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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ufangting(彩翎悠落) 整理人: byebye(2003-02-04 18:48:06), 站内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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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爱不释手篇 他是一个杀手，一个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不知道自己的故乡在那里，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有名字的杀手。他们的名字都是义父随便给起的，像他叫阿手。他知道他们这个杀手组织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孤儿，都是被义父买来或捡来的。他们从小就受着严酷的训练，没有休息，没有节日，有的只有杀人与被杀。也就是因为如此，他们已经没有情了，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更没有爱情。他们有的只是利用与被利用。就像义父利用他们赚钱，他们也只是利用义父生存一样。义父说过有情的人就一定会被无情的人杀死的。他们是无情的人，所以可以活到今天。 他在这些杀手里是身价最高的，办事的时候也是最干净利落的。他现在已经很少出马了，但是他依旧不用为他的生活所犯愁，因为他以前赚的钱已经足够他吃用一辈子的了。但是今天他又出马了，因为这次是义父让他去杀一个人，一个义父的仇人。这个人也是一个杀手集团的主谋，近几年以来，抢走了不少他们的生意和主户。所以义父恨他。所以义父要人去杀他。 那个人现在在苏州城内，但是今天晚上，他会在四个人的护送下回京城。他笑笑，因为他知道那个人这辈子将无法再回京城了。这苏州城外树林，就是他的墓地了。 虽然还有很久才天黑，虽然所有的路线他已经反复的确认过了，但是他还是来到了这片树林里，他习惯这样，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安心。他知道杀与被杀只有一线之隔。当他来到树林中央的时候，他吃了一惊，他很少吃惊的，但是眼前的这个景象不能不让他吃惊。 一个婀娜的女孩子，坐在林子正中的石头上，手在不停的撕着野花的花瓣，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没意思，没意思！自己干吗要偷溜出来，身上又没有什么叫钱的那个东西，结果东西不能吃，玩具不能买。只能坐在这里看着石头发呆，哪里有百花谷好玩吗！！弄到自己现在还不能回去，回去肯定会被长老吃了的。啊！！我要发疯了” 他看着她，心中在飞快的思索：一个这样穿着的女子必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如果不是富商家的女儿就是官宦家的千金，可是一个这样家庭的小姐，怎么会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身上还没有钱吃饭？一切都不对，而且她还说胡话，什么百花谷什么长老，一切都不对。自己要不要理她？如果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任何人是都不会发现他就在身边的！ “喂，边上那根傻木头你站够了没有？别以为你藏在树后头我就不知道你在。就算我这个翎子笨，也不会笨到看不见个大活人。” 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尴尬，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失败。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孩子发现行踪。他怎么会知道，他面前这个看起来未满20岁的小女子是一个拥有五千年修行的小花妖。没错，她就是那个从花妖国里偷跑出来的那个翎子。如果有个人在她边上她都没有发现，她五千年以来就真是白修炼了。 但是他不会明白，他只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只是知道自己失败了。既然失败了一次，就一定会失败第二次，那么他离死肯定就会不远了。想到死，他忽然变的坦然了，自己杀过那么多人了，真的早就已经厌倦了，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就可以摆脱这种杀人的生活了呢。 他如此坦然的走到了翎子的面前：“小姐，你自己在这里干吗？” “我？我在这里犯愁啊，在这里饿肚子，还在这里发呆。喂，傻木头你不会笑的？” “对不起，小姐啊，我不叫傻木头，我叫阿手。虽然不是什么很洪亮的名字，但是起码比傻木头好听。还有你难道不知道不应该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的吗？尤其是像我这样带着剑的人？” 等等，他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了，他刚才说了些什么？对不起？？？他也会说对不起的？而且在明明就不应该他说对不起的时候？