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mj796fd(smj)
整理人: supraboyqd(2002-11-19 11:39:4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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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的公司還算可以，雖然不大，但是人都挺和善的。
管我的頭兒姓於，年紀不大，業務能力挺強，大夥就叫他大於，我乾脆管他叫大 雨。大雨有個挺漂的女朋友，好像什麼好事都給這傢伙攤上了。他對我不錯，我 覺得這是應該的，誰讓他這輩子運氣那麼好，我這麼倒楣。
我的夢做得更頻繁了，我一直想要弄清楚那個夢到底跟我有什麼關係，還想把細 節弄得更清楚些，比如那個女孩子是誰，叫什麼名字？她為什麼要死。
這件事把我弄得成天恍恍惚惚的，大雨批評我好幾次了，他以為我是晚上喝酒喝 的。他女朋友來我們公司的時候就說：“找個女朋友管著吧，看我們大雨，現在 都不喝酒了，最多半杯紅酒。”
就這樣，我見到了桃。
多虧有了小桃，才讓我知道了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情節連綿。
見到桃兒之前那幾天我幾乎夜也做夢，夢境開始淩亂起來，也更家清晰，好在醒 來時還能記得，我在枕邊放了筆和紙，於是就有了這樣的字句：
“一扇門，門上有詩，春天，桃花，打碎水晶盞，簪子也碎了，衣服，一張蒼白 的臉，燈籠，深深院落，樹，葉子，一個小童………….”
但這些情節我怎麼都串不起來。這時，我見到了小桃。
小桃的名字是笑桃，當她遞過名片的時候我才知道她的名字是這兩個字。那一 刻，我心裏朦朦朧朧浮起一種感覺，就像第一次碰到小桐時那樣。
當我發現小桃一直在看著我時，馬上恢復了正常。
小桃說：“這是姐姐為我起的名字？”
“哦？”這倒是奇怪的事， 姐姐為妹妹起名字。
“你姐姐大你很多嗎？”我隨口這樣問著
“沒有，但她始終是我姐姐。”小桃一直盯著我看，好像要看到我心裏去。
“那你們感情一定很好”，我覺得自己的笑容有點苦。
“當然了”小桃還是不依不饒地盯著我，一字一字地說：“ 很多東西都會變，但 我和姐姐是不會變的。”
我的頭轟一下大了。恍恍惚惚地，我看見桃兒的胸前用細鏈子栓著一個銀戒指， 澀澀地銀亮著，戒面是個小小的桃子，鏈子晃來晃去、晃來晃去。
桃花、桃戒指，那一樹的桃花，雨中點點滴滴如淡淡血痕的桃花呵……
那個依門的少女，那個少年得意的人，是我嗎？
小桃說：“你去下洗手間吧，我到外面等你。”
我抹了抹臉，全是淚水和汗水。我放下二百塊錢讓小桃幫我買單，快步走到洗手 間。
我用肘撐在洗手池上，水龍頭開得大大的，我掬著水潑到臉上，忍不住痛哭起 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只是委屈，很委屈！
人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有什麼天大的委屈要哭？我是不是該看不起自己？可是 我心裏只覺得，殺了我也可，要我怎麼都可，不要讓我受這樣的委屈、這樣的冤 枉。
我抬起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睛紅腫，臉色蒼白。
我擦了把臉，走出洗手間。餐廳外，夏日濃蔭的樹下，小桃正在等我。
我和小桃在城西的郊外下了車，這是一條沒有路燈的路，小桃說：“你想讓我說 嗎？”我堅定地說：“是的。”我在想，該我承受的，我都會接受，不該我受 的，我也要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小桃半晌沒有說話，接著，她說：“其實你自己什麼都知道，最開始的故事，為 什麼還要問我呢。”
她?起頭，眼睛裏已充滿淚水。
小桃、小桃，笑桃，桃花依舊笑春風……..
“你既然送了桃面戒指，為什麼不來，姐姐等你，你卻讓她相思而去，不能瞑 目？”小桃的淚水滾滾而下，眉目間依稀是那個穿著小桃紅衫子的小女孩。
“我去了，小桃，我去了……”如果沒去，也就沒有那首詩了。人面不知何處 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可你是一年後才去的。”
那是怎樣的一年呵，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遍長安花。又有何話可說。我搖搖 頭。
好冷。
小桃的面容漂浮著，更冷。
“那麼久了，一千多年前了，小桃，你們是怎樣過來的，姐姐在嗎？”
“姐姐在嗎？你不是見過姐姐嗎？你見了姐姐六次，還問姐姐在嗎？”
“我見了她六次？什麼地方？在哪里？哪里？”
“姐姐一心要找你，錯了今生，不錯來世。她不怨你，怨自己前世福薄，等不到 你。三百年後，感花岩下結同心，你忘了嗎？”
“感花岩？杭州吳山裏那塊石花點點如桃瓣的感花岩？”
是的，我記得，很模糊的，在那裏我對一個女子講過崔護的故事，那女子淚透鮫 綃。然後….然後……..
