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dw0429()
整理人: lly(2000-10-19 22:09:5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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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次爱情,不是我自己的
“我一个人住。”
──如果这是电影里的一句台词的话,说的人通常是向对方发出邀请,暗示 彼此的关系可以朝亲密和方
向作进一步的发展。
我一个人住。
但我并不准备邀请任何人。
人们总是相信他们看到的东西,但其实还有更多的东西你见不到,那可能是 你从来没有去想象过的世
界,也是你拒绝承认的世界。
我是一个耻于幻想的人。我把看电影也算作是我的幻想。
大家总认为我喜欢同陌生人交往,也许。
在陌生的环境里与不认识的人在一起,你不认为是一件有意趣的事吗?
读中学时,我交往的都是一些我的同班同学所不认识的、其他学校的学生。 别人都奇怪我自私会认识这
么些外校的学生,他们因此对我有些敬畏,觉得我有些神秘、有些复杂。其实, 在快餐店里、在公共汽车
上,走在马路上,你所碰到的与你年龄相仿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外校的,打一声 招呼彼此就可能认识起来。
向一个与你年龄相仿的人打个招呼,比起做其他的事情来容易得多,危险也小得 多。
每一个与你擦肩而过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知己。看王家卫的电影时听到 这句台词,总觉得那是侵犯
了我的专利。
也许是因为我特别不善于同熟悉的人打交道,别人只好以为我特别擅长与陌 生人打交道。误会久了,连
我自己也觉得好象有了一种特长。
在做过两份秘书工作后,我终于找到现在这份职业。我觉得,客户部的职责 就是寻找陌生人,等把他们
变成熟悉的人时,我的工作也就基本结束了,然后再去寻找某他的陌生人。看起 来这份工作好象是很适合我
的样子。
我有一个男友叫安力。我同安力,还没来得及去领一张结婚证书就彻底分开 了。不知道为了什么。
安力在证券公司做市场开发,总是要去外地出差,我们之间聚少离多。我需 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为着那
分微不足道的工作在外奔波。他有空的时候,往往是我公司里文案堆积如山分身 乏术之时,一天之中的见面
只有等到夜色降临。
挽着安力的手臂逛街,把整个身体赖在左面的臂膀上。走过大玻璃的橱窗前 ,总是流连忘返心跳加速。
结婚与否并不重要,但是,我好想披一袭婚纱拍一组婚妙照。
安力说,你饶了我,男的也要化妆,又要摆姿势,象什么?
所以才不去领结婚证。
婚纱照就是结婚的仪式?
事实是,我们之间已到了非要用一种形式来确认的时候。打一个结,两股绳 子才可以交缠下去,否则我
知道我又将飘然离去。
从新娘化妆间走出来,被助手小姐引到第二摄影棚,看见安力已经早早坐在 那里,唇红齿白油头粉面,
我忍不住笑出声。
听见我笑,安力才笑起来:“差点认不出你。你的鼻子怎么这么大的?同刚 刚那个女的一样......”
安力还在不停地往下说,冷汗却已悄悄爬满我的脊背。
我一直没有机会对安力说起,其实,早在那个时候,我忽然就有了不祥的预 感。
那时候,春天已经迟暮,迫不及待的夏日艳阳,正在黄梅雨季的云层里发酵 膨胀。
黄昏时分,下班的高峰时间,马路上都是急匆匆往家赶的人。劲歌狂舞纸醉 金迷的夜,还没有真正降
临,湿润的空气里,满是操劳了一天之后的疲惫和不耐烦。就这样,在拥挤的人 流里,我觉得有谁从背后轻
轻按住我的肩头。
蓦然回首。我看见他。
那一刻,我自以为我相当冷静相当清醒,对我自己是谁,对这个陌生人的糊 涂、唐突,有着不容置疑
的、确切的肯定。
我现在能够记得的大致如此:
大概是下午五点五十多分,六点肯定不到。
我是五点三刻从办公室出来的,坐电梯时,因为无聊,下意识看了一下表, 是五点四十七分。出电梯,
走出大楼。
通常,从公司大楼门口走到上车的地方,我需要十分钟多一点的时间。那天 ,我走了大约三分之二的路
程,我想越过走在我前面的一个高个子大块头的男人,他在前面左摇右摆,让我 觉得空气被挡住了一样的窒
息和压抑。
我侧身,抬腿,正在跨出一大步的时候,有一只手从后面,轻轻地,但是非 常不容置疑地按住我人右面
的肩头。我蓦然回首,结果,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第一个反应当然是惊讶,接着,我以为他刻循例向我说一声对不起。但是, 他却好象熟眉熟眼地笑看着
我。
“你认错了。”
也许是周围的人群、气氛太混乱匆忙,对于我的否认他毫无反应。我提高声 音,再次礼貌地对他说:
“你认错人了。”说完,转身,发现那个高个子大块头已经走得看不见了。
我继续我的既定路线,朝车站方向走去。
我每天上午九点半准时上班。或者写报告,或者填表格,再或者,有事没事 地给客户打打电话。有时
候,也会出门去客户的公司“应如”,通常是碰到了一些头痛的事,而我要做的 ,就是用花言巧语平息客户
的怒气,然后回头换面,换汤不换药地把计划之类的东西重做一遍,然后,万事 大吉。
更多的时候,是应老板之召,汇报工作,并且提出对今后工作的设想。我的 上司是个奇怪的人,开场白
总是喜欢问一些鸡零狗碎的问题,仿佛他随时想到什么,我就一定曾经见过什么 。比如他今天把我找去谈
话,一开始就忽然问我对于地铁里的SWATCH广告印象如何。地铁里那么多 的灯箱、招贴,即使每天都
坐地铁,我也未必要对它们个个都感兴趣。
当然,我知道上司问的是我们公司为客户做的最新创意设计,但猛然间我确 实一点也想不起来这个我应
该日日看见的广告的样子,只好含糊地说还可以。岂料上司却饶有兴趣地要我详 细谈谈,我只好不着边际的
应付一通。我知道上司听了如堕云雾,好在一会儿他就把话题海阔天空地扯到了 另的事情上,我估计他自己
也忘记了最初的问题。
长长的一天终于过去。感觉办公室有人陆陆续续提着包离开,我也收拾桌子 ,锁上抽屉,下班。
走出大楼的时候,迎面看见前一天认错我的那个人。
我即时挂起一个久经训练的职业性微笑:“这么巧”
闻言,陌生人开怀大笑,表情十分真诚:“雨过天晴,警报解除。”
我下意识低头,地上满是粉尘,今天根本都没下过雨。
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走了几步,第六感告诉我,他一直尾随在后与我同行。
其实,这样到处搭讪女孩子的人我也遇到过。其实,在我人人生经历中,也 曾经好几次悄悄地尾随过有
眼缘的男子。毫无目的,只是好奇。无竟间看见一个人,多看了几眼,然后,忽 然非常固执地非常渴望地想
了解,接下去,接下去他会做做什么?做什么?
