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upraboyqd(冬心)
整理人: supraboyqd(2002-10-24 10:49:5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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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rholic于 2002.10.23 14:17 发表在聊斋夜话
同学们面面相觑,因为,谁也没有哭。
放学后,该值日生值日了。今天轮到我、小刚和小红打扫卫生:我负责打水,小刚负责拖地,而小红则负责扫地。
我和小刚在水房打满了水,涮好了拖布,当我们回来之时,我猛地瞥见原本亮灯的教室,其光线已消失地无影无踪。我和小刚走近观瞧,窗户居然开着,而门却上了锁。
“小红这个鬼丫头,活没干完,自己却先溜了——小刚,你有班钥匙吗?”小刚将班钥匙递给我,我一边开门,一边继续埋怨道:“等明天上课,我一定告诉老师!”“吱——”我将门推开。
“咦?什么味呀?”一股子尘土味,还夹杂着血腥味在头顶的吊扇“吱扭、吱扭”地配合下扑鼻而来。吊扇的运作倒也不足为奇,因为扫地总要起尘土的,可是,哪里跑来这么一股子血腥味呢?我的手顺着墙壁去摸荧光灯的开关。“哟!这墙上什么呀?粘粘的……”“啪!”灯开着了。
“啊——!”眼前的景象令我和小刚惊恐万分——小红并未弃我们而去,她的脖子被卡在正在运转的吊扇的扇叶上,锋利的扇叶使其颈中之血四处飞溅。我吓傻了,因为小红正用她大大的眼睛瞪着我,她似乎还在朝我笑。
“老、老贺,快——走吧!”小刚当头棒喝,我才醒过神来。紧接着,我俩跌跌撞撞地逃离了现场。噢,教导处有灯光!我俩互相搀扶着闯进了教导处。还好,主任还在。主任见到我俩惊慌失措的样子,先是兀立,随后一愣。“主……主任,教……教室里……死人啦……”我结结巴巴地将事情的原委表述了一下。主任就是主任,他相当冷静:“是这样啊!那个,你们先回家吧,都这么晚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吓得魂飞魄散的我俩逃命般地离开了学校。
回到家中,我气喘吁吁,好事的老哥问我究竟,我便和盘托出,以求稍稍宽慰未定的惊魂。老哥是读神魔小说长大的,因此他一口咬定此事绝对与鬼怪有关。他胆大,竟然提议让我陪他重返学校,以探其根源。充满恐惧的我钻进被窝就不想起来了。
午夜十二点左右,睡得懵懵懂懂的我不时地感觉到有人在推我。
“谁呀——?”我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目。“扑哧”,眼前的一幕把我逗乐了——老哥的打扮可真够滑稽的——不知他从哪儿弄来一套黑色夜行衣,其头顶还戴了个黑色头套。“老哥,你,你干嘛呀?”“胆小鬼,你敢不敢跟我去趟学校?”
虽然明知老哥的激降,但是打小我就崇拜英雄,鄙弃懦夫,外加我睡了一觉,更重要的是:好奇心在作怪——我同样想整清楚小红暴死的原因,以求为她报仇。所以,我反唇相讥道:“谁胆小啦?到时指不定谁尿裤子呢?”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午夜的街道,静悄悄的。昏黄的路灯没精打采的散发着冷冷的黄光,折射出老哥和我或大或小的阴影。我紧紧地跟随着老哥,生怕随风舞动着的爪牙似的树枝、树杈,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天啊!我不敢设想。
哎,其实做懦夫也很好,至少不会这么冲动。
当我和老哥来到学校时,我们发现学校的大门已经上锁了。老哥望望校门的高度,挥着巨人的手臂,装模作样道:“跳!”老哥先做个示范,我瑟瑟缩缩的亦步亦趋。
