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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刺虎》 第五章--锋矢
发信人: zhilingh(游如诗)
整理人: xjhao(2003-02-19 23:29:05), 站内信件
    
    苍鹰低飞,似欲扑兔而食。星晦月暗,鸟兽哀鸣不绝,萧杀之意直逼无忌心底。

    沙尘尽处,肃然矗立一面大旗,书一个“魏”字。当头一人虽头顶雪白四方巾,却手捧赤缨亮银盔,身披精银亮甲,一条雪白束腰迎风飘扬,乃是西河守镇西骑兵的标识。无忌心中一喜:让鹿小子来也。

    自从三家分晋,魏赵两国便盘踞于黄河北岸。除南抗楚国,西御狂秦以外,还要应付北方匈奴的侵扰。因而两国骑兵尤为精锐,历代之中,以魏之西河守,赵之武灵王两部为最强。魏昭王在位时,喜无忌之才,兼之为少,特以西河守吴起之旧部赐之,以制其兄魏圉受领之邺令西门豹连环步兵。时谓镇西骑兵为信陵侯亲卫骑兵,以银盔白带为记。让鹿虽出身于无忌的书童,却由于生在魏北平原,骑射功夫堪称娴熟,在魏国也是小有名气,十七岁便带兵大败匈奴,昭王亲封为魏骑少司马,掌管镇西骑兵一千。

    只见旌旗之下的让鹿,手提亮银双戟,一洗书生之儒雅,风沙掩面却难盖其飒爽豪气。虽然仅仅二十出头,却丝毫不见怯羞,一派大将之风。他一见无忌,便即双手抱拳作礼,大喝:“末将让鹿到,恭请吾侯上马。”继而倒踏马鞍,飞身跃上身后一位同行客卿的座骑。无忌当即上身前倾,微微还礼,双膝不屈,却以一记“君攀苍龙”跃上战马。

    其实,战国时代虽然礼数不周,君侯之马却仍然是尊贵无比,旁人绝不敢越礼乘之,唯信陵侯生性随意,率性而体下,不设私骑。缘于魏昭王十二年,与齐于济西酣战,信陵侯魏无忌亲领镇西骑兵,与秦将白起拟两翼之势,分取齐愍王本部。其时连毙数匹座骑,手刃愍王之时,仅余高虎在旁,惨胜之余不胜慨叹,谓:“吾自少极喜战马,今连毙数匹,方知战之惨烈。往昔以为外表种类取胜,便怜爱之。到今方悟,能于阵上护主杀敌之马,均为上乘。”当下和高虎亲手以烈士之礼埋葬爱骑,自此不设座骑。
(注:据太史公言,公子无忌是于魏安厘王登位之日,被兄长以其封邑之名封为信陵侯的。此前与兄长是以公子和世子为称呼的。此处仅为说书之便,略加逾越,望各位看官理解。)

    无忌坐上这匹雪白战马之后,豪情顿生。心下暗道:“环锋阵虽然精妙,今日却留下西边缺口,给让鹿小子闯进。无论是诱敌深入,或是疏于兵法,我毕竟要尽力一战,比起枉死阵中,却又胜了许多。况且,或许能瞧出一些端倪,看究竟暗算于我,令我痛失高虎兄弟的人是谁。”心念至此,胸中郁闷之气大减,尽数化为愤勇之情。

    无忌一探马鞍所挂的行囊,果然摸到七色令旗和父王亲赐的白虎锁银甲,不禁暗自称赞让鹿小子的细心。他却不知道在他离开营地之时,让鹿已经感到事有蹊跷,当即拔营备战,仅仅是由于不敢逾越军令,簪越无忌的私事,而不敢便随同跟往。当让鹿一看到无忌和老者奔往安危未知的山地,方救主心切,当即不顾一切披挂出战,刚好赶及环锋阵首尾相合之前闯入阵中生门。

    无忌穿好战衣,手持白黄两色虎头令旗,双手一分,再向前一合,势如长茅穿心,发出了锋矢阵的命令。自己一马当先,让鹿和卫人吕干俯随左右,互为崎角。接下来便是吴人莫蜚,楚人樊光,齐人邹愆,都是骑射俱佳的客卿。随行众人虽然大多为周游列国的名士,并非行伍出身,与近卫骑兵相去甚远。但是其时尚杂学,除了儒家习六技修身行义以外,其他有些许声名之人也不偏学,绝非乌合之众。直至后来秦嬴政焚书坑儒,侠道渐微之后,此风才渐渐没落。

    此时,只听得虎狼仰天长号之声,从山谷传来。嗜血的本性,使这些畜牲仿佛嗅到地狱传来的血味。

    由百名客卿组成的锋矢阵以迅雷之势,向徐徐掩至的环锋阵的北首插去。无忌自与高虎偶得《吴起子》以来,潜心研读,对其中兵行百变之法,已经烂熟于胸。锋矢阵以裂为诀,无忌亲任主将,要和让吕二人组成最锋利的锋矢,以借手中巨阙和三人的武功,先行撕开旨在绞杀的连环步兵。当年于济西,为了和白起抢头功,无忌就用过此阵。当时,镇西骑兵穿破齐王护住两肋的铁甲步兵阵,尽歼中军布守的劲弩手。不同的是,当年有魏国第一勇士高虎。现下让鹿虽为大将之才,但用于此阵中,锋矢就不甚锐利了。

    百丈,百步,十步,两阵就要相交。只听得无忌一声大喝:“唇齿相依,固挽阵型,直往北首,尽释罗刹,杀!”接着,拉下虎头盔,紧贴马背。左手持缰,右手巨阙出刃,直指前方。

    百余勇者银盔白马如战车一般,随着战马的一起一伏,整齐而坚定地向环锋阵北首的第一环冲去。百人如同一体,犹如一柄久炼而终出熔炉的龙泉,誓要劈开地狱之门。

    刹那间,尘浪寸断,金器交鸣,撕心烈肺之声不绝于耳,锋矢之端果然成功穿过第一阵列。无忌不禁为之一振,巨阙寒光直穿横插。让吕二人一人持戟一人执刀,一个枪头乱颤,一个刀影翻飞,把冲近无忌身边的刀盾兵尽数杀回。无忌得其利而不骄,心道:“一定要保住胯下座骑,否则,马一跪,锋矢既失,势必全军覆灭。”

    转眼间,冲过第二列,跪下三骑,莫蜚脱斧,择骑再上;突破第三列,跪下九骑,樊光体中连钩,身裂殉主。一片片腥风血雨当中,地狱之火红红燃烧,锋矢却仍在挺进,犹如鱼肠穿甲,寸断不止。

    正是“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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