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oolcat()
整理人: jessie(1999-12-23 23:46:4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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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e love lasts a lifetime.
Read love lasts forever!
秘 密
Cirderella
如果这一生我们爱不够
来世你千万认得我
如果这一生我给的不够
来世给你所有的我
就把你深深放在我心中
一辈子再也不对别人说
说我曾经爱过你
曾经为你笑过哭过
就把你深深放在我心中
一辈子再也不对别人说
就算他日再相遇
也笑着与你擦肩而过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happy a new year. Wherever you are, we wish you......富丽堂皇的教堂里,坐满了耶酥的“崇拜者”,他们正默默地 祈祷着。我夹在他们中间像一群白天鹅中的黑天鹅---孤独,寂寞。因为这是在半 个地球外的美国,这儿没有我的家人,没有我的朋友,只有圣诞夜温馨的空气。 但我不能呼吸,因为它一旦进入我单薄的肺,就会迅速地扩散开来到我的全身, 使我越发地感觉到自己形只影单。我快要窒息了!
于是,索性打破此刻的宁静,迈开步伐,走出教堂......
这么晚了,街上的商店大多关了门---他们都要热热闹闹地过圣诞节,就如同 在中国大家会热热闹闹地过春节一样。天上还不时地飘下些雪花,柏油路面上湿 冷冷的,还闪烁着青、红、黄的灯光。一阵风吹来,几片雪花飘进了衣领,冷冷 的。我把大衣领立了立起来。这个圣诞节最能使我温暖的就是妈妈给我的这件大 衣了,她总是那么周到。可现在她只有在另外一个世界等我了......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what a fun it is.. ....''
一群穿着奇彩异服的人们迎面走来,他们的歌声打断了我的回忆。走在最后 的“圣诞老人”递给我一个礼盒,并说了"Merry
Christmas!”我笑了笑,谢谢他,打开这个礼盒---里面装着个精致的假苹果, 下意识的回头看看,他们已经走远了。整条街上只剩下几个人---越来越冷清了。
绕过几条街,我走到学校公寓附近的一个公园。这里不仅环境优雅,空气也 好,所以我决定进去坐坐,呼吸点新鲜空气。很远地,我看见习惯去的那个长凳 上已经坐着一个人,本想转身离开,突然惊讶地发现那人和我一样是黑头发、黄 皮肤,就索性走了过去。
“Excuse me, can I sit here?”我指着长凳说。
“Of course.”他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Merry Christmas!”
“The same to you!”我说,发现他正在背单词,就问:“How long have you been here?”
“Over two months!”他回答说。
“Mm...where are you from?”
“China!”
“Me too!”我高兴地笑出了声。
“Can we speak Chinese?”
“Sure!”
我真高兴自己在这一刻能重拾起往昔的快乐,笑得合不拢嘴,他也笑了。
我心里一颤,这笑容怎么如此熟悉,我在哪里见到过,什么时候呢?严密的心 幕渐渐地拉开,涌出几年前的一个印象:
那是个万家团圆的中秋节,本应是有欢笑、有月饼的日子。可我呢?一个人孤 零零地呆在家里对着妈妈的照片发呆。妈妈---这个善良美丽的母亲,由于疲惫不 堪,在半年前走出了我的生命。茶几上放着一盒月饼和爸爸留下的字条:
乖女儿:
爸爸今天忙,另外找天陪你!
爱你的爸爸
他总是这样,自从几年前“下海”后就一直说“另外找天”,我的耐心也好, 就这样一天一天地等,今天怕是等不到了。
一个人在家里真没意思,我顺手从桌上拿了一个月饼,上街上去走走。虽说过 节,大街上并不太热闹,大概都拥在家里的吧!在家里聊天、吃月饼、赏月.... ..要是妈妈还在,那该多好!