来到地面上,我俩猫着腰,向教室的方向移去。咦?教室内有微弱的光,会是谁呢?来到教室的窗户(窗户已被关好)下面,我和老哥把头几乎紧贴在地面上。过了好一阵,老哥渐渐将头抬起,约摸他见到了什么,急遽地低下了头,压低嗓音道:“老弟,教室里有个男人,他站在一个课桌旁边,那课桌上躺着个女生——我不认识他们,你看看是谁?”“我,我不敢……”“胆小鬼!”我实在受不住这一激,硬着头皮慢慢抬头往教室内观瞧。教室内仅仅燃烧着一支蜡烛——显得黑暗的压力过大。昏暗的烛光映衬出躺在课桌上女生的毫无血色的脸。哦!是小红!——啊!那具有惨白而神秘一张脸的男人不正是教导处主任么!他把小红的手放在嘴边干什么?莫非他想吃肉?“啊——?!”我终于难抑惊恐,高呼起来。这下子惊动了主任,他惊悸的脸瞬间写满肃杀,随后,他飞一般地向我们的方向奔来。“老弟,快跑!”老哥拽起我便往校门口逃去。
糟糕!门是锁着的,双腿已经酥软,我们——逃不掉了!我们——完了!主任不慌不忙地一点点、一点点向我们靠近,他显得那样游刃有余、踌躇满志。这刻的他只准认为屠宰我和老哥就像对待笼中之鸟一样,毫无必要的担心、犹豫。“老哥!老哥!”求生的欲望在我内中燃烧得最为猛烈!还得是老哥——他怎能不让我由衷地佩服他呢?他就是比我强,能够承受可怕的生命之重——他急中生智,亮出了“宝贝儿”。
我啼笑皆非:“老哥,你,你……”“你知道啥?鬼最怕童子尿!”老哥振振有辞道。而教导主任竟真被老哥的举动弄呆了。他苦苦地晃晃头:“我是人,不是鬼!”接着,主任将一段令他不愿再回忆的凄惨往事吐露了出来。
大约十年前,教导主任的掌上明珠在教室内被同班男生所奸杀,自那以后,主任一直百无聊赖,神情恍惚。那天,他途经我班,当他看到酷似其女儿的小红时,他误认为其女重生,一时忘怀,向小红扑去。小红惊骇万分,因为主任堵住了门口,所以她想跳窗逃走,却误中飞转的吊扇,因而早逝。小红的死促使主任醒过神来——慌忙中,他灭了灯,锁上门,便离开了伤心地。
主任又说:“刚才,我只是亲吻一下那位女生的手——别无他意!”一转身,主任不见了,只剩下老哥和我傻傻的对视。
第二天早晨,校园内发现两具尸体,一具是小红,另一具是教导主任。
这是少年时代的一次奇遇,应属怪谈,因为毕竟某些难题尚未揭开:“那堂课上,到底是谁在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故事还没讲完,兄弟们已大笑不已。这个故事的情节很搞笑,也很紧张,老三讲得处处充满机智,所以大家放过他,轮到老四了。老四被称为“花心大萝卜”,雅号“无尚淫”,只因他生性潇洒,而且自命风流,所以他的行为举止很“不检点”。弟兄们时常拿他开涮,说他“无孔不入”,而老四本人自认却之不恭,竟飘飘然来,世有如此怪人,乃奇观啊!老四耸耸肩,很不以为然地说:“老三这个笑话将得够味,但是诸位别忘了今晚的主题——鬼故事或者恐怖故事,所以好听的故事在这呢,听我的吧!”老四这几句话说得老三干瞪眼,而老三却无可奈何,因为他看见老大冲自己摇摇头。“我这个故事啊,是听我女朋友讲的!”老三不紧不慢地说。这回老四可得着机会了,满脸阴笑道:“是第几个美媚呀?”老四瞥了老三一眼,没搭理他,自顾自说道:“这是件真事,而且就发生在咱们学校,是我女朋友亲口告诉我的,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咱们还没参加高考呢!你们知道我的初恋是位姐姐……”“哎呀!得了得了!别絮叨了!你的情史没人想知道,快讲正题!”老三不耐烦了。“那我总得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呀!这可是件真事啊!……”
小雪:“喂,小甲!发现没?自从小雨被她男朋友甩了之后,她见天不吃早点!”
小冰:“那又如何?她家生活贫困——物质条件太差!”
小雪:“可你没发现吗?她越发丰满了,而且脸色较以前红润多了!真不知她有何偏方?我真想获得……”
小冰:“小雪,说真格的!有一次,凌晨两点多钟,我起来上厕所,我偶然瞥到小雨的床竟然是空的。我估计她在厕所,也可能在水房,但都没有呀!”
小雪:“你不说我到忘了——那天我睡的十分不塌实,隐隐中我感觉有些冷,我睁眼一瞧,不知是谁把窗户打开了,因为太困了,所以我我没太在意……不过,来天早晨我醒的最早,那窗户已被关得死死的!——小冰,你说会不会小雨在晚上自个儿出去偷吃东西,而不顾同舍姐妹?!”
小冰:“不会吧?”