还有他在跟她说什么，跟她解释不应该跟自己说话吗？你真的不愿意她跟你说话吗？？ “你叫阿手？果然不是什么洪亮的名字，一点都不好听，我以后就叫你手手好了，我喜欢这么叫你，你高兴不？还有，你干吗不让我跟你说话，你是坏人？” 他愣了，从来没有人跟他这么说话，也没有人拿他的名字讨价还价，更没有人问他是不是坏人！看来这个小姐的脑袋确实有问题。不然还能怎么解释她所说的话？ “好吧，你随便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手手这个名字反而到像是我的名字了。”奇怪自己为什么答应让他叫自己手手？“你既然知道了我叫什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还有你在这里干什么吗？” “我叫翎子，不过因为我的道行太浅，他们都叫我小翎子。你也可以这么叫我。至于我在这里干什么，我刚才就告诉你了，我在这里饿肚子，发呆。” “那你能不能换个地方饿肚子发呆？” “为什么？” “因为我一会要在这里办事情。” “你办你的事情，我发我的呆，怎么了？我可以不打搅你的。虽然我很闷…….” “只要你在这里就会打搅我的。” “为什么啊，这里又不是你私人的地方，你为什么不让我呆在这里啊？” “因为…”阿手啊，你总不能告诉他你要在这里杀人吧？还有，你刚才为什么肯跟她这个蛮不讲理的小丫头解释这么多？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的脑袋也坏掉了。你今天太反常了，你这样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说啊，究竟为什么啊？说不出来了吧？哼哼，明明就是你不对。” “好，是我不对可以了吧，那我带你进城去吃饭，再给你买玩具好不好，我还会让你在城的客栈让你住下，明天带你继续玩，好不好？” “好啊！！太好了！！！你真的是一个好人啊！” 好人？？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家称之为好人，忽然间，他觉得他心中的什么被这声好人给融化了。整个人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已经坏掉了，反正他还是带着她进了苏州城，带她吃了东西，带她去逛了市集。看着她到处欢蹦乱跳的身影，他有一种满足感。忽然，他在一个买头饰的摊子前，发现了一枚荷花玉簪。荷花，跟她一定很配的！他叫住了到处左瞧右看的她，让她来到自己的身边，把那玉簪亲手带到了她的发迹上，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当她对他露出灿烂笑容的时候，他这座冰山，融化的更多了。 “喂，手手，你怎么知道我和荷花很配的？再过一万五千年，这里的荷花一定都是随着我的到来开放的！” “傻翎子，你别总说胡话好不好，再过那么久，你早成灰了？怎么可能随着你的到来而开荷花呢？” 翎子顽皮的吐吐舌头，她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好在眼前这个呆瓜不知道自己是一个道行未满的小荷花妖。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带你去客栈。然后你在那里睡到明天天亮，然后我带你去远些的地方玩。” “真的？” “真的，只要你听话就是真的。一会我要去办事情，你就乖乖的呆在客栈等我回来，你不只要不偷溜出去，我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 “好，我答应你。” 时辰确实不早了，安顿好翎子后他马上回到那片林子里，再他回到林子的一瞬间，那个似乎快要学会笑的手手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个冷血的杀手阿手。 不久之后，远方就传来了马蹄声，他知道，是自己的猎物来了。他并没有躲起来，因为他不习惯偷袭人家。他只是习惯直接的攻击。马蹄声近了，那些人已经可以看见了。他们也看见了他，那四名保镖已经拔出了剑，但是他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迎着他们走了过去。在几声短暂的叮当声过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只是地上多了一匹马和五个人的尸体。他确认了自己的猎物确实都是死了，他收起了剑。回过身，准备回城去找翎子，他已经决定了，不管自己以后会有什么样的麻烦，他也要带着翎子离开。因为他知道，组织是绝对不允许有人背叛的，背叛的人马上就会成为别人的猎物。猎物的下场只有死亡。可是只要和翎子在一起，即使是短暂的私守也可以让他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死亡，甚至是地狱。 但是，当他转过身的时候，他似乎觉得一切都完了，在那唯一会被月光照耀着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一个已经摇摇欲坠，一个弱不禁风的人。他知道，那个人就是翎子，他知道她哭了，而且是满脸的泪水。 “你杀了他们，你居然杀了他们，难道你不知道，每个生命都是神圣的吗？”她泪如雨下，她不知道怎样形容她的心情。 被他这么一问，他发现自己整个人都似乎碎掉了。第一次，生平第一次他有了罪恶感。他厌恶的看着自己的手，厌恶的看着自己的剑，他甚至厌恶的看着自己。他整个脸都扭曲了，他歇斯底里的大喊：“现在你终于知道了吧，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一个杀手，我活着就是为了杀人的，你懂吗？？？