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blueice_xu(十四)
整理人: amongstar(2003-01-28 10:15:3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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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有感情的. 每當我在書上看到這句話就忍不住想罵人.罵那個寫書的家伙.
如果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值得我關心, 那人就是阿南. 而在我認識阿南之前, 我唯一的伙伴是小黑.
小黑是條流浪狗. 不知為什麼, 我第一眼看到小黑就想到了我自已.
那是一個盛夏. 我坐在一家小飯館里吃飯. 跑進了一只半大的狗. 黑色, 全身塵土. 腿在不停地發抖打顫, 肚子癟癟的, 看上去很是可怜 . 在我腳邊轉來轉去.
我想它已在外已流浪很久了吧. 順手丟了塊骨頭給它. 立刻, 它咬著那塊骨頭吃了起來. 嘴里還發著"嗚嗚"的聲音. 服務生過來趕它. 機警地咬著骨頭跑了出去.
吃完飯走出飯館, 看到它呆在外面. 一看到我出來, 就跑到我跟前, 搖頭擺. 跟在我后面走. 趕了幾次, 還是遠遠地跟著. 就這樣, 我有了一個伴. 而家里也多了些生氣. 它讓我第一次感到我活在世上是有意義的.
每次我出去做活時都會把它反鎖在家里, 食物會先准備好. 回來時它一聽到開門聲就會跑至門前接我, 圍著我歡呼雀躍. 有時還跳到我身上來. 它總是要趴在我身上睡. 聽著我的心跳才能入眠.
有一次出去搶劫不成, 反被暴打了一頓, 身上全是血. 跌跌撞撞地回到出租屋里, 進了門就再也撐不住了. 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醒來時發現自已身上蓋了床被子, 小黑就趴在我身上, 睡著了.
那次讓我休息了兩個星期才復原. 也就那幾天, 我才帶它出去過.
小黑最高興的是帶它出去. 在邊跟撤了歡似的. 跑累了, 靜靜地坐在我身邊. 我搭著雙拖鞋坐在路邊吸著煙. 看見美女經過就吹個亮響的口哨. 有個小子想耍酷, 差不多有一米八六吧, 走過來想在他女友面前顯顯威. 我立馬站了起來, 傷口隱隱在痛. 我知道要打我是打不過他的, 手下意識地摸著別在腰里的刀.
小黑感到了什麼似的, 立馬也站了起來, 嘴里"嗚嗚"地低吼著, 身上的毛根根豎起, 盯著那人. 那小子一看, 話也不敢說就跑了. 我在后面哈哈大笑, 笑的傷口都裂了.
后來我不敢再帶它出門了. 在深圳, 辦張養狗的証比辦一個人的戶口還難, 再說我也沒那麼多錢. 那些糾察看到它肯定不會放過它的. 我親眼看到過一只母狗被活活吊死. 還是懷了孕的. 腹部還伴著陣陣的蠕動. 看到那些人笑著, 對他們而言好象是件很開心的事.
有次派出所查房. 為小心起見, 我把它裝在了紙箱里. 它卻以為我在和它玩, 抓進去, 又跳出來. 幾下一搞火就上來了. 猛地把它摔了進去, 它低嗚了一聲. 靜靜地躺在里面, 用種很可怜的眼光看著我. 我匆匆把紙箱推至床下. 查完房后, 我再打開紙箱, 它卻是不敢出來了. 我把它抱出來, 低聲說:"你哪知我這是為你好. 這個世上壞人太多了."
第二天, 我出去幹活了. 在一家士多店被抓了.
我以為一兩天后我就會放出去的.
其實我錯了. 這個錯要了小黑的命. 不能原諒.
到了第五天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了, 求他們放了我, 因為家里還有只小狗, 就要餓死了. 他們笑著看著我, 卻不理會. 我的頭死命地撞在牆上, 腦子里全是小黑的影子.
在我眼里小黑不再是只狗, 它是我兄弟, 是我的依靠. 是我唯一信任的. 我不知道沒有食物沒有水它怎麼活下去.
那一次我被關了半個月. 一出門外我就發瘋似的往回跑. 到了門口, 我抖嗦著拿著鈅匙卻怎麼也開不了門, 手抖的歷害. 我顧不上什麼了, 把門一腳給揣了.
小黑靜靜地趴在廳里. 就象平時睡著了一樣. 毛搭落了下來, 耳朵也不再聳立了.
我輕輕叫它, 它卻不再應我了.
我輕輕走過去, 怕惊醒了它. 觸手感覺到的是一片冰涼.
我低聲對自已說:"忍住, 忍住, 要忍住." 眼淚卻嘩嘩地流了下來.
四周一片寂靜. 我張開口, 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過了半晌, 狂叫了一聲. 那是野獸的聲音.
把它反鎖在家里斷了它生的希望. 如果它不是跟著我的話, 也許就不會死了.
就這樣, 我抱著它在地上坐了一夜.昏昏然感覺小黑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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