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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ZT:龙女 (8)
发信人: qiqibobo(狐狸青青)
整理人: supraboyqd(2002-09-20 18:33:18), 站内信件
  ……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沈醉意先融。疏钟己应晚来风。瑞脑香消魂梦断,辟寒金小髻鬟松。醒时空对烛花红。…… 

                  
  红日自天边冉冉升起,霞光万道,灼痛了我的眼睛。晨风拂过涘涯雕塑般凝然的侧面,又柔柔掠起他长长乌黑的发。他低下头,似乎沉到了某种思绪里,又似乎只是发呆。 

  而后他站起,牵过来时所骑的马匹,扶我坐上去,自己牵着缰绳走在前面。我们都没有说话。 

  路上的人渐渐多了。孩童于街中嬉闹,小贩在摊后吆喝,男人、女人、老的、少的,来来往往。我们安静地由他们身旁经过,如银河中的微尘,无声无息,殊不足道。 

  马儿驮着我进了他家前院。忽一人脆声唤道:“哥哥!”急步自正屋中走出,又道:“怎地弄了这一身灰啊?”一面不住地前后拍打他的衣衫。 

  林妈颠颠地跑来,笑着道:“少爷,你可把痴儿找回来了。我还想着她脑筋糊涂,迷了路不知会走到哪里去呢。”便扶了我下马,仔细端详,突然惊叫:“衣服怎么烧焦了?可烧着身上没有?”说着慌慌张张地检视我。 

  我站着任由她摆布,木木然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我的眼中,只有涘涯。 

  自我骑上马,他始终只给我他的背影,然而随着林妈的叫声,他回过头来了。 

  “还好么?”他望着我问,依然是那般柔和明净的声音。我的眼里,忽然起了温润的雾气。……涯,你教教我,怎样可以勇敢? 

  林妈上下看我,道:“怪了,衣服烧焦了,身上倒好象一点没烧到,真格的傻人有傻福。” 

  他大约是放了心,略点一点头,被涘湄挽着手臂往里去,走了几步站住,却不回头,就对着前方淡淡说道:“林妈,记住了,以后改唤痴儿作小小姐,不得再有侮慢之辞。”说完再不停留,和涘湄进去了。 

  林妈一呆,应了一声。 

  于是各自回屋歇息。第二日,我整日没见着涘涯,第三日又没见,到得第四日上听见丫环在窗外闲话,说少爷这次往京里博功名去,也不知会怎样。我心中层层荒凉——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时光单调冗长地缓缓流逝,空寂的生活重把我淹没,我忘记了昏晓之割,忘记了光阴短长,忘记了他离于何日。心里,有一只虫子在慢慢的咬啮……咬啮——终成千疮百孔。 

  我趴在东窗边的方桌旁看天。天那么亮,云朵儿那么美,刺得我两眼酸涩。早春的风呼啦啦吹过,吹得去冬的残叶儿飘飘乱舞,吹得我心寒下去,冷到颤了,身体里却猛地起了一股狠劲。 

  我穿窗而出,腾身到了天上。 

  仿若流星,我划过重重云雾,飞奔向感觉指引的方向。黑丝缎一样的长发轻逸地飞扬于空中,随着我形貌的改变迅速扭曲融化。 

  狂风在耳边凄厉呼啸。我掠过湖泊,看见自己黄金般的龙鳞于水面激起妖矫眩目的反光,湖面随即不安宁地汹涌翻滚,湖底腾起了水族窃窃的惊嘘声。 

  我奔过一个在云上骑着火红麋鹿的白发老头,气流将他高高抛起,他急叫:“呀呀!哪里来的莽撞小龙啊!”我只身形稍滞,重又不顾一切拼死狂奔,疾风如刀锯割得我生疼。 

  我的心哀伤甜蜜。我以为这是可以寻到他的方向,这究底是么?风云变幻,我自何处来,要往何处去?苍茫天下,神鬼众生,哪里才是我的归宿? 

  心忽而空落落一无凭籍,气泄去,我收了龙形,立于云层之上呆若木鸡。 
                      
  籍着夜色我悄悄落下云头,飘然入窗。 

  我甘心从此于无尽的等待中沉沦。 

  这并非全为涘涯。 

  当我向着自己漫长枯寂的生命之河回望时,忽然明白,很多时候,无论肉体在做些什么,精神始终处于等待的状态。 

  对于很多的不甘愿,以及那些隐晦于呼吸之中的渴望,我们无能为力。唯有静默地等待着变化,等待某些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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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首再回首
看不见你深情的眼眸
所以我寂寞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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