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neptunefish(小咬·炼剑)
整理人: supraboyqd(2002-11-13 11:58:35), 站内信件
|
卷七
命运,总有其不可解的无奈,而我们皆沉沦着,无法自拔.
~~~~~~~~~~~
一叶,知秋.
漫天的枫叶飞掠起来,遮天蔽地,墨绸般的丝掩走静水无波的黑眸,余下一只雪白的袖,无依无助.远处,几只黛蝶翩翩栖落,守望着坐在树梢的黑纱少年.
夏未飞渡,盈漾了无崖帝的丧子之痛.己是秋至,东宫无人,百官喧哗,自是山雨欲来的风光.
殿下,跪着两人.
“今,册封三皇子殊绝东宫之位,迎北族公主为妃,不日完婚.”
“……”
“太子?”
“……皇儿领旨.”
捧下金绣红卷,一式白绸回旋,见那同跪之人,己然是久违了十五年的二皇兄.青年的脸上浮现出细细的笑意,带着一份怨毒的,不易察觉.目光凝结的刹那,两人恍然窥见,千年前,他们之间,停伫着一个共同的影子,绝美而幽渺,生生世世,无法割舍.
遥遥的,万斤钟,击之清越,浑厚,悠远.
-------------------------------------
------憎?
------恨?
------怨?
那样深沉心湖的情感,犹如汐水,潮起,潮落,反复不息地起伏着,无法压抑,无处呐喊.
我分明地知道,自己,早就疯了.窥看明镜,今世前就是只眦目俱裂的鬼.
我的左手……
我的杀鬼……
我的愤灯……
我的梦迥……
我的逆天……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月升,月降.花开,花谢.风吹,风息.
隔世的孤独,无边无际的苍茫,终是没有回答.只有撕心裂肺,重重旋回缭绕不散.
我,只是在等一个遥远的答案.
------------------------------------
上元夜,本就是美景良辰,且正逄太子大婚之礼,四方来朝,百官同喜,整个皇城,灿丽而晶亮,泼天的灯色,红得几乎盲了目.
只皇宫一角,日久年深地荒废,偶有黛蝶相伴,依旧不未人识,阴郁不堪.
“今晚,是你的新婚之夜,为什么不陪太子妃,而来眠蝶?”
没有回答.殊绝只是慢慢地走到醒梦身畔,慢慢地坐下,慢慢地将头倚在醒梦的肩上,慢慢地合上双眸.恍惚中,知道有一双冰冷的小手漾过自己的墨丝,流水一般,温柔的感觉.
长长久久的静默……一个清淡的声音被蝶翼裹起,悠悠一个飘扬,落在殊绝的脸颊上.
“看灯……”
“?”
“我们去宫外看灯,好吗?”
殊绝,垂下双眸,见醒梦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青玉色的指尖微颤,细致的骨节泛白得怕人,纵使这个少年原本就是苍白的.
“……好.”
烛影摇红,薰香生起,蓬炬烟缓,明明灭灭,己是百年不遇的盛景.
舞者在长长的裙下踩出盛开的步子,忽闪忽现,薄绢,轻纱,只一霎,舞起花影扶疏.少年,轻狂恣野的一群,小小的,缤纷的蹴鞠,在他们之间,高起低落.亭台楼阁,杯光交错,几代的繁华,一夜皆看尽.
他们在人群中,醒梦托着一盏白莲灯.只是走,走得很静,很缓?漫天的灯色也沾不上他们的衣襟,抖抖,也就是一点一滴的人尘.而手指紧紧交缠,不舍分开,越过山山水水,直至生生世世.
步入山路,层层树影,连枝带叶,远看像一群低泣的孤魂野鬼.一路走来,苍郁黯淡,了无人踪,入山己深.
萤火,眷恋于叶尖,各提一盏盏的小灯,忽高,忽低,有起,有伏,绝不眩目的光华,却是绝世出尘,是一条遥遥的川水,岁月涛声,悠悠回响,从人间,至天上.
醒梦,吹熄了那一盏白莲.
黑纱从殊绝的指缝悄悄流走,他只是一目不瞬,见少年截过一段轻拂而过的微风,见萤水轻踏,点数青苔细叶,见人如黛蝶,翩然落在川的那端,听那忧伤渺茫一曲-------彼岸花,开彼岸,不见花,不见叶.
隔着川水,隔着三世,他们看定了彼此,眼眸深处是千年前那一雨绯红花落.
“告诉我,你是谁,而我又是谁.”
三生石上,花谢花开.约定了,等待了,痴恋了,憎怨了,也许,这就是每当从噩梦中醒来时,呼喊着的答案.
醒梦,笑了,蝴蝶的华衣,缓缓起飞,幽艳的一丝,自绝美的脸上漾开来.然后,黑纱重重飞扬,漫天遍野,苍茫大地,映亮相拥的人影,十指交握,不留分毫,只一个小小的吻,翩然而落,极尽缠绵,识得沉了几千年的花香和眼泪.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笑容.”
“……只有今晚,别离开我.”
幸福,有时比朝为红颜,夕成白骨的人生还来得措手不及,只是就算再短暂,也是泼尽残生了.
满地漫天的萤火,繁华而苍凉,美丽又寂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