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dw0429()
整理人: lly(2000-10-19 01:58:5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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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了业，和男友分了手，独自来到了外地，算是结束了前二十来年的生活，
开始重新做人。半年后迷上了上网。网上的生活丰富多彩，倒是把以前所有开心
的不开心的扫得干干净净。如果，如果不是因为那件很偶然的事，现在我应该还
在网上聊得天昏地暗。哎！
在网上我有一个姐姐。最初是看了她贴的文章就莫名地对她有了好感，因为
她不是那种把脸蛋看成一切的人（我不知道她漂不漂亮，但她有才）。我极厌恶
身边一些脸上长得有鼻子有眼睛成天很有内涵地与男同事们聊聊家常在工作上却
啥也不会你教她一百遍她也记不住只记得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的人（首先声明我可
不是一个丑女以至要中伤美女以达自我平衡）。于是给她回了一篇文章。然后再
进聊天室时我们就开聊了，大有相见恨晚之势。但我们聊的并不多，我总觉得如
果我欣赏一个人我就会离他远点，就如在酒吧里远远地看他喝酒的姿势，看他的
一笑一颦，看他的一举一动，看他一切的小动作，我不会走近他和他一起欢笑一
起烦恼，我也不知道他的心里会想些什么也不想知道。然而或许是缘份在那儿吧
，我们俩虽然聊得不多，却都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得知她
居然本来和我是老乡时我简直快说不出话来。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感觉我们俩的缘
份是已经修了很久了，今天终于让我们俩走到了一起。她说：那么从今天起你就
是妹妹我就是姐姐，记住了？我毫不犹豫地答应知道姐姐，当时我们都在电脑两
边哭了。她说这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我们应该开心才对。后来心情好了之后我回
想起这幕觉得真有些象电影上的情节，总以为自己有些象男孩才不会做这种肉麻
的事没想到真情所至都顾不上自己哭起来有多丑了，一个情字真是害人不浅呀！
从那以后我们俩就开始转为了打电话写信，简直比亲姐妹还亲。她说她这段
时间过得不太顺。她的父母早已去世，三年前她离开一向对她不太好的叔叔家独
自去了杭州。一年前认识了她现在的男朋友。那时她的男友正处于失恋阶段，但
可贵的是即使在那种时候他也会在一些很小的事情上关心周围的人。她说或许就
是他的那份温柔和细心感动了她。她不顾身边的人告诫她的失恋中的男人很脆弱
很容易将感情暂时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但并不是爱她的逆耳忠言，义无反顾地与
他走在了一起。刚开始时两人还不错，但不知为什么过了段时间俩人总是无话可
说。他们从不吵架，只是相对无言。她总觉得他的心思常常不在她的身上，她说
如果他不喜欢她也就罢了她也不强求，可他什么也不说，她问他他就说刚换了工
作太忙太累，她又实在不忍心再逼他。她说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朋友，
所有的事都憋在心里都快疯了，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妹妹，终于可以将心里的苦水
全倒出来了，她说我知道这没什么好劝的，其实是怎么回事大家都能猜到，只是
在爱情里人都会变得傻一些，只是我想说出来，我不想再如以前那样傻傻地吃安
眠药……
我吓了一跳，我说我知道你有什么伤心的事都说出来吧，我帮不上什么忙，
但有时人其实只需要一个听众，如此简单而已。看着电脑上不停滚动的浅红色的
字，我恨不得能坐在她身边听她说所有的往事。为什么她会这么可怜，亲人先离
她而去，再遇到一个曾经说过海誓山盟最终却让她选择以死谢世的负心人，然后
又是一段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爱情纠缠不清的感情。她说象第一次也好，终究有个
结果，而和现在的男友，她觉得自己一点主动权都没有。
他是还想着他以前的女朋友吗？我试探地问道。
也许吧……他从来不主动说起她。但我问起的时候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说那段感情结束了他觉得很轻松，他很想和那个女孩继续做朋友，只是那女孩
不肯，连一点联系方法都没留下就去了远方。本来就该如此。我觉得曾经有过这
种关系的人分手之后绝不可能再成为朋友。我忍不住边敲边在嘴里小声嘀咕，这
是我一向的观点。我和宇就是这样。虽然是我提出的分手，但我觉得这并不在于
