(2000-09-16 04:44:0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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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七月闷热且寂静的夜晚我读到一首诗：
走过昨天和你走过的长廊
玫瑰花正一瓣一瓣的落下
我没有心事
只喜欢把书翻过另一页。
不知怎的，胸腹间便隐隐作痛，把灯调的暗些，一种玄黄的色调渐渐的漩散
在房间里。这种色调迷离而忧伤，它总是令我阵阵的怔忡和酩酊。 我发现
我是在回忆过去，我总是背叛现实，或许那往事中有令我刻骨铭心的东西吧！
我那时可不象现在，我现在谦虚多了，甚至可以说还有点儿温和儒雅。那时
的我清高、冷傲、狂妄、放荡不羁又自以为是，象一只驼鸟。学了一年化工，
有朋友说我是搞文学的料子，我琢磨了一阵子也真是这么回事儿，于是就搞
文学，且常常以弃理从文的鲁迅、郭沫若自诩。对正宗科班出身的中文系学
生，我打心眼里是不屑一顾的。这当然有一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因素存
在。
自从那次文学座谈会上我一不小心把他们贬为一群只知浪漫的家伙后，他们
便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终于有一次，在一个由中文系一统天下的诗歌研究会
上，他们报了一箭之仇。当然后来我对他们这种龌龊的行径也不是十分的讨
厌，我想这大概是因为相眉出现的缘故。当时我以理工院诗坛盟主的身份朗
诵了一首新诗：我是一个魔鬼/思想里有一张啮人的嘴······念完后
下面一片唏嘘，主持人还生怕不解气的打着哈哈走过来说：真是前无古人后
无来者意境深远匠心独运哪！我不禁大为光火，咬牙切齿暗气暗憋回到宿舍，
踢掉鞋子便蒙头大睡。
这时传呼器响了，传达室老头声如惊雷，"赵诣，有人找！"我掀开被子，懒
洋洋问："男的女的？""废话，男的还不直接上楼啦！"老头的声音近乎吼了。
我趿双托鞋来到宿舍门口，见月色如水中一女孩站在一棵丁香树旁，白T恤，
牛仔裤。
"嗨--"她见我出来，手下意识地向上抬了一半。"是你找我吗？"我走近她，
也看清了她。一头自然蓬松的短发，梁咏琪式的，清纯秀美的脸因羞赧而微
微发红。"是啊，我今天听了你的诗，我觉得很好很好，你，你能给我抄一遍
吗？"我登时仿佛遇上了知音，一下子兴奋起来，我先是气愤填膺痛述中文系
学生如何鸡肠小肚斤斤计较以及如何不学无术素质低下对他们讲诗如同对牛弹
琴，然后又眉飞色舞的说起自己写这首诗的源泉、背景、思想以及所采用的艺
术方法、建筑结构、修辞手段，最后还滔滔不绝地评论起当今诗坛的诗歌发展
动向和对超现实主义、意识流、黑色幽默诸多流派的看法和见解······
直到我突然想起我面前站的不是一根木桩而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时我才不好意
思的打住。 "你怎么不说话？" "你讲的很好啊，我很喜听"。她忽然低下头，
声音细微几不可闻。 我有意逗她开心，便指着天上月亮说："喂，你看，你看
那是什么？是不是钱钟书说的孕妇肚皮挂在天上？" 她果然咯咯的笑起来，笑
声清脆悦耳，银铃般；笑容也是灿烂的，像春天里清粉轻媚的桃花，一路盛开
着流溢。
我心里忽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我问她哪个系的，她突然板起脸，说"一群
浪漫的家伙！"我一愣，然后与她一起拊掌大笑！
就这样，相眉作为中文系的叛徒做了我的女朋友，然而我并没有带给她多少自
由开心的日子。渐渐的我的自由散漫、自私自利、刚愎自用等诸多恶习便表现
出来，我总是把稿子被编辑枪毙的怨气、踢球踢输了的憋气、打牌打输了的怒
气，一古脑的发泄到她身上，好像这都是她带给我的。我还把许多我难以自圆
其说的观点强加她身上，逼她去接受。每天吃完饭我把碗筷一扔便撒手不管，
周末我会准时把一大堆脏衣服塞给她，而且还嫌她洗的不干净。我还会在几个
朋友喝酒的时候把她拉去博几声"啧啧你马子真正点"的称赞，然后吐的翻江倒