“请让一让!”有人从我身边挤过,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占了道,赶快靠边。再抬 头的时候,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那是Mr.林,我太高兴了,边喊边向 他奔去,可刚到他跟前,眼睛一黑,失去了知觉......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很晕,还打着“点滴”。环视一 周,发现Mr .林坐在病房边上的椅子上睡着了。我明白过来---是他送我到医院 的,是他一直守着我.他一定是太困了才睡着的。我想谢谢他,又不愿打扰他。他 在这时醒了,揉了揉眼睛,看我醒了,便说:“你醒了!你知道吗?你可把我吓坏 了!我出来买东西,听见有人喊我。转过身,见你正朝我跑来,可你一到跟前就 晕过去了!可把我吓坏了!医生说你是贫血,不过输点儿液就不会有事了...... ”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从我的眼眶里涌出两行滚烫的泪水,便赶 忙拿出纸巾来擦干这些眼泪,他一边擦,一边说:“别哭!快别哭了!虽然是在 医院里,我们也要快快乐乐的过节!”
“谢谢!Mr.林,你对我太好了,比亲生爸爸还要强!谢谢!”我激动地说。
“咱们是哥们儿嘛!”他笑着说,我也破涕为笑了......
“我还不知道怎样称呼你呢?”
“哦!I'm Cindy。”我只顾着回忆,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当我转过头去看他 时,才发现自己眼里满是泪水,他的样子,已模糊不清了。
“I'm Mark!Excuse me,我其实是想问问你的中文名字。”
“我叫卢玮!你呢?”
“程波。”
“你也是来美国读大学的吗?”我忍不住看了看他手中那本书的封面---《牛 津英语词汇用法精解》。
“对!”他点点头。
“哪个大学?New York University?”
“Yes!”
“We are in the same school!”我激动地差点儿从长凳上跳起来了。
“你读哪个专业?”
“我读新闻编辑!”
“......”
有可能是因为都是中国人的缘故吧,我们的话题越来越投机,不知不觉,时间 已经很晚了。
“Oh,it's too late!”他看看表说。
“Well,Let's go!”
回学校的路上,圣诞节的气氛丝毫没有变淡,仍浓浓的弥漫在我们的周围。这 时的我们一下子沉默了,只是慢慢地走着......
没有人知道,就从那个中秋节开始,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里开始生根发芽 。它神不知,鬼不觉地往上迅猛地发展着。我真怕,真怕有一天它会穿破我的身 体,冲了出来。当世人看到这一切时,他们会惊讶,他们会......我不敢想,可 这个念头已经渗透到我全身的每个角落,无论何时我都会想到它。
我不敢对朋友说,因为这一切对她们而言都是不可理喻的。一个学生爱上自己 的老师---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啊!我只能够把它埋在我的心底,成为我终生的秘 密。但熟悉我的人都发现---沉默的我变得更加沉默了。
无聊的一天又在我的沉默中度过了。教室里的人慢慢散去,走在后面的提醒我 记得关好门窗。我点点头,在慢慢地收拾好东西之后,最后走出了教室。拉上教 室门时的那个不经意的抬头使我惊奇的发现Mr.林正向我走来。我一时愣住了,想 说话,开不了口;想走开,脚却挪不动。他越走越近,我的心跳也快得异常。空 气仿佛凝结在我俩之间。
“怎么?现在才走!我还以为我是全班走的最晚的一个人呢!”
“嗯!”我点点头。
“卢玮,我发现你这一段时间上课精力不集中,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没有啊!只是有时要想起妈妈,觉得心里闷得发慌!”
“闷得发慌就来告诉我嘛!不记得我们是哥们儿吗?”他笑着说。我点点头, 和他再见。
从那以后,学校的花园里、林荫道下、图书馆里常常会看到我俩的身影。每个 星期,他都会变换着方式送玫瑰给我,弄得室友们个个羡慕不已。说真的,我也 很喜欢自己了。我觉得这时的我像被浸泡在蜜糖里,有时,自己都会恍然地问自 己“这是在做梦吗”.
一转眼,大学毕业了。我到了一家报社,他去了一个电脑公司。即使这样,我 的窗口仍然有玫瑰。他还买了一辆车天天接送我。我们的感情发展得很快,工作 一年以后,我俩就在一个教堂举行了婚礼。我们的婚礼没有搞得特别隆重,只是 请了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仪式也尽量简单化,但彼此心里却很幸福。
在以后的一个星期里,我心里虽然还留着与他相遇的甜,但也不时地涌起一些 怀念妈妈的酸。整天闷闷不乐的。看看外面的天---下着些小雨,出去走走吧!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没有带伞出来,我倒是满心欢喜,但愿它能洗去一切 吧!