有一次跟踪一个穿BURBERRYS
T恤的小伙子从国泰电影院门口一直走进花园酒店大堂,看到他
进酒店后拐了一个弯,几乎是用碎步径直向洗手间跑去,我不禁感到好笑。一个 人坐在花园酒店大堂的咖啡
厅喝着饮料的时候,三次情不自禁要笑出声来。推着西点餐车的小姐几次偷偷地 朝我看,我不明所以地巡视
周围,这才发现,心是如我这般一个人独自坐着的,全是一派若
有所思的严肃。失态了失态了,我匆匆喝完匆匆结帐逃出了花园酒店。
本来想再回国春去看一场电影,但怕自己又抑制不住笑起来,只好草草回家 。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到花
园酒店,从此,出不再跟踪陌生男子。
站台上一片高峰时候的混乱草率,到过三辆车,我都因为太拥挤放弃了。
冬天挤一点没有关系,这样的气温,这样的湿度,一车子的人馊气,想想也 要昏过去。然而,后背的老
伤又在剧痛,我几乎站立不住。
“人生就是一连串的被迫,好在我们可以选择放弃。”又是那个人,没头没 脑地冲着我说。
“你也坐这辆车吗?”我装作刚刚发现他也在等车的样子问。
他笑笑,仿佛我说错了话。
这个人怪怪的,有点搭错。
我无聊地抬手看表。
“HAPPY HOUR?”
是在问我?我抬头看这个陌生人,他挑起一条眉毛,看住我。
为什么不?一个女人只对一个男人,谁怕谁。反正也是等,站在路边不如坐 到餐厅,起码买一送一,喝
一杯赚一杯。七点一到,高峰时间一过,甚至不必说一声再见,就可以分道扬镳 ,我依然回到我那无人等待
的小屋,陷入我的幻想。他可以继续搭错他的神经,随便向着哪一个人。
我把包朝肩上一甩,那一声OK,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已掉头开步走。
我急忙跟上去问:“哪里?”
“跟着走。”他头也不回地说。
走进CLASSICA,等不及侍者的招呼,他一边走一边就对着吧台说: 一大杯吉尼斯一杯琴通尼。
我呆了一呆,这个人自说自话的,有点好玩。琴通尼就琴通尼。本来,只想 喝一杯茶。
CLASSICA是个不错的PUB。这个时候已经坐了六、七成的人,不 少是附近公司里刚下了班的
老外,三五成群围坐着,时不时就发出一片哈哈的笑声。还有不少象我这样年轻 的女子,她们多是两人组
对,一个亢奋地在倾诉,一个静静地听着,同时不失时机地点头。
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我才注意到邀我而来的人原来还背着一个硕大的 公文包,扁扁的,看上去并
没有装太多的东西。但是,他十分当心,就像里面放了几张巨额空白支票一样, 薄薄的但却贵重。他小心翼
翼地从肩上取下,妥妥贴贴地放在桌子的一角。
这是个算得上清秀的年轻男子,无框的金丝边眼镜后面,一又大眼睛,大而 无当,眼睛里面看不见什么
内容,一种空空洞洞却又复复杂杂的感觉。年龄大约在二十六七岁之间,消瘦, 匀称,西装、领带、衬衫,
很标准的一个公司白领。同安力、同我们公司的所有男性员工都如出一辙。我每 天见识到的总也是这样的一
种人,整天背质地不错的公文包,衣冠楚楚劳心劳力患得患失,不管什么场合, 都喜欢给没见过的人派名
片。
无色透明的琴通尼不断冒着气泡,我喝一口,再喝一口,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杯子。
“CHEERS,”他朝我举起杯子。
“CHEERS!”我也再次举起杯子,向着他。这是一个仪式,
是人们由陌生到熟悉的仪式,多少陌
生人就是这样在举杯投箸间认识、熟悉起来。
“今天吃午饭的时候,彼特对我说同老板是要斗争的。......”果然就熟悉 起来,连开场白也没有甚至连名
片还没有派,他就一口气不歇地说开了,“自己的利益要自己争取。想想也是有 道理,我不把我的不满向他
讲出来,他也许以为我很满意现在的状况。想以自己工作的出色来换取老板的慈 善,休想。”
“对,休想。”
虽然我不知道彼特是谁,也不知道他老板是谁,甚至也不知道他本人是谁, 但我还是同意他的话,将心
比心。
“你说自己跳出来好吗?”他象真的一样地抬头看着我,与我商量。
“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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