我们俩谁对谁错，只是性格不合而已。一句老话，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两个人如
果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干嘛还要苦苦免强？每个人，只要是真心对待这份感情的，
都会付出很多，如果一个人在即将结束这段感情时还为自己曾经的付出而可惜，
那这个人根本没有真爱过。我们分手的时候情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所以最后
进行得很顺利，我想那时候我们都已经对对方没有了什么留恋。
那个晚上我们聊得很晚，我连班车都没来得及坐，一直到办公楼快关门了，
我才匆匆跟她道了晚安离开了电脑。在出租车上我想起她又有点想流泪，她是个
多好的女孩，可她又多么不幸，她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可是还那么坚强。这是最
让我心疼的一点。我自小有父母疼爱，老师喜欢，到了大学虽然第一次恋爱闹得
大家很不愉快，但宇毕竟对我很好，而且它没有对我留下多少阴影。我多想她能
在这儿让我关心她照顾她让她感到一些亲情让她感到一些温暖。可是我们还相隔
那么遥远，只能通过冷冰冰的电脑或者话筒来传递我们的友谊。
那之后有几天因为忙我没有上网，她也没来电话。直到有一天快下班时接到
一个网友的电话，说她正在上面，心情很不好，说想让我上去聊聊。我义无反顾
地扔下包重新坐下来打开机子登录。
上去时没看见她说一句话，以为她不在了。正想查查名字突然看见一行浅红
色的字：你来了？很想你。
很淡淡的一句话，看不出她的心情是怎样的。
怎么了，心情不好么？我直截了当地问。
我…我跟他……怎么回事？你现在打电话过来好么？我飞快地敲着键盘。
就在这儿说吧。我怕打电话我会哭出来。我戴上耳机，定定地盯着屏幕。机
子里正放着陈慧娴的逝去的诺言。
这些天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我实在不想再这么下去了。我想要么大
家就各走各的吧，我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女孩了，一个人未必不好。反而象现
在这样虽然两个人在一块却感觉比一个人时还要孤独。昨天晚上我去他宿舍，想
跟他好好谈谈。我去的时候比较晚了，昨天这儿又下了大雨，他看我进去时又冷
又饿，就说出去给我买点吃的。那他对你还是蛮好的嘛。我心里暗想。
他走了后我就呆呆地坐在他的桌前，后来看见书堆里有一本笔记本，好象是
他刚看完随手扔在书堆里的。我知道那是他的日记本。本来我是不该看的，但我
实在想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于是我就打开了……完了完了，肯定发现什
么不该发现的东西了。我似乎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前面写过字的已经被他用钉书机钉上了，我想那可能是他以前记的日记。后
面……后面是一张照片，她的照片…….说到这儿她再也没有信息传出来。我问：
然后呢？然后？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以前我总看见他拿这个本子都以为他在写
日记，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写过什么，原来他是……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我
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但我也不至于傻到会劝她说那张照片不一定是他原来
女朋友的照片，谁也不会把无关紧要的人的照片夹在自己的日记本里。更不可能
说即使是把照片放在日记本里也不一定就说明他还想着她，这事大家都清楚。
那你后来跟他谈了吗？还有什么好谈的呢，这不已经是很明白的事了吗？他
是个用情很深的人，虽然他说过那次分手是种解脱，但我想也不可能有人再代替
她了。虽然他现在不爱她了，但他也忘不了她。我能理解，就如以前那个我等了
几年的人，虽然我不会再爱他，但毕竟是我刻骨铭心的记忆，我永远忘不了。这
都是些什么逻辑！
不爱了还想着干什么？就算还想着也得当成曾经的一个很遥远的无关紧要的
朋友想着，也不应该再影响自己以后的生活呀。真弄不清他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而且两人都这样！
那你现在？我不会再见他了。就到此结束吧。其实他这样我挺喜欢的，总比
以前我等的那个人好。你放心，那时候小所以才会做些傻事儿，现在我不会了。
现在我看得很开。我知道她只是这么说说却不一定做得到。象她这么的多愁善感
，连对一片落叶都会伤感半天的，怎么可能对自己的感情无动于衷。我默默地听
着耳机中的歌声，已别去，是已别去，让时光洗去悲怨。我马上要休假了。她突
然说。
好啊，准备上哪玩玩？我尽量轻松地问。
去你那儿好么？后面还跟了个笑脸，天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好哇好哇，说话算数，不准赖哦！好，我买了票之后通知你。