海一片狼籍等她去收拾。
在一个雪霁的晚上，望着满地皑皑的白雪，我突然良心发现，我说："相眉，
是我不好，别人都把女朋友当掌心的宝，整天的庞着、爱着。可是我没领你跳
过舞、唱过歌、逛过公园，连花也没送过一支，还把你当出气筒和勤杂工。别
的女孩子会笑话你的，离开我吧，只要你放出风声，不出几天追你的优秀男孩
便会有一个加强排"。相眉咬着嘴唇，长长的眼睫下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然
后又轻轻地摇了摇头，紧紧地抱住我说："既使你是魔鬼，我也愿随你到天涯
海角"！ 当时这话真让我感动了好一阵子。
相眉早我一年毕业，她的父母已经给她联系好了工作。她的家庭条件很好，父
亲是胶东那个美丽城市一家银行的行长。她小心翼翼地找我商量，问我愿不愿
意去那个城市，并且立即补充说如果不愿意只要我说出来哪怕穷山恶水她都义
无反顾。我说好好好你先回去我去你那行不行！她这才放
心，小鸟依人的靠在我身上说："我是你的一根肋骨，没有了我，你这里会痛的"
。
说着便在我的胸口轻轻地打了一下。我不禁哈哈大笑，"亏你能想出这种话来，
真够浪漫的，如果真是这样，今天你抽一根，明天她抽一根，过几年我岂不是
一根肋骨也没有了"!我以为这是一句很幽默的话,没想到她的眼底竟兀自闪过一
丝幽怨。
其实我的狼心狗肺相眉是不知道的，早在此以前我就设定好了毕业后返回家乡计
划。所以那天在长春站的月台，面对泪水滂沱的相眉，我无动于衷。直到火车即
开的时刻，相眉撕心裂肺的喊出"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的
誓言，我才稍稍有点动容。我用手轻轻穿过她被北国晨风吹拂起的黑发，把一个
内疚的吻印在相眉淡红的唇上。
相眉两个月写来了四十多封信，其间从关心我的学习、身体一直琐碎到吃饭穿衣
。
她告诉我她的工作情况并说她的父母很喜欢照片上的我，而大多数时间则是坐在
海边的礁石上看着那飞来飞去的海鸥，痴痴地想我。她不知疲倦的幻想着一个又
一个美好的未来，她甚至说希望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小孩子······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打动我的铁石心肠，我还是无情的提出了分手。相眉登时慌了
，
马上写信来问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她说错了什么话？还说要坐车过来。我立刻告
诉她不要来，来了也没有用，因为我已经不爱她了，并且拉了外语系一个漂亮女
生照了几张亲昵照片一并寄去。相眉这才彻底的悲痛欲绝。
"胶东的风起了，很冷。飒飒秋风中我是路中那片枯叶，被你不经意的踏过去，
留下永生的伤。哭的如此哀怨，模糊了视线······相眉，如果现在我告诉
你我想你，疯狂的，没有删节的，你肯定死也不会相信。我伤你是那样深！在你
眼里，我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无药可救永永远远不懂什么是爱的人了。是的，是
的，相眉，拥有你的时候我全不在意，只是大把大把挥霍你对我的痴情和眷恋，
直到有一天我蓦然锥心泣血的"的回首，那扇长满青苔的爱之门，早已天涯般遥
远。 而昨天你的誓言，真的被岁月削磨成冷森的利刃，我能清晰地的听到它"嗤
嗤"的切开我的身体，把那根发烫的肋骨取走，而我只能用一生一世的伤痛去思念
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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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记忆之中 ，
有一朵紫罗兰熠熠生辉。
这轻狂的姑娘！我竟然染指了！！
妈的，我好不后悔！！！ －－海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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