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ongkong-xu(冰咖啡MK-2)
整理人: supraboyqd(2003-02-05 10:14:1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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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单位是东北的老企业了，设备落后，技术落后，职工的思想也落后，想革新没有钱，工资都强发；而且最近几年一直没进新人，减员还减不过来呢。因此，每年只有退休的，没有进的，人越来越少。记载辉煌时期的职工福利楼也越来越空，一楼是澡堂子和成型工休息室，二楼东部全租给了民工和部队，西部呢？是成型段长办公室和后勤段长办公室，12个大房间只有身为后勤段长的我和成型段长阿龙。剩下的屋子，除了一间作为档案室和一间作为后勤库房外，全空着。特别是我办公室对面的屋子门窗大开，窗户出去是澡堂子房盖，浴池工就从这里走近道管蒸气崩（加热）澡堂子，晚上民工和当兵的就在这屋子里解手，我有时一些零散垃圾如烟头也顺手扔那屋子里，企业效益从那可见一斑。
后勤这口没什么大事，但是一严起来后勤段长首先挨批评。即使这样其他段长还是羡慕我，毕竟不用操心产量质量什么的。每天闲极无聊，就聚在成型段长室和阿龙，还有部队的义务兵小万和司机陈老四打麻将赌钱。虽然老师傅也看我着急----25了落在这个企业，还没对象，怎么不着急呢？着急有什么办法？越急越消沉。同龄的也和我一样，连对象都没有的王老五。一天，看见检修的电工大羽过来了，稀客呀，“有活吗？”“没有，”他回答，点了我一支烟，：“发现你当段长怎么就认活了？一会北地门诊的小护士过来……”“什么？”我眼睛一亮：“告诉你，要是就一个你可别跟我抢”“公平竞争嘛。”
十点左右，走廊里热闹了，几个陌生的阿姨女士在我对面的废弃屋子里忙活开了，拖地，钉窗户。我看看大羽：“这就你说的小护士？”他也吐吐舌头。
中午吃饭时，人事厂长告诉我别打饭了，去食堂雅间陪客人吃饭。不是一次了，去就去吧。我个子高，像保镖一样跟着人事厂长进了雅间。客人除了上午几个阿姨，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很有气质的女士和一个20左右的一身护士装的女孩子。大概腼腆吧，我挨着戴眼睛的坐了，和女孩子隔一个位子留给人事厂长，人事厂长姓杨，笑着训斥我：“坐一边去。你怎么挨起院长来了？快给戴院长问好。”我赶紧起身微微行礼：“戴院长好。”院长高贵慈祥的笑笑：“你也好。坐吧。”这样，我右边是那个女孩子，左边是人事厂长。我坐下时，感觉那个女孩子冲我笑，我装做没看见。
杨厂长和戴院长谈笑风声，我在一旁默默的，问一句答一句，这是厂长在时陪客的规矩。“你好鬼呀。”女孩子突然小声对我说。“你和女鬼一样漂亮。”我也小声答---我的腼腆实际是装的。忽然杨厂长大声说：“哎，连小莲都这么大了，咱们真老了。”戴院长问：“那你家小强呢。”杨厂长说：“在北京医科大读研呢。”戴院长叹道：“完了，这儿女亲家咱俩拉不上了……”“嗨，说那话”杨厂长仍然大声：“我要在学校时追你……”哎，中年人的经典玩笑。两人正聊着，忽然注意到我和女孩子在窃窃私语，“这个小伙子也不错，上进，要强还有能力，一起入厂的小年轻就他出息了。”杨厂长说完又附在戴院长耳边嘀咕什么。戴院长边听边打量我，最后说：“看看吧。”
“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呢？”右边的小护士小声问我----我们已经很熟了，这就是自来熟。“不会要把她那个小莲介绍给我吧？”说完时，我忽然发现小莲的脸红了。吃完饭，杨厂长和戴院长道别，送戴院长上车后对我说：“你小子很能聊嘛。”----杨厂长工人出身，说话粗：“告诉你，那姑娘就是戴院长的女儿戴莲，以后就和你对屋，你照顾点。”“是，厂长。”我心花怒放的回答。“下午往你对屋给小莲搬东西，”我立即接话：“扫大道那几个反正下午没事，我让他们搬……”“你小子倒乖，你怎么不帮忙？放心吧，人那院工来搬。”厂长说完出去了，很快又回来小声告诉我：“要下手也别太着急。”说完真的走了。
回到福利楼门口，那个小护士---就是戴莲，正在厅里转悠呢。进进出出的男人，都好奇的看她几眼，也难怪，这种重工业企业，看到年轻少女太不容易。我走到近前：“等什么呢？”“车一会拉点东西过来。”“上我办公室等去吧。”“哦，不了。”“没关系的，这里很冷的。”小莲想想，和我上楼了，来到我的办公室门口，我指指对面：“那就是你的屋子。”“知道了。”
我的办公室是两张办公桌对放的格局，原来还有一个算工资的阿姨，退休了。她就坐在对面椅子上。单位沙发有限，我干脆弄张床放办公室，一开会时，像过去大队开村委会一样盘腿坐一床人。她坐累了就躺在床上。寒暄后就没什么说的了，我干脆取出工资表做工资，边办公边闲谈。
谈话中，她告诉我她实际不是护士，职高毕业了没有着落就在她妈妈的门诊里看仪器房。下午搬来的，就是年头久了卖还卖不出去扔还舍不得扔的老仪器。下午一点半左右，走廊热闹了，几个力工把一个仪器抬上来。小莲出去走廊指挥他们，告诉他们哪个仪器放哪。当两辆卡车开走后，又一个救护车停在楼门口，我注意到，她的脸一下没了血色，嘴里自语道：“这个婆娘……”“什么？”我一惊。“没事。”她冷冷的敷衍，同时，我看到那几个力工都戴上白手套，下楼去了。
少顷，力工抬上来一副担架，上边的黑布下从头到脚蒙着一个笔直僵硬的人走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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