我们之间的约定就这么定了下来。过了没几天她就打电话告诉我她已经买好
票了，当天晚上走，第二天上午到。虽然很早我就盼望着她来，但成了现实之后
我却开始有些紧张。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刚与男友分手还强作笑脸的姐姐，
尽管我觉得他们还是分开的好，但总不可能就这么直言吧，那未免也太冷血了点
。要么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只当作远方的网友来看看我，只是网友见见
面而已？好吧，就这样。本来失恋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是姐妹，除了爱情还
有很多可谈的。
那天上午我请了假去火车站接她。这可不象上次在饭店里的网友聚会，说一
个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理个什么样的头发就能大致不离地猜出来谁是谁，火车站
人山人海，光看着那一片片乌鸦鸦的头我就已经晕了，哪还有功夫去分辨颜色和
发型。于是我找了张很大的纸用最粗的笔写上她的网名，站在人群的最外面。这
样她会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我心里暗自得意，不是我对姐姐你不够热
情，实在是我挤在散发着乱七八糟的怪味的人群之中会皮肤过敏。我把自己再整
理了一下，在网上的美名已经传了出去，也不能让姐姐失望。
火车到得很准时。不一会儿人们开始出站了。我踮着脚伸长了脑袋，说实话
我还是第一次给不认识的人接站呢，万一接丢了怎么办？或许她也跟我一样习惯
走在最后面？果然人越来越少，我看见一个头发长长的女孩走出来，很漂亮，但
不知为什么让人第一眼注意的就是她的头发。很整齐，也很亮，在阳光下真的有
些象锦缎。我记得她曾说过她是长发。那次她自杀未遂后一时冲动将多年的长发
剪了，等到心平气和之时她太心疼她那无辜的头发。从那以后她就格外爱护自己
。她说在这世上最后只有自己爱惜自己。是她么？她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旅行包
边走边向两边的人张望着。我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有些加快了。
我定定地看着她。她的眼光似乎在我脸上扫过，又扫了一下我手上的纸牌，
然后又回到我的脸上。她好象有些近视，眯着双眼打量着。我突然感觉她仿佛颤
抖了一下，因为她的发梢出奇不意地晃了晃。我朝四周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人
物呀。回过头来，她正向我走过来，走到我面前，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凌儿
？她与我想象中的并没有太大差距。在那一霎那我一声姐姐差点脱口而出。可是
在现实生活中我并不是一个嘴甜的人，也不是一个热情的人。我对她笑了笑，说
：是呀！来，我们走吧。你真的很漂亮很古典，他们说的没错。
我真的一直都想见见你，一直想亲眼看看。一路上她似乎都在看我。我都快
成了那种为盲人导路的小狗拉着她一会儿躲车一会儿躲人。
这么被人盯着看真是不舒服，尤其是同性。异性这么看看我最多会不好意思
，同性这么看我可真有些发毛。照她以前的经历看应该是挺正常的一个人，莫不
是心灰意冷之后有什么地儿不对劲？我冲她做了个鬼脸：你也很漂亮呀。我们先
去喝点东西吧。我连拉带拽地把她拖进了一家咖啡厅。为了今天见她昨晚都没睡
好，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坐下之后她显得比刚才有些黯然，低着头慢慢搅拌着咖啡。过了一会儿她抬
起头轻轻地说：我真的很感谢网络，让我认识了这么多这么好的朋友，还有一个
妹妹。虽然有时也会发生一些让人永远意料不到的事情，但或许那也是缘份吧。
是呀，你还记得那次当我得知我们原来是同乡时我说人一生的际遇真的是太奇怪
了吗？我们应该来干一杯。我们干了杯。然后我们开始讨论这几天要去哪些地儿
玩，要与哪些网友见面。我看着她重新兴奋起来的样子也挺高兴，以至于我根本
没注意到她所说的让人永远意料不到的事情是什么意思，而如果，我真的永远都
不知道又该多好。
接着正好是周末。我们东奔西跑，那两天里所到的地方比我到这儿之后两年
里所逛的地儿还多。我只想让她开心一些，感情的事不可能拿出来分析应该怎样
不应该怎样，所以过去的就过去了，不提也罢。她多数时候还是高兴的，只是有
时会出神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说话的时候她就静静地看我。我总觉得我
们之间似乎不止这么简单，但又想不出会再有什么关系。她偶尔也会问起我的经
历。我说我还是喜欢一个人。一个人的生活最多只是有时会觉得无聊，而两个人
在一起就得你迁就我我迁就你，开心还好，如果又不开心又累还不如一个人的好
