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unlike()
整理人: jessie(1999-07-05 14:56:3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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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又回来了。 “当我站在高处。俯视密密麻麻地拥挤在这个星球每一角落的那些同类时。
我第一次发现他们竟是如此渺小。渺小得如同蚂蚁。可蚂蚁们自己。还自以为是
大象呢。我第一次发现。那些钢铁的甲虫。蠕动得竟如此缓慢。可它们还自以为
正在飞速前进呢。 “只要我一想到我还不得不像他们那样可怜地活着。我就被强烈的羞耻感和
可怕的失败感所折磨。我无法改变这些。就是我的羞耻。我没有勇气自杀。就是
我的失败。我痛不欲生。却又苟且偷生。所以我不敢思考。酒。只有酒。才能帮
助我停止思考。我不敢照镜子。因为我不想看到我自己。我被这来去匆匆的死神
折腾得腻烦透了。我以为这残忍的游戏要永远玩下去。现在好了。我住进了通天
塔一千零一层。即使上不了天堂。只要能让我永远摆脱这个疯狂的世界。我宁愿
下地狱。我现在每时每刻都在盼着自杀冲动再来。到时候。我只要跨出阳台的栏
杆。就一了百了了。” 王丰不知该怎样安慰王一干。“干老弟。到时候你至少该来跟我道别一下。
或许我会跟你一起跳的。路上也有个伴儿。” “好的丰兄。一言为定。干。” “干老弟。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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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麻子张罗上夏大夫王母和王川。四个人没日没夜地又打起麻将来。夏大夫
是新手。但一玩就上了瘾。还特意编了四句麻将经。“春天不会发春情。夏天不
愁不下雨。秋天不必打秋风。冬天不会生冻疮。” 王母一来眼看死期遥遥无期。也懒得再盼。二来王村日见兴旺。也不着急死
了。对如如也不如原先那么疼爱了。于是青青每天到我的木屋来。总是带着如如 。 青青对我说。 “这孩子从小就缺少母爱和父爱。他妈妈那狐媚子整天就知道勾引男人。你
又只顾忙着造通天塔。害得这可怜的孩子这么大了还结结巴巴的连话也说不齐全 。 你要是娶了我。我绝不给他看后娘脸。除了我。谁会像我这么爱他。我本来就是
他的伯母。现在又成了他的教母。” 如如睁大了眼睛问我。“先先先生。什么是教教教母。” 我说。“酵母是一种毫无意义的东西。它不能提高任何东西的实际价值。却
能使某些东西莫明其妙地膨胀起来。比如说面团团和女人的肚子。它还能使某些
东西因为增多而贬值。比如说。那么多的王先生。” “先先先生。我妈妈是坏坏坏人吗。” “不。孩子。她是个可怜的人。”我用手指着青青。“你妈妈是让她害死的 。 ” 如如立即怒视着青青。我倒有些后悔失言。“孩子。别恨她。她比你妈妈更
可怜。这个世界上没有坏人。只有疯子。是人太多把大家逼疯的。世上的一切本
来都是有限的。人却妄想无限地增多自己。是无限增多的人与并未无限增多的土
地食物之间的矛盾把人们逼疯的。一个人吃一个苹果。他会很满足很快乐很幸福
的。两个人吃一个苹果就会争夺。三个人吃一个苹果。就会发生欺诈奴役和偷盗 。 甚至互相屠杀。人一多。疯狂就是必然的。” “可是先生。人少了不是很孤孤孤独吗。” “孩子。那不是孤独。那是寂寞。灵魂寂寞的人害怕肉体寂寞。灵魂孤独的
人却热爱肉体孤独。因为孤独就是圆满。孤独的人喜欢一个人呆着。” “我不要一个人呆着。”如如突然说出一句囫囵话。“我……我……我害怕 。 我不要孤独。” 我长久地注视着他。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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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十道。“十二。王太太要我们替他找的这个人。竟是个疯子。” 王十二道。“二十。莫非我们找错人了。王太太说这人是她的白马王子。可
是谁也没见他骑过白马呀。” “呆子。你没读过王丰那篇妙文吗。‘白马非马。王子非子’。要是白马王
