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aoding-(静语蓝山)
整理人: yerk(2003-03-24 22:37:49), 站内信件
|
记得上世纪80年代初期,即开始有大量外国文学作品被翻译介绍过来。那些作品让我们总是耳目一新。仿佛发现了新大陆。那是为我们打开的一扇通向世界的窗。那种崭新的思维和表述的方式,那种意绪的流动和跳跃,复调式的结构和哥特式的神秘,以及对时间和空间的全新阐释……总之那一切令人着迷。
上世纪进入新时期文学以来,文学开始了一种多元探索的时代。而这个时代就是和大量翻译介绍过来的西方文学作品紧密相关的。或者换一种说法,新时期文学是在外国文学的影响下向前发展的。先进的文化以及先锋的创作样式可谓扑面而来,让我们看到,原来还有另外的方式可以进行创作。西方的现代精神(比如张扬个性、自我表现……)影响了我们,而80年代在文学形式上五花八门的探索,应当说就是对长期以来文学传统的一种突围和颠覆。于是在80年代,很多中国作家的背后,似乎都可以看到某个外国作家的影子。甚至每一种文学的思潮或者运动,都是在外国文学的影响下发起的。这是一个新时期文学被影响、被激活的阶段。
要感谢那些优秀的翻译家们。是他们在文学逐渐开放的进程中,怀着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及时把被忽略已久的国外几十年间最好的作家作品以及先锋的文艺思潮翻译介绍到中国来。记得马尔克斯还没有获奖,我们就已经在《世界文学》上读到了他的作品;而法国的西蒙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前,我们也已经看到了他的《农事诗》;而乔伊斯的《尤利西斯》正式出版前,《游动山崖》等章节也曾经刊发在中国的刊物上。无疑这对当时涉足创作的几代作家都是有着深刻影响的。
这所有借鉴和接受影响的过程几乎都是在80年代完成的。80年代的文坛充满刺激,并令人冲动。我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们走向外界的道路是一条捷径。我们不能不承认我们现在仍在使用的很多方式都是西方创造的。比如“意识流”,那是伍尔芙时代的创造,是因为他们那一代人太想冲破传统文学的禁锢了,所以他们认为意识流的创作方法才更能表现生活的真实状态。而我们可以如此轻易地就拿来这种方法为我所用,我们自然也想背叛什么,于是意识流成为了我们表示背叛的“透气孔”。
于是这样说起来也有几分悲哀。因为在阐释新时期文学时所使用的词汇竟然大多是外来的。比如意识流,比如各种解构和结构,甚至连现代、后现代这样的词汇,都在沿用外国的概念。没有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创造。我不是在指责这种话语的方式,只是以此证明外国文学对中国当代文学的影响是何等深刻。
90年代是一个慢慢回归的年代。所谓的灿烂之后归于平淡。作家们不再浮躁,而是致力于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方式。一种回归的潮流,不仅在中国,在90年代的欧洲也发出了“回到莎士比亚”的呼声。当然这样的回归已经不是单纯的复归,这是一种螺旋式的向上,是有了西方现代观念沉淀的一种继承和提升 。小说的描述回到了情节、细节、人物,诗歌也从意象回到了质朴的本真。但这个回归的确已经不是原先意义上的了,因为毕竟,我们经历了向西方的学习,是这种学习让我们拥有了创造的愿望和探索的能力。我们因此而可以自由地甚至随心所欲地操纵话语形式。我们有了无数的选择。
这就是一种文化的积淀。这时外国文学对我们的影响也已经不再是表面的、皮毛的,而是深邃的,是进入到生命中的,那是一种进步的观念,是潜移默化在我们头脑中的一种思维的方式。中国文学便是在如此学习、模仿、借鉴中,慢慢走出了传统、呆板的格局。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也是一个摆脱的过程,当然更是一种寻找自我、实现创造的过程。是国外的这些锐意的文艺思潮和优秀的作家作品,引领我们走向外部世界,并发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声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