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dxqqkqrm(龙天翔)
整理人: southernchen(2002-12-24 00:16:4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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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我不懂得什么是变形金刚,也不知道世上有一种叫冰糖葫芦的东西。惟一有印象的小吃就是冰棍,别人吃冰棍是慢慢地舔,而我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那就是像啃鸡腿一样大口大口咀嚼,不仅享受那冰凉的快感,更欣赏牙齿与冰块决斗时发出的唆唆声。
后来在语文课本上看到一篇童话,说一只兔子在回森林的路上吃太多冰棍,肚子结冰,疼得活来死去死去活来,刚好遇见螳螂医生,螳螂爬进它肚子用锯子一样的手反冰锯小后运出体外,据说手术很成功!虽然知道是鬼话,但从那以后我吃冰棍后就会感到肚子在隐隐作痛,以为找几只螳螂吃下去就好,遗憾找不到,可见有的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我小学的校址是村中一座像四合院一样的大宅。这宅子很旧,大门上挂着蓝底黑字的大扁额,写着“仲夏小学”。推开木制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井中四棵周身长满苔藓的颈子树,这树像白杨一样挺拔向上,且四季常青,叶子厚而密。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叶落到天井的水泥板上只剩零星一两点,四棵树把若大的天井撑得不见天日,那时总以为树梢一定撑到天上去了。很多树似乎都有美丽的传说,像吴刚伐桂的桂树,会滴血的相思树,这几棵颈子树也不能小看,在这个古老的村庄里它的传说显得更加窥异,传说这树底下吊死过人,每隔三、五年就有一个人在这里当替身,好让他去投胎。在树的福荫下,整座宅子显得阴风习习,加上那蓝底黑字的大扁额,简直就像一座义庄。村里的大人管束着自家的小孩除了上课之外不要呆在大宅里,殊不知夏天这晨盛凉最好,况且死的东西我向来认为不比活的可怕,于是常跑来这里。
自已一个人来这里从不感到孤独,小鸟的鸣叫声我以为是最高级的音乐,毕竟此曲只应天上有,那里红透半边天的四大天王那能唱出这种格调?
最有趣的还数颈子树的虫子,这虫子长得很像蚕,也吐丝,茧结子树叶上,用它独有的丝将树叶粘合起来,陷在里面。这也是它的致命错误,像我这样经验老到的人一眼就看出落叶堆中那片向中卷起的叶子就是它的茧。撕开叶子,那小东西惊恐万状,乱蹦乱跳,终因身子太胖跳不动而束手就擒。基于这种肥胖失利的原则,一直以来我总控制着自已的体重。抓住小虫后,我找来一片新叶子安抚它,马上看到它与人类的相似这处,那就是喜新厌旧,不到半秒钟就开始在新叶子上筑“新房”,看它吐丝我就会想到蛇要攻击人而吐信的样子。
上课我把小虫放在课桌上,用书页给小虫筑起高墙。小虫在里面很卖力地东奔西跑,我则在外面攻堵截,看着它笨拙地在原地打转我不禁暗暗发笑,不管怎样,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等待它的是死亡。老师在讲台上唧唧歪歪,说什么猴子偷玉米,扒一个掉一个,顾此失彼。多少年后当我重游故乡时,常听村里的人说玉米地的玉米被小伙子们扒得一干二净。我想原本他们也会顾此失彼的,读书之后就道要带布袋去了。
历史往往有出奇地相似,当我以一次坐在窗外有树的课室,依然心不在焉,偶尔也会看到穿过树叶的阳光,不禁想起自已是否也像小虫一样在狭小的空间里打转,那冥冥这中谁为我筑起了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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