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oreign-land(秾格昵戈弄)
整理人: mmxin(2002-11-16 13:24:1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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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第二天
是订了当天晚上的火车票回杭州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表嫂和她的女儿已各自上班上学了。洗漱完毕,早已有两碗糖水和明显上了颜色的蛋糕静静地摆在桌面上。几丝遗漏的阳光落在上面,是一个普通而安静的上海早晨。
我和林坐好,招呼姑妈也一起吃。她说她已经吃了,然后坐在一旁看我们吃。说实话,那些早点实在难以下咽。江南的食物都偏甜,而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如果谁要毒害我,无需废尽心机,接二连三的甜品即可。
为了不让姑妈伤心,我们把没吃完的食物用干净的食物塑料袋装好拿在手了,谎称边走边吃,便和姑妈告别,开始新的行程。
同为商业街道,宽大的南京路比广州的北京路宽敞多了。人潮如涌,很多外地人,仿佛是外地人的世界。配了隐形眼镜后瞎逛了一阵,脑袋里胡乱猜想着昔日的先施公司和大新公司里的繁华景象。但是眼前的一切,早已走样。
江南七月的正午非常毒辣,我和林在外滩的许多老旧建筑门口兴致不减地不停拍照,拍得最多的就是那些门,几乎是见一扇拍一扇,大小不一的门,上了年纪的门,年久失修的门,会旋转的木门和会旋转的金属玻璃门。我们自己站在相机里,反倒成了陪衬。当然这样的行为更象是傻瓜的行为。
最有意思的是我们在和平饭店外边站了良久,始终找不到借口走进去。正好这时候林说她想上洗手间。唉,这就对了。我们于是有了可以走进那扇旋转的玻璃门的借口。很漂亮的布置,有一种浓郁优雅的贵气,没有爆发户的庸俗。我不敢乱看,只是乖乖地站在一旁等林,以免让别人把我当乡巴佬看。尽管我就是。
在外滩,有一样东西是不容忽视的,那就是人力三轮车。这种交通工具是直冲游客而来的。盖因游客通常是怀旧的,都希望回到那个歌乐糜糜的奢华年代,当一回公子小姐。精明的上海人自然立马洞悉了。车夫是位大叔。他问我们是不是广东人,见我们脸有疑虑,又安慰似的说,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骗你们的,我也是广东人。只是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上海,现在广州话都忘光了。一路上车子摇摇摆摆,我双手抓紧,小心翼翼,惟恐一个不小心把本小姐抛出车外,那真真是丢人现眼了!最后到目的地下车,我发现他确实没骗我们。
城隍庙去了,一个崭新的用来骗老外的景点。昔日艺人卖艺的市井繁盛景象,如今已荡然无存。豫园也去了。但只是在门口站了站,没有进去。
一心一意要去的是张爱玲住过的的公寓。其实心里是有一个近乎神经病想法的。想着也许公寓里还有昔日张爱玲用过的桌椅摆设,或者哪片窗玻璃,就是她曾经在某个下雨的黄昏关窗户时不小心撞裂的。自然是天荒夜潭。
抵达的时候已是下班时间。自行车公共汽车小轿车们在十字路口上来来往往,一片车的海洋。我和林来到公寓旁边,忍不住探头探脑,只等没人理会我们的鬼祟行为后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正在这时候,一位大伯把我们打量了一遍后说,这里不出租房子,你们走吧。我们不死心,还是站着,结果他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知道是没戏了,只好站在张爱玲公寓对面的人行道边把这幢公寓用相机翻来覆去地拍了下来。但是后来回到广州冲印胶卷,惟独是张爱玲公寓这几张,晒不出来。邪。
到这里,我们的上海之行便将近结束了。很仓促的两天旅程。我们甚至连淮海路,巴黎春天,苏州河都没有去过,就结束了。
晚上回杭州的列车上,林突然向我小声地抱怨起身旁的男乘客。缘由是他身上的异味。那大概是回族人,手捧一本厚而字形奇特的书(大概是可兰经),口中念念有词,对身外之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浑然进入了忘我境界一般,在人声喧哗的火车上更显不常。又见他双脚竖于椅上,更兼身怀异味(羊臊味),颇具武侠小说中异域神秘高人的莫测高深。
过了一会儿,列车突然发出奇怪的撞击声,然后停了下来。大家都很奇怪。又过了一会儿,我耐不住,跑去问两个站在车厢里的乘务员,原来是撞死人了。我说那怎么办?他们说没事,马上就开车了。我说那死人怎么办?他们说列车尾巴上的乘务员会解决的,他会把那死人拉到铁路旁边。我说那不用负责任的吗?他们说,负什么责任,这可不是我们的责任。这样的事情,一年不知发生多少宗。我想想,也是。自己太少见多怪,就不吭声了。但是坐到椅子上后,我就有了想吐的感觉。
回到杭州,猪大哥来接我们。我突然对他产生了说不出的亲切。我边无法控制地把这件死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边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抽着他递给我的烟,激动的情绪暂时得到了舒缓。
回到杭州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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