。我当然不是独身主义者，只是缘份未到罢了。她问我以前有过男朋友吗，我很
老实地回答有过，还谈了五年。说这话时正是晚上我们坐在车上准备回家。她看
着窗外说不知道谁会跟你修了一千年的缘，我说当然是你了，然后我们俩都笑了
。但现在想来她那时候大概是已经流泪了，只是我当时真的不明白。
一个星期过得很快。在她走的前一个晚上我们和几个网友去了卡拉OK。她唱
歌的声音自然的带点哭腔，与她平时说话的声音不太一样。她唱了一首野花，不
象田震的歌那样听着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懒懒的，她却是什么都在乎什么都很认
真，让人听着却更有一分怜惜之情。唱完之后她跑下来对我说：凌儿，你也唱一
首吧。来个'逝去的诺言'吧？ 你也很喜欢这首歌吗？大学毕业时我曾经唱过，那
时大家在卡拉OK厅里玩了个通宵，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打牌的打牌，根本
不会有人注意你在唱什么。而在这，我怕会让她徒增伤感。
我听过很多遍，很喜欢。我很想听你唱。你今天晚上还没唱过呢。就当是为
我送行吧。瞧，还没唱呢就伤感起来了。我就怕这样。
明年我会去杭州，你也有的是机会来北京呀。以后我们还能老见面呢，说得
这样伤心。我点了啊。我盯着电视，不敢回头看她，怕自己也受了她的感染。
这真是首很好听的歌。相识是偶然，无奈爱心倾刻变。你在我又或是我在你
，内心曾许下诺言。谁说有不散筵席，谁说生死不变？这份爱，让这份爱，被流
水一一冲染……一个人一辈子会许下多少诺言，尤其是陷入爱河中的两个人，但
又有多少人是永远守着这个诺言？其实海枯石烂本就是如天边一样遥远的词，人
们为什么偏要用那么虚无的东西来作为爱情的誓言？此刻共对已无言，流露我心
中凄怨。看着你我愁怀满脸，泪水有如洒在面前。我的心怎忍说离别？凝望你轻
忽走远。已别去，是已别去，让时光洗去悲怨。我看看她，灯光下她靠在沙发上
，闭着眼睛，不知是在欣赏歌曲还是在回忆往事。我觉得在网上时她虽然依然有
那么多的伤心事但却很乐观，就连她上次跟我说她这段恋情结束时也没有太多的
悲伤。可见到她之后尽管她脸上有笑容，却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回忆，有时一句话
一件事就能让她思绪万千，我甚至觉得她一看见我就在回忆。我轻轻走到她身边
，她睁开眼说：你唱得真好。我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两行眼泪正顺着她的脸颊慢慢
地流下来。那个晚上她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问，我们共对无言坐了一晚。我
心中轻轻哼着逝去的诺言，我想她心中也听见了。
第二天我们俩眼睛都肿肿的，在屋子里休息了一天，晚上送她去车站。她好
象一直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但几次都没说出来。最后快进站时，她拉着我的手说
：这次见着你真好，我真的很喜欢你。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本来这东西不应
该给你的，但我实在忍不住，真的。你不要怪我。我好想有你这样一个妹妹，你
永远都是我的妹妹么？我不懂她为什么说出这些话，我只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是，我永远是你的妹妹。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把信封递给我：等会儿再看吧
。我并没有太多的不舍，我想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的是呀。我不明白她为什
么如此伤心，仅仅是因为她容易多愁善感么？
她头也不回地进了站。我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信封，首先是一张照
片。竟然是宇的照片！我只觉得全身发凉，脑子里一片嗡嗡声。我一下子明白了
，第一天在火车站里她看见我时为什么会颤抖一下，我明白她为什么说会发生一
些让人永远意料不到的事，她为什么会问起我以前的男朋友并且听到我们谈了五
年时一阵默然，我更明白了她为什么让我唱逝去的诺言！以前宇跟我在一起后也
喜欢上了这首歌。原来，我本就是她的回忆！
信封里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逝去的诺言的歌词，最后还有一句话：妹妹，
珍重！当我重新抬起头时已经泪流满面。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造化弄人么
？！车站里突然传来一声火车的鸣笛声，我疯了似的冲进站台，火车已经启动了
，我用尽所有的力量大声喊了出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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