还有，我也要杀了你，因为你看见了我杀人，也因为你没有听我的话偷偷的跑了出来！” “不，你骗人，你绝对不是坏人的，一个对人这么好的人不会是坏人的。一个翎子喜欢的人不会是坏人的。而且你不会杀我的，杀了我，你的心会碎的！！” 他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依旧拔出了剑，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翎子。他离她只有一剑长的距离了。他的剑尖已经指在了她的喉咙上。但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下手了，他已经不在无情了。他把剑扔在了地上，扶住了倒下去的翎子。他已经知道了，今生，他都不会在和这个女子分开了。 三天后，翎子醒了过来。她听了他的保证，他说他再也不会随便杀人了，而且，他要给翎子一个家。她信了，并且很开心。 她随着他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中隐居，他们开心可过了一段日子。今天，家里没有米了，他要出去买米。可是他有了种不详的预感，有些不属于这里的人，出现在附近了，他知道，那是组织派来的猎人。但是他依旧没有和他的小妻子说，虽然他已经相信她不是个一般的人了。但是他还是不能说，不能让她再看见他杀人，或是被杀了。 他还是自己出去了，告诉她日落的时候他自己就会回来。但是日落了，星星已经挂满了天空，他依旧没有回来。她开始着急了，其实从今天早上她就有了种不测的感觉。她出去找他，她发现她不用走很远的，在两个转弯之后的地方，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就倒在那里，满身鲜血的倒在那里。 “不！！！！不要！！！！翎子已经不能回百花谷了，翎子已经没有家了。你答应过给我一个家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的！！”她死命的摇着他，死命的唤着他。但是他依旧没有醒过来。 “长老啊，翎子在呼唤你啊！你究竟要忍心看到什么时候才肯出来帮帮我！” 一阵狂风卷过，年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很高兴你终于在心里呼唤我了，可是事到如今你究竟要我怎么做呢？” “借尸还魂，您说过的，只要人死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就都可以借尸还魂的。我已经有五千年的道行了，我可以救他一命的，您说过的，五千年的道行可以换人一命的。” “好的，只要你不后悔，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会很痛！” “长老啊，我不会后悔的。而且还有什么会比他的死更让我痛苦呢？” 长老开始施法了。那疼痛果然是钻心的，可是还是她可忍受的，她只是那么静静的坐着，让道行一年一年的从她身体里消失。 她醒来的时候，她是在他的怀里的，他抚着她苍白的脸庞说：“傻丫头，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放着神仙不做来救我，我不是一个好人的，我怎么知道的你这么做。” “不，傻孩子，你值得的，你不要以为我们花妖会轻易动情的。即使是她这个道行未满的小东西也不会轻易动情的。如果她动情了，那么你就是值得她救的！” “长老，您怎么还没走？”她虚弱的问道。 “因为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虽然在一定意义上你已经是一个凡人了，但是你还是有仙人的身体的，以你的这种体质，是不能在凡间生活的！” “长老，您不用说了，我知道的，您是要给我脱胎换骨，反正我已经不能在回百花谷了，所以只要还能留在他身边我就真的满足了，您开始吧！” “可是，我怕你会挺不过去的，那样的痛比刚才的痛还要厉害百倍。没有道行护体，你…..” “不要紧的，长老，只要他在我身边，一切都会过去的。” 长老又开始了施法，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留下了久违的泪水。她终于知道了，那种疼痛是怎样的一种痛，那痛是深入骨髓的。她根本就不能控制住自己的，不住的在地上翻滚，翻滚。 “长老啊，停下来吧，我真的不能在看着她忍受这种痛苦了，如果这种痛苦是可以分担的也好啊。” “傻孩子，现在停下来，翎子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路是她选的，你不应该阻止我的！”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长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就这么抱着她坐在荒郊。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她终于醒来了。她看见了他，她苍茫的笑着：“我终于是你名副其实的小妻子了，难道你不高兴吗，我要你笑，我还没有见过你笑呢。” 他终于挤出了一抹笑容，只是他没有发现，他的第一个笑容是随着眼泪一起出现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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