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gst2170865(跋涉者)
整理人: weiniduge(2003-01-24 10:00:1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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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下了好几场雨,空气变得清新、湿润了。解冻的冰河开始欢畅,绿油油的青稞苗在青纱般的薄雾中开始拔节,鸟儿在吐满嫩芽的红柳枝头嘻闹,大自然的一切都从冬眠中苏醒了,我也痊愈出院了。
一直没听到卓嘎的消息。“她在干什么呢?”我独自在校园中散步,巴桑校长迎面走来,热情地拍着我的肩头说:“脸上的气色好多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下周我准备上课。可多亏了你们啊,是藏族同胞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要不是其梅卓嘎……”刚提到卓嘎,校长的脸就阴沉下来:“唉!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她太惨了!”
“谁?你说谁?”
“几天前,其梅卓嘎赶着牦牛去运最后一趟货,突然遇到塌方,解冻的土石块把她和牦牛一起埋没了!”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禁不住惊叫一声。
“唉!我本不想告诉你,怕你伤心。昨天看到你为卓嘎洗照片,知道你准备去看她,只好把事情……”巴桑校长说不下去了,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这太突然了!不可能,这不可能!卓嘎救了我,连句感谢的话都还没有说啊。”突如其来的噩耗使我闷得透不过气来。“她……她还等我补课呢!”
“教训啊!有了好政策,人们要求致富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然而,只鼓励人们致富,忽视必要的思想教育和正确领导是错误的。最近一段时间,学生退学回乡的已经有好几个了。昨天我把这个情况向县委作了汇报,县委书记决定今天就开常委会,让我列席会议并在会上给个别干部敲敲警钟!”巴桑校长沉痛地说。
夜深了,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卓嘎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十八岁的少女,正是憧憬幸福美好生活的年华,然而,她却象一颗流星悄然而逝;她的歌声是那样甜美动听,难道说我再也听不到她的歌声了吗?
又过了几天,我决定去卓嘎救我的地方看看,寄托我的哀思,也安慰一下卓嘎的亲人。
太阳升起来了。温暖的阳光洒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群山是那样静谧,连风也显得温柔。我来到那条小溪边,久久地伫立着,眼前又浮现出卓嘎洗衣的情景。
“有人吗?家里有人吗?”我走进熟悉的院子,连喊几声也没人答应。正在纳闷,听到身后有人喊:“格啦!”
这声音是那样熟悉!我猛一回头,顿时懵了!其梅卓嘎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您的伤好了?”卓嘎微笑的双眼闪动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卓嘎,你还活着?你,你不是死了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其梅卓嘎爽朗地笑着说。
“啊!?”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可我又活过来了。老师,屋里坐吧。”卓嘎一边说一边上前拉我的胳膊。
我吓呆了,一动都不敢动。这时,一个穿军装的小伙子走了过来。“是格啦吧?我是强巴,卓嘎的哥哥。你走过小溪时,妹妹就看到你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心还在一个劲地跳。
兄妹俩把我让进屋内,卓嘎端上青稞酒,一边倒酒一边对我说:“……我被泥土掩埋后就昏过去了,乡亲们把我扒出来,都以为我死了……”
强巴接着说:“部队首长和同志们都很关心我的家庭和妹妹的情况,专门安排车辆和医生送我回家。回到家后,得知家中发生的一系列情况,就和妹妹一起做阿爸的工作。通过我们的共同努力,阿爸已经答应让妹妹继续上学了。”
我兴奋地一连喝了三大碗青稞酒“太好了!”对卓嘎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是不会死的!”卓嘎没容我说下去,她自豪而调皮地说道:“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卓嘎’就是传说中‘白渡母神’,‘其梅’就是‘不死’的意思。”
“哈哈,那你不就成了不死的白渡母神了?”我爽朗地笑着说。
卓嘎也笑了,笑得很甜很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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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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