突然,一个身影从我身边闪过,“出车祸啦!出车祸啦!”他边跑也边嚷着。 我寻着目光朝那边望去,路中间有许多人围着,议论纷纷的。我迟疑片刻,快步 走了过去。
拔开一层一层的人群,我看见一个女人躺在地上,不知受了什么严重的伤,已 经失去知觉了。再仔细一看,啊!那不是“师母”吗?我该怎么办?叫救护车! 不!叫一辆出租车把她送到医院去!我跑过去扶起她,脑袋里一大片空白,只有 嘴巴还在机械地喊着“快救人!”周围的人看见我那六神无主的样子,越走越少 ,剩下的几个也只是嘴里说着“快送医院”。我只好自己去拦车了,可车子都不 愿意停。有几次,好不容易拦停了一辆,但司机却趁我去抱“师母”的时候溜之 大吉了。雨越下越大了,车子却怎么也拦不住。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眼睛也 开始红了,我干跪在路中间无目的地哀求着---因为我自己已经不敢肯定这时谁还 会来救人。
一辆红色的士停在我的身边。车门打开了,司机出来和我一起把“师母”抱上 了车,一路直奔最近的急救中心。我一直呆呆的看着他,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 ”。
当她被送进“急诊室”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狼狈,雨水正顺着头发往 下滴,刚才跪了那么久的膝盖也开始疼了,慢慢地,脑袋有些清醒了,才想到应 该通知Mr.。
我快步走到服务台,拨起那非常熟悉而又从不敢拨的号码。电话接通了,我能 听到当他清楚地听到我的话时那急促的呼吸,我能想像到他那一刻惊慌的神情, 只听见电话那头急匆匆地说了句“马上来”就挂断了......
医生出来了,问哪一位是她的亲属,请过去一下。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句“我 ”。医院的走廊里空空的,刚才的回答一声又一声地回荡在自已的耳边。
医生说她有些脑震荡,手上、脚上也有些轻度的擦伤,可能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我点了点头。“你是她的什么人?”他又问。
“我......我是她的......她的侄女。”我好不容易从脑海里搜寻到这么一个 名词,支支吾吾地告诉了他。
“她可能醒了,你进去陪陪她吧!但千万要记住,不要让她多说话。”他这样 叮咛着我说。
她醒了,当我轻声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她的脸朝门口这个方向转过来,她的那 双眼睛也从上到下地把我打量着。我走了进去,找了一个凳子坐在她的床边,对 着这个我既羡慕又嫉妒的女人开始了我毫无准备的开场白:“我,我是你丈夫的 一个学生---现在他班上的。今天出来碰见你这样,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通 知他了,他说他马上就会到的。你别担心,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住院观察几 天就可以了......”我真是找不出话说了,但又不甘心,眼光还停留在她的脸上 ,真希望能从那上面找出点儿什么话来。刚才说话的时候我一直保持着笑容,现 在脸上有些僵了。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尴尬,笑着对我说谢谢。可我反倒因为她的一笑而不敢和她 对视下去,只是勇敢的将目光移向窗外。
矜持了许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此刻的静寂。我猛地站起身来,目不转 睛地望着门口,期盼着下一刻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不自觉地看看“师母”,她 眼里也同样充满了希望,自己不禁觉得有些可悲---两个女人热切地期待着一个男 人的出现,只是---她盼得到,而我是永远也不会得到的了。
那脚步声近了,虽然我听见那脚步声近了,但在他站在门口的那一刻,我还是 忍不住要心跳加速。这是他走得太快还是我反应太慢呢?我一时也找不出答案。 刚才考虑了好久的话现在一句也说不出口了,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头发有 些湿,裤角也被地上的雨水沾湿了。当我和他目光交汇的那一瞬,只看到他眼中 焦急的神情。
“怎么会这样呢?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坐到床边对她说,停了一会儿,又 抬起头问我:“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医生说只要住院观察几天。”我急忙回答说。
“师母”也跟着点了点头,同时,她的眼泪也夺眶而出---女人的脆弱在这时 总会得到充分的表现。她哽咽着对Mr.说:“都怪我不好,我当时不知怎么的,突 然想起昨晚的吵架,真害怕你再也不......”
