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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書生鬼 上
发信人: smj796fd(smj)
整理人: supraboyqd(2002-11-17 09:16:41), 站内信件
我首先想到的是一座大宅子,暗淡的朱門,想著,仿佛身在其地正要伸手過去推開那門一般,門“枝椏”一聲便開了。 
出門是一條巷子,沒有別的人家,巷子就是為了讓這個門更深而準備的,出了巷子,就是大街,有些熱鬧,且不管它,向右不遠處,有一條河呢。 

那種小鎮很普通,不過河是必不可少的,一個小鎮在南方,若是沒有一條河,終究是件怪異的事情。有了河,陽光便暖了,人聲便響了,可去的方向便多了,店鋪酒肆的生意便更興隆了——看起來而已——那座橋最平常,仔細看去,不也特別有氣質? 

橋上走過去一個和尚,篤篤敲著木魚,有個道士坐在橋頭賣藥。還有一個人物——一個鬼,浮在橋下的流水之上,竊笑。 

那個鬼就是我,和尚和道士都是我的朋友。 

剛認識的時候和尚問我:“鬼,你害不害人?” 

“我是個隨心所欲淋漓盡致的鬼。”我不高興地回答。那麼,和尚,你又是個怎樣的和尚?道士是怎樣的道士? 

“我也不是個一般的和尚”。 

道士倒是很尷尬,急急忙忙說道:“我們道教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不是很清楚,有很多誤解,我都不知道怎麼表述好。” 

這是真的,我從前都不知道道士是可以娶妻的。 

於是我們常常一起喝酒。 

我是個書生鬼,和尚道士自然不是書生,他們常有些極俗的想法,例如怎麼合作去化些錢來。 

所謂合作,就是鬼盡鬼力,和尚用佛法,道士用道法,讓我先去某個大戶人家吵吵鬧鬧一場,他們便去驅邪收錢。 

不過,二位,不妥啊,我是書生鬼啊,做這事好像有損我的形象呢。 

和尚便勸我:“沒事,克服一下心理障礙就行了,你想,大戶人家是不是都要附庸風雅的?”我說是。道士便接著說:“附庸風雅的傢伙是不是很可惡?”我又說對。“好啊,人間除你之外還有誰當得起風雅二字嗎?”我誠實地說:還有,不過很少,行啦,我知道了。這種東西,我自會處斷。 

柳家宅子就是這樣一所被我們選中的宅子,進去之後,有時覺得過於空曠,有時覺得光線不足,總之當得起陰沈兩字。和尚道士偷偷看過之後都說,好,鬧鬼正合適。我卻有些害怕:喂,我一個人在裏飄飄蕩蕩,連個照應都沒有……他們便笑我說:你自己是鬼,你怕什麼? 

誰知道這家人會不會喜歡早餐吃油炸鬼呢,我說。 

我真的是一個隨心所欲淋漓盡致的鬼,自然不用做出笑臉來給人看,何況別人也看不見。那個什麼柳老爺是個舉人?舉人?舉人?一塌糊塗。舉人寫些文章,我便舉著把大筆把半通不通的地方一塗,若是舉人和客人談些不三不四的文章詩詞,我便在他們上空放聲大笑:哈哈哈哈!世上有幾個活人這樣暢快笑過。 

可氣的倒是那些書童婢女叫什麼琴棋書畫詩酒花,真是敗風景。我倒也沒怎麼難為他們,只是主人叫一句“琴童”,我便學一句“東風”,他叫一句“棋童”,我一句“西風”,把最後那個叫做“紅中”,如此而已。 

就這樣,我想那主人應該臉皮再怎麼厚都該受不了了吧。 

和尚和道士度日如年,總算等到了生意上門。 

和尚念著長篇大咒,其實是悄悄與我交換情報。他說: 

夠了。下個月換一家吧,那家有些特別。 

哦?我一驚,碰飛了和尚的木魚。怎麼特別? 

和尚不同聲色把木魚摸回來,答道:“那家有個小姐。” 

我想臉上一定是通紅了。“我不是采花鬼,我是書生鬼。” 

“沒叫你去當采花鬼啊。只是那小姐人稱才女而已。” 

才女?鬼都不屑。才子才女,呵呵,才子才女。要知道天下的才是有數目的,我書生鬼占了七分,誰還能是才子才女? 

我便去點評點評那女子的文章也可以。 

我是這樣想的。可是到了之後事情卻不是我所能控制的。雖說是鬼,不同一般的鬼,畢竟實質上還只是個年輕書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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