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unlike()
整理人: jessie(1999-07-05 14:56:2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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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次才是准的。’又有一次我问他。‘我的彩票会不会中彩。 ’他说。‘正面不中反面中。’他扔了一下。是正面。他把硬币装进口袋说。‘
你肯定不中。’我说。‘你这次怎么不扔第二第三次了。’他说。‘何必再费事
呢。’结果我真的没中。简直神了。还有一次我问他。‘今天会不会下雨。’他
念叨着。‘正面不下反面下。’连扔了六次竟都是正面。我佩服地说。‘气象局
预报也说不下雨。’谁知他突然说道。‘我看今天要下雨。’结果又让他说对了 。 真是不可思议。” 正在这时。王先生听到一阵轰隆隆的滚雷声。王先生走到酒巴外面。雷声反
而听不见了。王先生再走进来。又听见一阵隐隐的雷声。王先生大惑不解了。仔
细再听。雷声似乎是从里面传出来的。王先生循声而去。转过屏风。里面是一间
很大的房子。只见地上有几条很长很光滑的木槽。木槽的尽头按品字型排着十个
木头酒瓶。一个光着膀子的黑大汉在木槽的这一头抓起一个跟脑袋差不多大小的
木球。瞄一瞄。甩两下。退后几步。然后冲上去把木球使劲扔出去。木球笔直地
顺着木槽滚向那些木头酒瓶。木球在木槽上滚动时。发出沉闷的轰鸣声。木球滚
到木槽的顶端。把十个木头酒瓶撞得七颠八倒。一个侍者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撞翻
的酒瓶再整整齐齐排好。那黑大汉再扔出木球把它们撞倒。如此往复不已。 王先生奇怪极了。他走过去。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黑大汉道。“你没玩过这个吗。这叫九柱戏。我最喜欢玩这个。因为我讨厌
一切秩序。玩这个特别痛快。” 王先生不懂了。“九柱戏。明明有十个酒瓶。为什么要叫九柱戏。” 黑大汉搔搔头皮。“这个我倒没想过。从来就是这么叫的。” 王先生道。“这有什么好玩。” 黑大汉倒被问住了。愣了半晌反问道。“你说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玩。”王先
生也怔住了。黑大汉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上帝也爱玩这个。他老人家一玩起
来惊天动地雷声隆隆。他滚的当然不是木球。而是星球。他把星球扔过来。抛过
去。星球滚在天花板上还会发出火光。那就是闪电了。天花板一漏。就下起雨来 。 我看上帝再这样玩下去。天花板早晚要坍下来。” 王先生听得一愣一愣的。“上帝为什么也爱玩这个。” 黑大汉想了半天。“大概跟我一样。也是闷得慌。你想想。上帝创造完世界
还能干什么呢。” 王先生一惊。肃然起敬地请教道。“还能干什么。” 黑大汉自信地说道。“这不明摆着吗。再把世界毁了呗。” 王先生大惊。“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把世界造出来。为什么又亲手把它毁掉 。 ” 黑大汉轻蔑地瞪了王先生一眼。怀疑他脑子有点问题。“要你操这份心干嘛 。 毁了还可以再造嘛。” 王先生更惊骇了。“再造出来干什么。难道说再把它毁掉吗。” “是啊。” “这……这……”王先生又结结巴巴起来。“为什么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地胡
闹呢。难道上帝也疯了不成。” “还不是跟你我一样。闲着没事干吗。” 王先生好像当头挨了一闷棍。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走。黑大汉在背后叫他。“
嗳。别走啊。一块儿玩玩。” 王先生走到刚才坐过的那张桌子前。他傻了眼。只见王一工已经不在。王一
士像抱琵琶一样抱住百合。双手捧住百合的脸。鸡啄米似地乱啄一气。百合仿佛
担心眼睛被啄瞎似地合上了眼睑。王一士突然看见王先生正迷惑不解似看非看地
站在他面前。生气地嚷道。“喂。疯子。你……你干什么。” 王先生惊惶道。“我……我没干什么呀。” 百合睁开眼睛立刻羞红了脸。啐了王一士一口。“老四。你……你真不要脸 。 ” 王一士抽动着肩头笑道。“百合。我自己的脸可以不要。嘻嘻。但我很想要