“都怪我!不该为一点小事吵架的。都怪我!都怪我!......”Mr.林激动地 说,边说边用手给“师母”擦眼泪。其实,从他的声音里听得出来,他也是有些 哽咽了。
不知何时,我已退到了门口,泪水早已爬满了我的脸。好幸福的一对啊!我心 里感叹着。这样幸福,叫人怎舍得破坏,我转身跑出了病房。
我又一次走入雨中,刚才好像干了一些的衣服又被雨滴点上印迹,一点一点的 ,像是印在我的心上。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转过身去,那是Mr.,他上气不接 下气地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谢谢。我的眼泪和雨水一同滴落在他的手上,我俩就这 样站在雨中---从来没有站得那么近。那一刻,我多想能与他拥抱在一起,像久别 的情人,像一切一切、所有所有恋爱中的人们那样---可我不能。我赶紧抽出他手 中的我的手,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什么。”说完后强装地笑了笑 ,转身走开,刚走几步,又回头看看---他还在原地,不解地看着红红的眼,便对 他说:“回去吧!外面雨大!”说完,转身跑开了,可跑不了多远---跑到了回头 看不见他的地方。我又禁不住停下来,回过头走几步,看他刚才站过的地方---没 有人了。
车开到家门口,我已径非常疲倦了,只想关上车门,赶快回家好好休息。可不 知从哪里钻出来一种莫名的恐惧---害怕回家?我想不是。于是我推开大门,花园 里的花被水浇过---他一定在家。他最喜欢花,每天都不忘照顾我们的小花园,今 天当然也不例外。我心里暗自地高兴起来---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虽 然他说今天事情多,也赶回来了。
推开家门一看,客厅没人,厨房里没人,书房里也没人。或许他想给我个惊喜 吧!我一边上楼,一边小心从包里拿出一条领带---这是我给他的惊喜。我小心翼 翼地推开卧室的门,可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了---他和另一个女人在......我该说 些什么呢?结婚纪念日快乐!手里的领带无声地滑落到地上。他不知为什么在这 时坐了起来,我呆呆地望着他,也不知怎么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是这不 争气的眼泪提醒了我---不要在这里站下去了。我这才有些明白过来,转身走下楼 去。
坐在客厅里,听见他们争吵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下楼来了---这时 我才看清楚:她是个金发的美国妞儿,脸蛋儿挺漂亮,身材也还不坏。再回头想 想自己,心里不禁升起一丝自悲和后悔,刚才的睡意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打消得干 干净净。此时此刻,要想心情好就非得尝尝葡萄酒,一口喝下,然后大声打嗝。 茫然的我不知从何恨起,从何悔起,但心里一直都在盼着他能回心转意,对我解 释这一切的一切,说这是一个假象,这是一个错了,说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我 不断地在心里乞求着,可他一直都没下来,没对我解释一句话。
我在客厅坐了一夜,警告自己不要再维持这段无用的婚姻。可当他又一次出现 在我面前时,我尽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着他的面哭出了声。他递上一张纸巾 ,说:“我们---离婚吧!”
离婚!我抬起泪眼带着些疑惑也带着些埋怨的望着他。这两个字在我的生命第 一次出现了,就像流星划过夜空的那一瞬,所有的希望都随之消逝。
“我和她在一起已经有些日子了,昨天……既然你已经看见了,我也没什么好 解释的,我们……”他支支吾吾不往下说了。
我沉默不语,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我得上公司里去了,你考虑考虑吧!”他甩上大门离开了。
家里只剩下我不知所措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回想起往昔那些 相互依偎的日子,鼻子酸酸的。幸福,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是如此遥远,可它在我 的生命里仿佛是真的出现过。是的,这又使我想起与Mr.林在一起的日子。那些- --我好像又能理解他们了。Mark和她不就像我和Mr.林一样吗?不过他们多迈出了 几步,而我俩却停滞不前吧!我爱Mr.,所以希望他能幸福,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 幸福也不去破坏他的家庭。我不愿意他的生活因为我的闯入而变得狼狈不堪。可 是有时人会做出一些不受意识支配的事情。他们可能也是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吧 !离婚吧!我自己劝着自己。
几天后,我们办理了离婚手续。只记得,那天下着雨。我,也好好地淋了一场 。