小雪:“事实胜于雄辩——今晚咱们就探她一探……”
子夜时刻很快地到来了,寝室外面的月光因月亮似梳子般的不整齐而斑斑驳驳地撒落人间。小雪、小冰耐心而焦虑地等待着,等待着……
猛地,小雨将被子撩开,直挺挺坐起,随之,小雨下床穿鞋,异样的声调:“该吃饭了!该吃饭了!”但见小雨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跳了出去,小雪、小冰不知个中缘故,紧紧跟随着小雨。小冰道:“咦?真怪!平时的小雨并不是用这种腔调说话呀!”小雪没好声气道:“甭管那些吧!没听见吗?有东西吃——她的心情自然好呗!”小雨略挺双臂在前方稳稳地走着,小雪、小冰如同特务一般在她的后方紧追不舍。浓重黑夜的巨压压得二人难以透气。
怪!真怪!小雨走出校园,越过长街,直奔医院。小雪、小冰面面相觑,她们不知晓小雨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医院——嘿嘿,很让人毛骨悚然的。二人提心吊胆而又实足好奇地继续跟综。小雨踏进医院,便往楼上走去。整个大楼楼内飘荡着小雨登台阶所发出的声音:“哚哚哚……哚哚哚……”回荡的脚步声响是沉寂而待发——缓慢中蕴藏积聚的力量。也许只有主人公在心甘情愿的情境中一步步迈向死亡的边缘,才会有如此豪迈动听的声音。因而,其中的真实秘密怕是只有小雨一人清楚,当然,也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对自己的行为一无所知。当小雪、小冰尾随小雨来到顶楼。二人忽地发现——小雨不见了。
“哪儿去了?哪去了?”
倏忽,小雪、小冰发觉一间房子的门“呼扇、呼扇”地响着。二人借着幽暗的走廊内的忽闪不定的灯定睛观瞧,他俩险些喊将出来,原来那间房门乃是——太平间!二人相拥着瑟缩地靠近门口,颤巍巍地将门推开一个缝隙,一上、一下的两对眼睛随着眼前情景的展开,其瞳孔在扩大(瞬间)。他俩更觉胃中的半消化食物滚动剧烈。
原来,小雨所谓的“饭”,其实是死尸。小雨撕啃着死尸,满嘴是血。血不住地滴着,血淋淋的,然而,小雨好像忘却了恶心,冲着门口嚷道:“来啊!来啊!快来吃啊!我请客!”
小雪、小冰哪吃得起这个,她们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狂奔出医院。“哇哇哇……”刚落地面,俩人再也抑制不住腹腔内喷薄欲出的力量,直至嘴内有了苦味,二人才颓丧地如丧家犬似地趋向宿舍。
“别……别睡了!快……”小雪、小冰对熟睡着的姐妹疯狂地叫喊道,“我……我跟你们说……不好!小雨回来了!快装睡!”众人假寐。小雨跳进宿舍,一拍肚皮:“饱了!刷牙吧!”小雨去漱口了。“喂,你们还不知道吧?是这么回事……”趁小雨漱口之际,小雪将事情的原本叙说一遍,其他姐妹惊恐万分,莫名其状。小冰道:“不知何时,她定会吃我们的!”姐妹几个抱头痛哭,一时之间没了辙——她们只有守侯到来天再做打算了。
长长的、沉睡的夜掩饰不了姐妹几人内心的极度紧张与不安,各自筹划着应对办法……
第二天,几人表面上仍与小雨有说有笑,暗中,她们早已将此事告之指导教师。
老师认为小雨是受不住失去男友的打击,在加上物质生活的低劣,这些原因导致小雨爆发夜游症。也就是说,小雨的所作所为,她自己并不知道。因此,老师告诫小雨同宿舍的室友:“你们不得将此事告诉她,学校自有妥善安排!”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许是过度的紧张,当着小雨的面,小雪不小心说漏了嘴,结果,小雨当场毙命。
“这篇故事够味儿吧!谁知晓晚间会不会有人提把尖刀,敲人家脑壳,问:”西瓜熟了没有?!‘“
刚刚讲完,老四拍了老三肩膀:“怎样?听过这个故事么?”老四木然地摇摇头,直作呕状,“可这是真事!那个女生和我初恋姐姐是一届的……”老四满神秘地说道。不过,老三笑了笑道:“老四,你最近头疼不?”“不疼啊,咋啦?”烛光映着老三诡秘的嘴角,老三道:“最近每天晚上我都睡得不大舒坦,经常翻身,那次我迷迷忽忽地瞥见你的床边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妖,她正用细长的手指抚摩你的脑袋!”“卡——”一道闪电过后,滚动的闷雷震得人心发颤,老四的脸色惨淡发白。老大捶了老三一拳,喝道:“胡说什么呢?老五,你讲!”老五抬抬手,微笑道:“我的作品大家一般都瞧过了,这样吧,最近呢,我有篇新作,给大家念念吧!”说着,他从兜内掏出俩张纸,悠悠地念着。