你的脸。甚至更多。嘻嘻。嘻嘻嘻。” 百合忸怩道。“王先生。你坐呀。” 可是王先生没听见她的话。他又听见了隆隆的雷声。夜空中的雷声。和心底
的雷声。巨大的轰鸣震耳欲聋。他遭了雷击似的疲惫不堪。他艰难地拖着双腿挪
到另一张桌子边。瘫倒在椅子里。 王先生的眼前浮现出两个人影。人影一忽儿近了。清晰了。是一男一女。男
的长着一脸络腮胡子。人影一忽儿又远了。模糊了。王先生听到说话的声音飘飘
荡荡地传进他的耳朵。 男的声音说。“王先生。”王先生以为声音在对他说话。他想答话。可是他
说不出话来。声音又说。“这个人真可爱。他没看见我们俩坐在这儿。他却偏偏
不坐过来。真懂礼貌。” 女的声音说。“王太太。你是不是很喜欢他。让他站着吧。反正他长得挺帅 。 而且他也听得懂我们的话。” 男的声音发怒道。“王先生。你还说他长得帅。” 女的声音陪笑道。“王太太。你怎么又喝酒了。你忘了我们都是反话正说吗 。 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恨你一个人。” 影子又近了。王先生看见那女人的眼睛里有一种奇异的风向他飘来。 男的也对女的说。“王先生。我也只恨你一个人。” 王先生惊骇极了。这桌上除了他们俩只有我一个男人。但那个男人却好像跟
另一个不存在的王先生在交谈。这桌上只有一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却正跟一个看
不见的王太太在说话。是我疯了。还是他们俩疯了。难道他们都在跟自己说话吗 。 那女人说他们都是反话正说。反话正说是什么意思。莫非王先生是王太太。王太
太倒反而是王先生。 王先生突然惊叫起来。这两人不正是陈陈跟我提起过的那对颠鸾倒凤的宝贝
吗。听说他们俩在狂欢节晚上交换礼物的同时交换了性别。但为了不违背名教就
依然相互使用原来的称呼。已变成男人的万如玉对已变成女人的王如方仍称“王
先生”。已变成女人的王如方对已变成男人的万如玉仍称“王太太”。两人亲爱
得如胶似漆。在公开场合也要用外语说悄悄话。但自从倪九十九严禁地球村民使
用一切洋泾滨方言以后。他们就开始使用一套由白话词汇编成的黑话--怪不得
他们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不过我现在懂了。他们说可爱。就是可恨。他们说讨厌。就是喜欢。他们说
众所周知。就是没人知道。他们说显而易见。就是没人看见。他们说“我只恨你
一个人”。意思就是“我只爱你一个人”。可是世界上这么多人。怎么能只爱其
中的一个呢。如果有人只爱一个人。那么他爱的这个人绝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
他自己。但一个人如果不能爱任何人。又怎么可能爱自己呢。不相爱的人之间怎
么可能有语言呢。不相爱的人之间怎么可能交流呢。不相爱的人之间怎么可能理
解呢。不相爱的人之间怎么可能合作呢。不相爱的人们又为什么每时每刻都在疯
狂地作爱呢。王先生又听到了那响彻天地充满宇宙的死神的雷鸣。 在这雷鸣声中。王先生听到了每个人心底传出的-- 一声尖叫。 --一声锋利的尖叫。 --一声割碎心灵的尖叫。 一声尖叫。 --一声疯狂的尖叫。 --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这声划破时代的尖叫。把这个时代所有人的灵魂切成杂拌冷盘。所有的人用
自己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紧紧地挤在一起。但尖叫声更刺耳了。尖叫从每个
人的脚底升起。每个人都恐惧这声音。但每个人都逃避不了这声音。每个人都在
不停地说话。不在乎别人是否能听见。是否能听懂。所有的唠叨都是对自己的唠
叨。所有的言语都是自言自语。所有的结巴都是灵魂的结巴。所有的故作惊人之
语都没有震惊过任何人。而仅仅是吓坏了说话者自己。所有的振振有辞都不过是
空气的颤动。每个人都被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每个人对自己都有无限的怜悯和
深切的同情。 每个人都在尖叫。“抱紧我。抱紧我。抱紧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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