当汽车向Mr.飞驰而来,我冲上前去把他推开,自己想要闪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拔尖的刹车响过,他摸着刚才擦破的膝盖转过身来,看到我,眼睛一下子 就红了,我的眼泪也止不住了,一个劲儿地向外涌,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动不 了;想笑着说“没什么”,嘴巴张开口却说不出来,透过模模糊糊的眼睛只看到 自己已躺在血泊中。
他跑过来,抱起我,用手尽力去堵住那些流血的伤口,说:“不要紧的,我们 马上就去医院!”我笑了,虽然眼里满是泪水,虽然看到他满脸的焦急和忧虑, 我只让他将我抱得再紧一些,用尽全身力气说遇见他是我一生的幸运,现在也只 觉得非常幸运……
我曾多次梦到过这样的梦---这种让我感觉如此幸福的梦。每次梦醒后,都会 恍然有一种失的感觉---永远的失。其实也从来无所谓得,因为他给我的永远都只 是一个老师对他学生的关怀,而可悲的是我却愿意为他付出我的一切,甚至牺牲 生命。就像海的女儿那样变成泡沫消失在阳光下的海底,也不会后悔曾经爱过他 ,曾经付出过的这一切。
我无神地坐在办公室里,想着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都是些无聊的事:喝酒 、淋雨、发呆,还有---离婚。
想起离婚,就会想起过去的种种……再看看窗口那朵玫瑰---已经凋谢了。不 自觉得,眼泪就落了下来,落下的多了,桌上的稿纸就湿了一大片。
“Cindy, It's for you! "
有人叫我接电话,他说是中国来的长途。真奇怪!爸爸说过生意人是不会轻 易打国际长途的,怎么今天会破例呢?也好,总算是记起他还有个女儿!我带着 些激动,带着些埋怨地接起了电话。
“喂!”
“喂!请问您是卢玮小姐吗?”
“是的。有什么事情吗?”
“对不起,你的父亲昨天半夜时心脏病发作,由于太过严重,抢救无效,于今 日凌晨去世了……”
听筒从我手中落到了地上,眼泪无声地涌出了眼眶,我已经撑不住这样浓浓的 悲伤了。本以为经过前几天的煎熬,我会变得坚强了。可惜它还是那样的脆弱无 比,不堪一击。这一次杷我仅存的活下去的念头都打消了。我开着车去往海边, 只希望那汹涌的波涛,雪白的浪花能结束我可怜的生命……
“Cindy!Cindy!”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白色的 房间和一张陌生的脸。
“Where am I?”我模模糊糊地问到,因为这里不像是在天堂。
“You are in the hospital!Someone save you!”
“Save me?Who?”难以相信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I'm sorry. I don't know. He didn't tell me.”她正要转身离开,忽然 像想起了什么,说:“Oh, I forgot this. He left the piece of paper. It' s for you。”她递给我那张便条。
我把它打开,看见上面写着:
Life is so important to everyone in the world. My friend, no ma tter what you meet,never give up. Vaule you life.
看着字条,我想起刚才自己站在海边。望着大海,觉得生命里的一切都被一次 又一次无情的带走,现在---也让它把我带走吧!当我一步一步地向海的深处靠近 时,一个海浪打来,海水涌进我的嘴---苦苦的,涩涩的。想起小时候一家人去海 滨玩耍时,我也呛了一口海水,可妈妈马上抱住了我。可如今,这个世界上只有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我毫不迟疑地向海里走去……
一阵风吹得字条嚓嚓响,打断了我的回忆。再仔细的看看字条,觉得生命好像 并非像我想像中那样苍白,只是自己太悲观罢了。从恶梦中醒来的我在出院后就 加入到了祖国捐献骨髓的行列中去了。
我焦急地等待着他的来临,飞机快要起飞了。如果他赶不到,有可能我的身影 就从此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了。看着周围的朋友,看着眼前的父亲,不禁自觉有些 受宠---竞然有这么多人来为我送行。可如果他不来,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手 里紧握着那封准备给他的信,眼睛不时地在人群中搜索着,期待着那个熟悉身影 的出现。
他终于满脸歉意的来了,说路上塞车。
“卢玮,出国好啊!到美国给咱们中国人争口气,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哥们儿 啊!”他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
时间不多了,我赶紧拿出那封带着我体温的信给他,并告诉他回家再看。他点 点头,看看我的行李,说:“时候不早了,快登机吧!”我最后和大家告别后, 就走向了登机口。
虽然我一再地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但也忍不住要回头。回过头去,就看见他们 在向我挥手,Mr.还摆出了丘吉尔的经典姿势。我这时才感到离他们越来越远,眼 泪也就模糊了我的眼。
P.S:给Mr.的那封信
Mr. 林:
Goodbye!I'll always remember you.Here is a poem for you.I hope y ou'll like it.