虽说这件荒诞的故事已远离我有半个多世纪了,可是至今我仍难以将其忘却。
因为它着实让我出了一身了冷汗,并且深悟“人为了生存,总得玩几次命”的内涵。
如今,我将其叙写出来,以求与诸位共飨。
刚刚从灾难中逃生的我业已被大饥荒折磨得人非人,鬼非鬼。
为了讨生活,我四处漂泊,经历了一些让人难以想象的奇特的事情。
那天,天空的幽暗正如颓丧的我的心境——原本一座繁华的城市,现在却处处突兀着废墟;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是陈年旧事。
困顿的我彷徨地移到一座大楼前面。
忽然间,我感觉到有人在跟我打招呼。
我抬眼望去,觑到两个扫大街的正向我有规律的招手。他们的另一只手执着扫帚,形体很是端正,除了面色泛白,双眼血红,实与常人无异。
“朋友,愿意跟我们赌一把吗?”他们中的一个嬉笑道。
“赌什么?”我充满好奇地问道。
另一个转身指指身后的那座大楼:“这是一座一百层的高楼——若是你有能力爬到最高层,我俩认输,我们会给你一百元钱;当然,如果你没胆量,那趁早走开!”
“谁没胆量?”年轻时,我总是那么气盛。
我抬头望了望那座百层高楼,其远处被云层截断,现出云雾缭绕的神秘境界,使我难以透彻地探其究竟。高是高些,可是毕竟有一百元钱的诱惑啊!于是乎,我答应了他们——权当锻炼呗!
但是,在我与他们擦身而过的那一时刻,我无意中瞥见他们的嘴角掠过阴惨惨的诡秘笑容。
当时的我仅仅考虑了那张百元大钞,丝毫未把他们的表情当回事,我还自作聪明地认为也许这两位大哥就那德行。
唉,一时的贪恋、误判,险些丢了性命。
这座大楼空荡荡的,有可能是落成不久,但灰旧的墙壁、凌乱的物品暗示着有人居住过,但是居民哪去了?是瘟疫、饥荒,还是其他原因(我啊,就这点不好,没事儿也好瞎想)?
愈往高层,光线愈显得昏暗,还好我视力不错,至少看得清台阶。可不时传来的风声、窗户相撞声,以及若有若无的哭声常常扰乱我的心智。
不过,听的时间一长,习惯了的我索性不去理会它了,只顾自己的路。
大约这幢楼发生过大火——身体孱弱的我抚着墙壁艰难地向上移动,瞬间,我的双手异样地乌黑。
当我攀登到约莫有一半的时候,我猛然听到楼上有“嗒嗒嗒”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是“咚咚咚”的好象是很坚硬的物体痛触地面,而或撞击墙壁的声音。
年轻人,胆子大。
我为了寻觅声音的来源,紧走了几步。
“声音好象就在这层……咦?怎么消失了呢?不会是心理作用的,我的听觉一直很好的啊!”我内心犯起了嘀咕,并向楼道的左右两边认真地观察一番——楼道两边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
由是,失望却让我想起:我该继续爬楼了。
我快速地转过头来,“啊!”不知何时在我的面前冒出的一个驼背老头,这莫名的惊骇迫使我由衷地惊声尖叫。但见那老头拄着个赫色的竹拐棍——八成“咚咚咚”声音源于此,还有他那漠然的眼睛向我直射冷冷的寒光,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伙子,你犯了什么魔怔,竟然到这里来?”老头沙哑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另外世界,可是他跟我的距离是这样的近。
我将事情和盘托出。
老头摇头道:“你这个年轻人太冲动了!——你不知道吗?一个多月前,就在这里,这幢大楼起了大火,结果烧死了几百口人……这里遍布孤魂野鬼——是吃人的鬼!”老头歇斯底里地严厉地提高了音量,这声音更像来自遥远的另外世界,可是他跟我的距离的确是这样的近。
我汗毛陡立,脑门倏地被击了一棒般地发疼。
老头微闭双目:“算了!我把这拐棍送给你了——他会帮你忙的!你记住,年轻人要学会稳重!”我接过拐棍,耳边响起了“嗒嗒嗒”的声音,寻声音望去,却早没了影子。
这时,我倍感恐惧的可怕。
然而,我一转念: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何况还有一百元钱呢?
在我接近顶层的时候,若有若无的哭声不再隐约,而且越来越强,似乎近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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