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zhujie()
整理人: jessie(1999-10-31 10:44:1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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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平最近常来这儿等雨晴，有时等到很晚也不见雨晴的影子，今
天他一定要等到她。璞男看着别人的故事，觉得所有的故事都在她身
上上演完了，走到这一步，再也不会有故事了。谢平有些不安，不知
道雨晴会下一个什么决定。他们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白天撞见雨晴
时，觉得她脸色也不是那么红润了。璞男有些好奇了，这本不关她的
事，她自己已经是够烦的了，不知如何收场。但这忽儿，她有种直觉
，一时间替那两孩子担心起来。
雨晴当然知道谢平在楼下等她，下去吗？还是叫他上来？她都不
想，她觉得是世界末日到了，怎么样都不是个结局。白天她到另一个
区的卫生院报了个假名字验孕，偷偷的背了人拿回那张纸一看，一个
“＋”号在上面，她当场脚就软了。这事居然也到自己头上来了。
妈妈又在那里对着奶奶嘀咕：“你不是说这个月彩容来接你的吗
？怎么还不来？”奶奶顺着气说：“晓得呢。只怕是忙吧。”妈妈说
：“忙什么？她开小买店的，又不用种田，未必还有农忙吧。”奶奶
的声音大了些：“那哪个晓得呢？只怕是屋里的事多吧。福福的媳妇
只怕要生了，她肯定要忙的。”奶奶说这话时好象理直气状了一些，
但怎么听都是心虚的。雨晴听到这里，觉得奶奶倒底是老了，就是想
树点什么起来，也是树不起来的。但她也懒得去理了，让她们吵去，
都是活该，俗话说：“三十年媳妇熬成婆。”妈妈这么威风，也是她
该的。
雨晴从窗口走回来，坐在昼桌前，随手拉张纸过来涂着，听到妈
妈甩下一句：“雨晴，看着炉子上的火！水快开了。”接着听到门开
了又关，不知去了谁家打麻将，这一去肯定又是一个通宵的。妈妈一
出去，雨晴觉得屋子里的空气蓦得一松，她也松下一口气，正待好好
理理思绪，奶奶又走进来。一进来，对着雨晴就哭了：“我是怎么过
下去呀！晴咧，她又在赶我走。姑妈那边难得不得了，我又是怎么过
去呢？你妈说过些天屋里要全部换成瓷砖，那还不一走一滑的？我真
是吓不过，你说这日子是怎么过下去？……”
“奶奶，就是换了瓷砖也不会一走一滑的，现在别人家都是瓷砖
，没听说谁家就老摔跟头的。”雨晴耐着性子跟奶奶搭着话。一边答
一边在纸上画个日历数着日子。“晴咧，你不要嫌奶奶罗嗦，树老根
多，人老话多。我一天到晚象个哑巴一样坐着，你们都出去了，谁来
跟我讲话？你跟你妈说，姑妈欠的钱迟早是要还的，又不会赖帐，一
年不翻身十年也不翻身吗？”“你好好儿的提姑妈的钱干什么？妈妈
又没催，姑妈借的又不是你借的，你就别管了。有饭你吃，有衣服你
就穿，管那么多干什么？”雨晴不耐烦，望也不望一下奶奶，低着头
算着自己的日子，奶奶还在说：“晴哪！你别不耐烦，哪个不老呢？
你也有老的日子的。”“我才不老呢，我到了三十岁就去死掉算了，
活那么久干什么？说不定，不到三十就死了呢。”雨晴想到去弄掉肚
子里的小孩时，说不定会象电视电影里那样出了什么医疗事故一下子
就死掉了。谢平说是想要孩子，说两人远走高飞，孩子生下来可以送
回乡下给他妈带，可是实际吗？生孩子，雨晴觉得太可怕了。自己才
二十岁，这么早就生？别人知道了，肯定是要笑话的。雨晴开始后悔
自己太过轻浮了，怎么就答应了呢？这下好了，欢愉是他的，痛却要
自己来受。“你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最少过年是要回的吧。唉
，他也是快五十的人了，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样呢。人家总在
说我好，说儿子孝顺，接我来城里享福，哪个知道我过的日子呢！这
么高的楼，我又不敢下去，成天待在屋里，跟坐牢一样。”雨晴打断
她：“怕什么嘛？扶着栏杆下，哪有那么容易就倒了。再说，你不用
下到底下，三楼也有个婆婆，你可以找她聊天嘛。”“奶奶老了！下
去了上来怎么办？爬两层就已经爬不动了。”“奶奶，我问你个事儿
，别人有了小孩，要几个月才能看出来？”“四个来月吧，有的三个
月就看得到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雨晴站起来又走到窗前，“没什么，问一下，有个同学的姐姐有
了。”谢平的影子没有了，都十点多了，可能回去了吧。雨晴不想叫
他上来，家里人还不知道他们在谈恋爱呢。可是看到他真的走了，她
又有些怅然若失了。没良心的！她在心里暗骂一句。骂了后又觉得骂
得没有来头。但她还在窗口张望着，希望可以看到谢平的影子。
“你看什么？ 这么晚了，有谁在下面等你吗？”奶奶有些怀疑了
。刚才雨晴问了那么一个问题，奶奶不禁担心起来，姑娘大了，总是
叫人不放心的。奶奶又开始说了：“晴咧，你千万别在外面瞎跟人谈
朋友啊，弄不好吃了亏就完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以后谁还要你？被
人家指指点点的，”奶奶没说完，雨晴又打断了：“我才不结婚呢，
结婚干什么？一个人多好，想干嘛干嘛。我是只谈朋友不结婚的。”
“你这是什么话？前年湾子里有个姑娘，跟人谈朋友，不清不楚的，
被人说了闲话，到现在还嫁不出去，在家里待着。”“好了好了，你
别说了，真烦人！一天到晚罗嗦，你烦不烦？怪不得妈妈要你走，走
了清静！”雨晴把这话一说出口马上就后悔了，但也懒得再去哄她了
，站起身子来走到阳台上，真闷！
下面那条路上静静的，刚才谢平坐的长凳上空荡荡的，雨晴心里
起了些惆怅，拿眼睛在视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搜索着，没有他的影子。
这么静！一觉得静，她的耳朵马上听见了各种各样的声音，电视机里
的对白，哪一家的麻将，谁家的婴儿哭声，还有底下那条路上一个人
尖着嗓子喊另一个人的名字。这个夜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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