我不記得了。
小桃淚如雨下
“姐姐就是想要找你問個清楚，生生世世都不肯飲忘川水，我們耗著自己的精 魂，一世比一世弱，至今已曆四十七世。這一千多年來，所能遇見你的，不過五 次，但竟沒有一次……”
我明白了，你們就是為這個在怨我
白綾、小刀，打碎的水晶盞，庭院深深中行過的燈籠……
可是、可是，這不全是我的薄幸呵，那次我是要趕回來的，路斷了，耽擱了三 天，回來已經遲了、遲了！
遲了，遲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除了魂靈和一點念心兒，什麼都沒有了，你知道 嗎？知道嗎？
天何薄情，將有情人和無情人、薄幸人作弄到一起，即使鍾情，又會用這樣的手 段打破它們。
想至此，又念，地何有義，讓我們在四十九世裏相逢七次。
七七之數，天河之恨！
“小桃，現在她在哪里？我能見到她嗎？”
“小桃、小桃，你回答我！”
以前不能給予的，我會在今生給予，即使不能全部，但是我會有個交代。
這?久不能消散的心思，追逐了千年，千年前的桃花和現在是一樣的，血淚也是 一樣的。
“現在已經見不到姐姐了。”小桃幽幽地說。
“怎麼？”
“我們的精魂因為不肯飲孟婆湯、忘川水，一世一世地消耗著，到這一世，已經 難以聚形。”
“那麼會怎樣？”
“所謂魂飛魄散，也就是這樣。今日見你一面，我也要走了。要不是因為堅持不 了，我也不會急著托大雨嫂嫂來找你。”
“小桃、小桃！”
我痛，這次不是痛在手腕、嘴唇，而是在心裏，真真實實的。
難道這一千多年的事情，糾葛、情誼、怨恨，就這樣幾句話就交代了嗎？小桃， 你走了，我又是誰，我這世又算是什麼？小桃、帶我找你的姐姐、帶我…….
小桃走了，就在我的面前，走掉了，象一縷煙霧，融化在茫茫黑夜裏。
天，透黑透黑，開始下雨。
大、雨、的、夜、裏，我一個人，走在京郊泥濘的路上。一個在有心無意之見薄 幸了千年的人，道路如此泥濘，那兩個女子，是怎樣走了一世又一世呵。
這些怨恨，到今天，去與不去，我都可以能夠面對了。
我大病了一場。再去上班的時候，我變得沈默了，只是拼命工作。大家都說我成 熟了，大雨也微笑著拍拍我的肩膀說：“這樣就對了，小兄弟，用不了多久，你 就會像幻仙小豬一樣出色了！”
病後，手腕上神奇的出現一圈手錶殼大小的齒印。我經常撫摩著它獨自出神，每 當有人問我這個疤痕是怎麼得來的時候，我總是微笑著，實在問得緊了，就 答：“表殼金屬過敏。”信不信，也就由他們去了。
我的故事，即使是真真實實地講給人家聽了，又有誰會信呢？
後記
一次出差，我去深圳一家網路公司洽談關於拓展合作的事情。在乾淨的窗前，一 個笑容明媚的年輕小姐站起來對我說：“你好，歡迎你！”，這時，我看見她背 後的窗外有一株桃花開得滿枝燦爛。一股溫暖從胸臆升起，我遞過名片，對小姐 說：“你好，叫我黑山就可以了”，女孩子接過名片，大方地說：“謝謝，我是 小桔，大小的小，花木吉祥的桔。”說完粲然一笑。
後來我和小桔慢慢熟悉了。有一次，她看見了我手腕上的傷痕，告訴我說，“你 知道嗎？男孩子手腕上有這樣的桃花疤的叫桃花腕。”我說：“是嗎？那女孩子 該有什麼腕？”
她聲音低了一下，說：“女孩子手腕上有流水痕的，叫流水腕。這是桃花對流水 的意思”
我接著問：“那桃花腕有什麼意思呢？”
她笑著說：“我不知道，別問我。”
我又問：“那你有流水腕嗎？”
小桔咯咯地笑著藏起自己的手腕：“那更不能告訴你了！”
看著小桔燦爛的笑容，我在心裏回想著第一次見到她時她說的話：“我叫小桔， 花木吉祥的桔”
也許一切都是天意。讓人有情、有怨、卻無從選擇、不悔的天意！
她就是小桔？我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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