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lying_rose000(忧·游)
整理人: carolinejune(2002-12-26 00:49:3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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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以为会是永恒。
走到无路可走无路可退,我看着,那一切失落在风中,飘忽、迷茫,侵袭着暗夜的星。我会在夜里落泪,有黑暗掩护我的脆弱,不是不够坚强,深深的黑暗,潮水般的往事,一切都暧昧而模糊,象坚硬的茧,封闭却可以让人安静孤独,没人看见泪水,那是属于我,属于过去,属于记忆,属于暗夜的心情。醒来,我会擦去泪痕,那泄露我心迹的逃兵,在平庸生活中,依旧是坚强的高贵。
永恒是多久?我想起孩提时代看过的童话。牧童说,在遥远的天地的尽头,有一座钻石山,一百英尺高一百英尺宽,每一百年会有一只小鸟飞来在山上磨一下它小小的喙,等这山被磨尽的那天,就到了永恒的最后一刻。
那么,永恒也是有尽头的?一点一滴岁月的流逝,我看见时光的细沙从指缝中慢慢漏下,被风飘散向茫茫的原野。那毕竟是童话,童话不属于这个庸俗的现实,我看见太多纯真,渐渐的消磨,在细细碎碎的琐事里,象血液的渐渐冷却,是光彩的渐渐暗淡。现在不需要纯真,这是个浮躁的年代,太多的跳跃,太多的窜动,太多的不甘平淡,浮躁,是最尖利的芒,刺进人的身体,流尽他最后一滴的纯真,熄灭他眼中曾经有过的灵光,我看见那不自然的笑容,凝结着暗紫色的血。
六月的阳光灼热刺痛,我却感觉越来越冷。电影院里,嘈嘈杂杂,间或有沉重的咳嗽和清脆的调笑声,我倒宁愿体味着黑暗中深深的孤寂,掩盖着望不着边际的空虚。熟悉的环境,不熟悉的境遇。我想起那天,最后一场的《廊桥遗梦》,我流泪,他递给我纸巾,我啜泣着,说不出话来。透过指间泪眼,我看见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是什么让他流泪?我总以为他比我坚强很多。最后的最后,他离开了她,最后的最后,她还是留下了,最后的最后,她的骨灰撒在他们相识的廊桥上,即使是在风中,她也想念他。这是最后的最后,是他和她的,也是我和他的。散场的时刻,拥挤的人潮把我和他冲向不了同的方向,我们迷失了彼此,或者真的要互道珍重,在最后的最后?那天我是一个人走回的学校,我在安静的路上独自思考,要学会慢慢适应没有他的生活,坚强一点,坚强一点,我对自己说,可还是禁不住流泪。我想他擦眼睛的那个动作,是电影上的爱情让他想起曾经说过的“永恒”吗?失望?会不会绝望?
现在,我看这部《纯真年代》,独自,一个人,即使是伤心,即使是流泪,不会再有擦拭泪痕的纸巾,我宁愿让泪水肆无忌惮的落下,至少是渲泄了一点郁闷。我哽咽的声音,模糊的眼睛,我看不清影片上的情节,身边的人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黑暗里尽情着我的任性,不管他们蒙昧的目光。幽暗的灯光让我想起黑夜,我喜欢的时刻,适合独自流泪,适合独自思考,适合回忆过去,白天我们都要做回“我自己”,只有黑夜适合我体味我孤独。
纯真年代,纯真也消失在风里,现实总要磨灭你的纯真。我看见一切美好的都消磨殆尽,仅仅是纯真的回忆。影片的最后,白发苍苍的纽兰特久久坐在爱伦的楼下,他没有上楼去见她,只是看了看三楼的那扇开满了鲜花的窗口,窗玻璃上反射的阳光一闪而过,那旋目的亮光中,他仿佛又看见了海边夕阳下的她,那光彩夺目的一刻永留他心中。又何必要上楼去?难道那最美的回忆还不够品味一生?
日本,印度,或者更远,反正是不说英语的国家,他说他要逃离这里,要带她一起去远方,因为这里的环境和现实不能容纳他和她的爱情。他宁愿放弃这里的一切,只要最遥远的地方可以包容他们的爱情。他说,他要和她在一起,他永远爱他。 现实,这就是现实。即使是最浮华的上流社会,也不能容下那一点点的纯真,他陷进了最纯真的爱情,就是走到了最危险的悬崖,或者顷刻间就是粉身碎骨。她走了,最后在马车里,她没有回头,留下的,是他一生的回味,是的,曾经有过就已经足够了。我和他呢?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会有多少回忆呢?
我知道我是怯懦的的,我也知道他的怯懦。现实是残酷的,其实它也只是对那些生活的太纯太真的人残酷。现在,平庸的生活已经容不下一点的纯真了。理想的粉碎,憧憬的消亡,我疲倦了虚伪的存在。
也许没有永恒,也许那钻石山已经快要磨尽了。我在暗夜里的心情,仿佛听见那山的叹息,还有他的叹息。我知道他现在远在千里外,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想我,现在或是将来。难道分离彼此的仅仅是距离吗?比距离更加遥远的是现实,沉重的让你难以负荷。
平静的黑暗中我平静地思考,或者根本是不该回想吧。有时清醒是比蒙昧更加可怕,做一个疯子或许更幸福,一个荒诞的英雄,看着世界,犹有嘴角那一丝冷笑,苦涩和冷淡得触目惊心。
那是躲在枯叶后的一枚蝉,用秋日里的余晖,唱尽它的热爱和仇恨。我宁愿是那一枚蝉。在最后的季节里,我可以找到回忆的激情。
我看到,无尽的距离,那分隔,我知道,不仅仅是距离。最完美的东西往往是最脆弱的,那悲烈和清脆的破碎的声音,也足够铭记一生。我宁愿是一枚秋风中的蝉,寒风中我孤独地歌唱,直到最后一缕秋风也弃我而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知道那是最绚丽的一幕,也是最伤感的一刻,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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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
荒地上长着丁香,
把回忆和欲望参合在一起,
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冬天使我们温暖,
大地给助人遗忘的雪覆盖着,
又叫枯干的球根提供少许生命。
夏天来得出人意外,在下阵雨的时候
来到了斯丹卜基西;我们在柱廊下躲避,
等太阳出来又进了霍夫加登,
喝咖啡,闲谈了一个小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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