难 题
我的难题是 在一生里
如何保有一种
如水又如酒的回忆
在多年后那些相似的夜晚里
如何能细细重述此刻的风
此刻的云
和此刻芳草丛中
溪河奔流的声音
在向过往举杯的时候
如何能每次都微醺微醉
并且容许自已
在樽前 微微地落泪
困难真的不在这无缘的一生
我的难题是 挥别之后
如何能永远以一种
冰般冷静又火般热情的心
对你
三年的相处,说“再见”是难免有些不舍的,但也只能说声“再见”!
祝全家幸福!
Yours sincerely :Cinderella
穿越了半个地球,飞机降落在家乡的机场。又一次走进这已有些陌生而又有 几分熟悉的候机大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激动?是心酸?不敢说是什 么在我心里翻滚。几年前,就从这里开始了我生命的第二个阶段。这里面充满了 心酸、痛苦和一丝无助,回想起他们为我送行的那天,我还真有些怀念,至少那 时我还有爸爸,还有那么多朋友,还有他。可如今,只剩我孤零零地站在这里, 擦干自已的眼泪。
“卢玮!卢玮!”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抬起头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力的寻找着。
“卢玮!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走了眼呢!都成大姑娘了!”
那人向我走近了,这时才发现那是Mr.林。岁月已在他脸下无情的留下了许多 痕迹,但他的眼晴仍然有一丝青春的光芒---可能老师都是如此吧!
“回国了!还是家里好吧!”他满脸笑容地拍着我的肩膀说。
“有些事……爸爸过世了……”刚才还有些镇定的我现在尽有些不知所惜了, 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I'm so sorry.”他摇了摇头,又说:“别总这么唉声叹气的。走!去我家 ……算了,就去附近咖啡馆谈谈吧!”
那晚,我们去了一个叫做“勿忘我”的咖啡馆,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我们聊 了许多,他也谈到了他的妻子。他说他们是大学同窗,都是攻读英语系,后来就 成了夫妻。他当老师,妻子在教育电视台工作。说着说着,他就自责起来,说他 自己不怎么关心家里,只是对教学情有独钟,结婚这么多年连一个孩子也没有。 我正想安慰他,看他又激动地想说下去,就不敢开口了。他又说妻子后来由于工 作原因和以前的同学遇上了,两人经常配合,关系也就好了起来。前一阵子,妻 子提出要出国的要求,他一再追问,妻子才说是和他---那个老同学一同前往。他 想挽回,可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也罢,由她去吧!”他说,然后点上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
“你又何必这样疑心呢?她可能也只是因为工作需要吧!别担心,她还是爱你 的。”我看他满脸忧伤的神情,赶紧劝劝他。其实,要说这些话对我来说真是太 不容易了。我还是那么爱他,特别是在遭受了如此多的打击之后,我也需要有一 个人来好好地安慰。我多希望能够依偎在他怀里,作他后半身的另一半。可我不 能这样趁虚而入,不能。可是他突然问道:“你呢?”
我?我还是那样爱你。可我怎么忍心破坏你的婚姻,你的幸福呢?我心里像打 翻了五味瓶,不知该怎样回答,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嘴唇也开始打颤了。一时 情急,眼泪就滚了出来。不行!不能让他知道。我狠下心,一个人飞快地跑出咖 啡馆,留下他独自一人思索那问题的答案。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在进行了一番彻底的思想上和心理上的斗争以后,最后决 定回到美国继续自己的生活。第二天我就订了回美国的机票,但为了自己那天晚 上的不辞而别道歉,也是为了让他和让自己断了这个念头,我给他留了一封信:
Mr.林:
I'm sorry.那天晚上我的不辞而别一定让你非常尴尬。其实,那是因为我 一时找不到答案,可能从这首诗中能够得到一些吧!
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
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去打忧你
我也不想再让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
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
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
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地
爱你
Mr.谢谢!谢谢你对我所做的一切。
Goodbye!