子一天到晚骑在真的白马上。哪个女人肯嫁给她。” “这么说。所谓白马王子。只是说他的骑术高明喽。嘻嘻……” “吃吃……” “嘻嘻嘻……” “吃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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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过多久。王村也像王城一样。晚上比白天更热闹了。这天晚上我正在
做风筝。王一土来到我的木屋。 “王先生。我对不住你。我没有把通天塔造好。” “一土。别难过。这也不能怪你。嗳。对了。你是不是有三个孪生兄弟。”
“是的。他们也到王村来了。” “你们四兄弟的名字倒有些意思。” “我母亲告诉我。她生下我们的前一天。来了一个云游的圣者。圣者对我母
亲说。‘王太太。你有祸了。明天这个时候。你要生下四个祸胎。我给他们取个
名字避避邪吧。老大可以叫一土。老二不妨叫一干。老三就叫一工。老四就叫一
士。这四个名字都是从王里面化出来的。也就是王化的意思。千万记住。“逢王
则吉”。慎之。慎之。’第二天我母亲果然生下了我们哥儿四个。就依次给我们
取了名。但我母亲和我们哥儿几个都不太明白这里面有什么深意。自从通天塔停
工以来。我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儿。今天我觉得似乎有了一些眉目。所以特地来请
教王先生。” 我来了兴趣。“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王先生。我发现这‘王’字里面大有文章。不是我对你不恭敬。因为我也
姓王。你看。‘王’的上面一横代表天。下面一横代表地。中间那一横短些。代
表人。中间那一竖贯通天地人。没准就是通天塔。也可以这么看。上下分别是天
地。天地之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十字架。通天塔也好。十字架也罢。都是图腾
柱。图腾柱就是社木。每年春天。人们在社木四周欢会娱神。这就是社会。动物
一过春天的发情期。就作鸟兽散。可是人类却不愿意春天一过就散会。这么着人
类就决意让大自然四季如春。说起来办法也简单得很。就像头疼吃头疼药脚疼吃
脚疼药一样。春天一过。人们就猛吃春药。没料到人定胜天过了头。真正的春天
从此永远消失了。大自然不仅没有四季如春。反而四季如夏四季如秋四季如冬起
来。大自然变得越来越不自然了。 “于是我越琢磨越琢磨不透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昨天老二一干和王丰到
对岸施庄去喝酒。到半夜醉醺醺地回来。悄悄告诉我。远远地看通天塔。就像一
根巨大的阳具。我惊出一身大汗。立刻明白过来。原来图腾柱就是阳具。图腾就
是折腾。阳具就是人类文明史的钟摆。人类社会从一开始就出了毛病。” 我顿时脸色惨白。“一土。照你这么说。难道这是不治之症。人类真的没救
了。” 王一土顿了顿。“王先生。我为了琢磨这事儿。一宿没好睡。我寻思着睡眠
艺术的失传。是文明衰落的根源。所以首先要为睡眠正名。睡眠就是正儿八经地
睡觉。一人独睡。一梦千里。可是魔鬼却说。‘那人独睡不好。’于是人们虽然
整天挖空心思地想着睡觉的事儿。可一旦上了床却不肯好好睡觉。而是搅得胡天
野地惊天动地。我估摩着。魔鬼就是迫使人们不断上床却不肯好好睡觉的那股子
恣肆不羁的邪劲儿。魔鬼就是上帝的敌人。可惜上帝造出来的人类。全都成了魔
鬼的奴隶。魔鬼在每个人的灵魂里。人类已永远失去了心灵的安宁。无穷的焦虑
使他们再也不能酣然入梦了。整个世界都在失眠。王城的夏秋冬大夫发明了一种
专治失眠的冬药。吃下一片。心中的魔鬼就会进入冬眠。药倒是卖出去不少。可
晚上照样喧嚣不止。似乎整个世界都吃错了药。” 我奇怪道。“这是什么缘故。” 一土道。“王先生。你不明白。他们要么不吃。要吃就一大把一大把像吃花
生仁似的大吃特吃。先知王八说过。‘睁开眼睛做人。闭上眼睛做梦。’可是王
城人却反其道而行之。近来小猫小狗党正在提倡‘眼开眼闭主义’。也叫‘波斯
猫主义’。夜猫子们的信条是。‘睁一只眼睛做梦。闭一只眼睛做人。’他们上
床时绝不好好睡觉。下床后才借助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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