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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oreign-land(秾格昵戈弄) 整理人: mmxin(2002-11-22 13:09:22), 站内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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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苏州 
在1999年的时候，从杭州坐火车到苏州，得耗上五小时的路程。 是在下午坐火车去的。懒洋洋的阳光从大片的窗玻璃外洒进来，叫人昏昏欲睡。坐我斜对面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估计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由于他的气质里散发着传统学究的意气风发，酷似我中学时候一个要好的男同学，所以便对他多加留神。 一路上，戴眼镜的青年和隔壁的男孩滔滔不绝地天南地北侃侃而谈。说些什么都已经忘了。只依稀记住了他一席不无感伤的感慨。他说想当年读书的时候我和你们是一样的：书生意气，情绪激昂，想着将来要干一番大事业，有远大的理想。出来工作以后，慢慢地，在社会的磨合里，人也开始变得俗气了。再看看现在，失业大军更是浩浩荡荡，想想能保住现在的工作，已经很不容易。 聊到兴高采烈之处，他们更是彼此互拍肩膀，将兜里的零食也掏出来请对方吃，一时间很有异地逢知己之感。然而最后火车抵达苏州后，他们却是连再见也没说，便各散东西了。我想，这就是人生了。 在苏州第一次遇到了住宿问题。吃过一顿带着甜味的晚饭，开始找旅店，只是找了很久，依旧没找到合适的。到了近八点的时候，走进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天晓得我们咋就有那胆量，而且还天真得可怕，总以为自己能承受得起那样的价格）。我们走进去，然后我问：请问住一晚多少钱？柜台小姐看了看我们（估计正在心里笑），很有礼貌地说：今天是星期天，就给你一个优惠价吧：999元。当时我们差点儿没笑出来了，我只是很平淡地重复了一遍，等走出来的时候，才敢大声笑出来。 晚上八点多，还没找到旅馆，我们开始着急了。通常在这个时候，我们已经离开旅店，在所在的城市里闲逛了。无计之下，扬停了一辆texi，一上车就向司机询问。司机犹豫片刻，遂将我们领至一环境清静的园林式宾馆里。后来才知道，司机带我们不是白带的，他收回扣。结果我们以每人八十块钱入住了这家宾馆。其实也不贵，只是心里总不太平衡。 当天晚上，去了旅馆旁边的古城。这座古城（已经忘了它是不是叫古城，就暂且叫古城吧），不说也罢。太崭新，实在看不出什么“古”来。商业味道太明显，虽然依旧有耍杂技买杂货的……却完全不是那回事。然而也不能要求太高了。单单有一点值得纪念的：夜晚的古城，人山人海，灯火通明。那情那景，让我无端想起《红楼梦》里被拐卖的英莲，好伤心。 关于在苏州游玩的顺序，现在已无法确切地回忆起来。隔了几年的灰尘，模糊的地方更模糊了。 《枫桥夜泊》太著名，以至于但凡到过苏州回来的人写游记的时候，都不忘将它也放进游记里，自我陶醉地风雅一番。小时候念这首古诗，只迷迷糊糊地感到了里面伤感的诗意，并没多加留意。只是小学毕业以后，才渐渐喜欢上它。一心一意要去看，想着也要象张继那样在躺在江边的船上，在江水拍岸的半夜里，听着姑苏城外寒山寺里传来的格外清晰的钟声。想法是很美好的，可惜却不能。 关于江枫的解释，有人认为应解释为吴淞江（即苏州河）边的枫树，又有人认为应指江村桥和枫桥。据说从前枫桥是名为封桥的。只是因为张继的一首《枫桥夜泊》，才易名为枫桥。不管如何认为，枫桥总归是要去看的。 只是让人失望。看的时候游人太多，又是白天，那种淡而悠远的诗意再难寻觅。就如演奏一首原该抒情动人的乐曲，曲是那首曲了，只是感觉不在，便显得似是而非。后又排着长队伍爬上铁铃关这座抗倭关楼上眺望几眼，竟也要花钱。却也习惯了。 抵达寒山寺的时候，先是看到了一群日本的中学生。那些日本孩都长得很高大，皮肤是清一色的好，而且白里透红得，叫人羡慕。这让我想起他们曾有这样一句话： “一袋牛奶振兴一个民族”。关于日本的话题从来是比较敏感的，只是在此无意涉及任何话题，不过实事求是罢了。 敲钟也得花钱，记忆中是五块钱。不敲对不起自己。踏上木楼梯，扶住钟垂，撞击三下，然后听到了这梦里的钟声。众目睽睽之下，无法自在地抒发内心的情感。只是敲了以后，突然就变得焉焉的：此钟非彼钟，此味非彼味，那口流落日本的大钟，实在让人难过。 寒山寺太诗意了，它被我们在心里美化又美化，已变得无懈可击完美无暇。以至于当你在里面转了好多圈，走出来以后，仍仿佛不曾去过一般。真正的寒山寺，只能存活于己于我们美好的想象中，并且终此一生。 苏州的园林是心之所往的。在我，首推狮子林。六年级看梁羽生的《萍踪侠影》，看了一个星期，恍惚了整整两个多个月。为了里面的痴男怨女，哭了一遍又一遍。不但将里面的诗句背得滚瓜烂熟，更好笑的，是连里面功夫的招式都用纸一笔一划地记录下来，而且还手工做了一把泡沫做的长剑，傻不啦叽地勤加苦练，以为真能练成绝世神功。通常在疯狂时期里看到的东西，都不容易忘怀，所以关于张丹枫在狮子林里指东打西（梁酷爱使用的形容词），把对手打个落花流水，痛快淋漓的章节，便铭记于心。 所以去了狮子林，还有拙政园（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园）。结构布局自然没话说的，要说的也只有一句，是关于园林保养上的：整个园林，绿是绿了，可惜每片叶子上都蒙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尘土，让人深感遗憾。 苏州在我想象中应该是弥散着古线装书的味道的。只是现在，有点儿变味了。 这是我江南之行的最后一站。 ---- 
故國三千里, 深宮二十年。 一聲何滿子, 雙淚落君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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