Yours:Cinderella
在处理完父亲的后事之后,我就重新回到了美国。
回到美国,我也就再次开始了那种平庸而繁忙的生活,和回国前没什么两样, 只是多了一个只会在寂寞出现的影子。它不断地问:“你还爱他吗?”答案也就 是这样不断地在脑海里反复着:“爱!爱他的坦诚,爱他的执着,爱他的一切! ”可心里又有理智站出来说道:“不,你们的爱是不允许发生的。”
就这样,我在爱与不爱的寂寞边缘挣扎着过了这平淡无味的一年。
终于有一天,我收到一个传真---叫我回国做血样配对的传真,病人是一位老 乡。我激动地痛哭流涕,因为我终于可以像别人救助我一样使他(她)的生命延 续。兴奋的我赶忙收抬行李,踏上回国的旅程。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我的心激动地狂跳,只想抓紧每 分每秒。其实,按照国际惯例,是不允许我与那位病人见面的。不知是出于对我 曾被人默默无闻地救过,还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心,我一再肯求陈医生让我见见那 位白血病人。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他递给我一份病历,告诉我那位病人住在50 4房。我来不及看病历,买了束鲜花,就去了504房。
门掩着,我推门的声音杷他的目光吸引过来。慢慢地,我看清楚了那张脸--- 那张以前我再熟悉不过的脸,那张已经苍老了许多的脸,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我梦 中的脸,怎么会……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晴,我的腿哆嗦得厉害,我赶紧 抓住门把---我害怕自己会晕过去,病历从手中一页一页地滑落到地上,鲜花也散 落了。我闭上双眼---我害怕这一切都是真的,无数的镜头,无数回忆中的片断在 那瞬间从脑海里闪过……
我缓缓地睁开双眼,茫然地站在门口,眼里裹着滚烫的泪水,这时的他离我如 此的近,却又仿佛是那么遥远,泪珠一点一点地滴进我的心灵,溅到我的生命里 来。
“你来了!”他笑着对我说。
我赶紧擦擦眼泪,弯下腰拾起病历和鲜花,然后坐到了他的床边,贴近他耳边 说:“是的,我回来了。”可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刚才的兴奋和激动已荡然无存, 剩下在我脆弱的躯壳里的只有痛。那是一种不可言欲的痛,只要有人轻轻一碰或 者根本不需触及,它就会跟随血液在几秒钟之间流经全身。
“在这个时候还能见到你,我真是高兴啊!”他激动地说。我也不知怎么的, 眼睛一个劲儿的留着那不争气的眼泪,想说些什么却又哽咽着说不出来。他看我 那副可怜相,赶快伸出那双已满是针孔的手为我拭去泪水,边擦边说:“别这样 哭哭啼啼的,我啊!还是喜欢看你笑。你笑了,我也就高兴了。”
“我这也是太激动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在笑吗?”我赶忙说。
我笑了,已经久违笑容的我现在笑起来总觉到仿佛是有人在拉扯着我的腮帮。 这是快乐的笑吗?当然是的。他,这个你一直深爱的人,一直思念的人,现在就 在你的眼前。这是牵强的笑吗?可能是的。命运让你们又一次重逢了,只是,这 一次可能就是永别了。
他一声沉重的叹息打断了我的回忆,看着他那憔悴的脸庞,真是心如刀绞。如 今我能做的,就是让他快乐。于是,我便说起了从前在学校里的事:哪个老师鞋 穿错了还讲了一天课,哪个老师说话总脱不了地方腔,哪个同学上课睡觉被点中 ……其实,这些事情比起他和我中秋节的巧遇,不过是我记忆中的一颗沙粒,而 他才是我记忆中的海洋。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有他,那一定是记忆犹新的。如果 能让他知道,在如水般流过的年华里,有一个人曾经那样清晰地记得他某一刹那 的一频一笑,他会不会更快乐一点呢?我自己不断地假设着,最后,竟不加控制 地讲了起来。
我一直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地说着。他呢?眼睛也开始闪烁出希望。我想:他 的心里一定也充满希望吧。这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鼓励啊!提起过去,就不自觉 地问起了“师母”。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问这个关于家里人的问题,后来听 了他的答案,才发现自己这样问是多么愚蠢。
“说起家里,最近还有一件喜事。”他慢慢地说到,他把“喜”字说得特别重 ,好像是怕我会听不见。
“什么喜事?”我不解地问道。我心里猜想可能是全家快要团聚了,谁知这和 他给我的答案完全相反。
他从病床的枕头下面拿出一封信,打开一看,那里面是“师母”寄来的离婚协 议书......
病房里一段长长的寂静,静得有些可怕。泪水又一次模糊了我的眼,为什么有 情总被无情伤?为什么命运总是捉弄人?为什么好人不能一生幸福,好人不能一 生平安呢?难道这生命本身不就是一道难解的迷题?抬起头,只看见他望着那封 信发呆,想劝劝他,可又说不出口。
“卢玮小姐,你还在这儿啊!我们得抓紧时间,现在就得作血样配对实验。” 陈医生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好,我马上就会来的。”我回答说,然后转过身对 Mr.林说:“真对不起!不过,我想不会耽误太久的。我去去就来。”我很有自信 地对他说完了自己的话,但看见他满脸疑惑地望着我,又不忍心离开。
“你,你是专门回来献骨髓的?”他终于开口说出了那满脸的疑惑。
“对啊!你忘了吗?上次在咖啡馆里我就对你提起过这件事。”
“对,我记起来了。但---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这是因为你我太有缘了!”说完,我笑了笑,但在那 一笑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心酸。我们是太有缘了,我们也是太无缘了。
“卢小姐,我们得抓紧!”陈医生又一次催促我,我只好离开他一会儿了.
和我希望的结果没有两样,血样配对非常成功,在几天之后,我们就一起进了 手术室……
突然,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脱离人和意识而日夜运转的时间车轮停止了 转动,我仿佛飘飘忽忽地离开了病床、手术室,滑进了无底的深渊---通向“死亡 ”的深渊,那儿既无白昼,也无黑夜;既无黑暗,也无光亮;一切都毋须记忆。 我觉得自己变成一个失去躯体的影子,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隐形人,没有身长 和外形,没有过去和现在,没有经历、欲望、夙愿、恐惧,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 少年。
刹那间,我的一生被浓缩了,结束了。
……
周围闹哄哄的声音把我吵醒了---那不是单纯的说话声,其中还隐隐约约夹杂着 一些哭声。我走过去,发现那些都是我熟识的人,想和他们打招呼,可无论我怎 么做,他们都好像视而不见。我毫无障碍地穿过人群,却惊奇地发现那个躺在病 床上的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用手挨了挨她的脸---冰凉的,我又用耳朵去仔细 辨别她体内是否还有心跳的声音,但结果也令人失望。从医生和那些人的谈话中 ,我隐约听到一些她死亡的原因---麻醉失误。正当我在为她感到惋惜时,忽然听 见人群中有人哭喊着我的名字。我惊呆了!难道她就是我?难道我现在已经不是 个人了吗?不---我竭力不让自已这样想。但在我又一次鼓进勇气开口说话时,我 失望了。我想哭,可那是没有眼泪的哭泣。
渐渐地,那些我熟识的人都慢慢散去,只剩下我留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我独 自走进他的病房,仔细地看着他---他现在是那么平静,根本没有想到在新的一轮 红日升起之前,我就要与他永诀了。不过,我还是应该为他高兴,手术成功了, 他又获得了重生,只是我要在他的生命里从此隐退了。我多想与他共同分享这份 成功的喜悦啊!但如今,那已成为虚无飘渺的幻想了,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永远不能了。我想:如果在此时能够抱紧他,让他传递给我一些人间的温暖,那 我就可以在他身边多呆一会儿了。
正要抱紧他,我感到真正的死亡已经来临---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我用 冰凉的嘴唇吻了吻他的前额,轻轻地对他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爱你!” 然后准备转身离去。我一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移动着,一边在心里祈祷着他能听 见这个从我灵魂深处发出的声音。他真的听到了,我还没走多远,就听见他在梦 里喊着我的名字,更使我感到惊奇的是,从他的眼角滑落下一滴一滴的眼泪。我 想为他擦干那泪水,可没有时间了---天国的大门已经向我慢慢敞开,我只能用尽 最后的力气说声“再见”,然后就走向那扇通向死亡深渊的大门……
Cirderella 99.11.28 am.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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