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kidd()
整理人: logon(2000-01-14 22:01:1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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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之旅
道路很不顺畅，公共汽车走几米停一下，正像我此刻的心情一样。我漫不经
心地望着窗外的景物，回想起开学以来的事情。
一开学，女朋友就提出和我分手。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正像当初我们
从认识到相恋一样。两年相处的感情，一下子成为了泡影。谁说男子汉大丈夫拿
得起放得下？我就是受不起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
不久，前一学期的成绩公布了，我居然有两科不及格！还是很要紧的主科。
还差一科就要拿不到学位了，老师已经向我发出了警告。不知什么时候这个世界
变得专门幸灾乐祸的？那些住在一起的同学，都一齐来笑话起我来，居然说我骄
傲自满活该。我平时应该没有怎么得罪他们嘛，为何这样对我呢？自从读书以来
，这算是我最耻辱的一次了！
一个月来，我几乎不能在学校里面呆了，不敢面对老师同学，不敢见她！我
一下子变得极端的自卑，连走路也不敢抬起头来。
好在很快就到了国庆了，这个国庆有六天连续的假哦！我决定暂时离开这所
学校，到外地去玩一下，自己一个人。于是，我背着个背囊，来到了杭州！
这个城市是我一直都很想来玩的，特别想跟她来，但现在，却只我一人，形
影相吊。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倒霉，我在杭州唯一的朋友，浙大的同学也跟他的
同学出去旅游了，而浙大的旅馆又正好装修，不住人。国庆是旅游的旺季，廉价
的旅馆都住满了。我从中午一下车找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适合的住处。
看着路上人的影子越来越长，我开始后悔出发得太仓促了，怎么就没跟同学
说一声呢？搞到如此的地步。
车子仍然走下停下，我的眼皮也有点沉，想睡觉。这时，路边人行道上的一
位少女走进了我的眼帘。
“！”
这是我到杭州后所见的第一位美女！她大约是二十左右，像个学生。穿着白
色的连衣长裙，短袖，露出白皙的手臂的肌肤，手里还提着两本书。留的是长发
，系成一条马尾辫子。
她走得有点急，经过我们汽车的时候，向这边望了一眼。我觉得我们的视线
相互接触了一下，我看见了一副秀丽的脸孔！眼眸清澈晶莹，脸色稍稍苍白了一
点，却也显得清纯素朴！她匆匆地向前跑去了，长裙飘舞。
在我看着她的背影入迷的时候，发现她停在远方的公共汽车站处了。心想：
她该不会是等这趟车吧？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我身边的空位子。
汽车一蹭一蹭地，使心潮刚有一点起伏的我又再回复到烦闷之中。因为坐了
一天一夜的火车，没睡好，又走了大半天的路，我实在是累极了，于是就挨在车
窗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我觉得原先手里拿着的地图脱落了。一惊醒，连忙
要捡。朦胧的眼睛到处搜索，一下了发现身边已经坐着个人，穿着白色的裙子。
定神一看，就是刚才偶然一瞥的那位美丽少女！
道路不时何时已经畅通了，公共汽车平稳地向前驶着。
我对自己说：“真能这样心想事成？”发现地图正拿在她纤细的手中，而且
她正在很认真地看。
她见我醒来了，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一笑，把地图还给我，说：“对不起。
我见你睡着了，就帮你拿着，顺便看看。”
什么叫“齿如含贝”？看看她的笑就知道了！我连连对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又是微笑，说：“不……应该谢你才是……你看吧……不用马上还我……你看吧
……”
她看着我笑，我觉得自己脸红耳热起来。她说：“你是来旅游的吧？这些年
杭州变得好快！这地图不是最新版的。”
“是吗？！我一出火车站，就有人向我推销的。”
“这些人也真是的！幸亏不是太旧，还行。”
“……”
“看你也像个学生，从哪来的？一个人来吗？”
“……广州，原想来找同学，没找着。”
“哦！那你不是白跑一趟？”她微笑地看着我，“你没跟同学约好吗？他是
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以前不算很要好，所以很少联系。”我有点莫名其妙自己会对她如
此诚实，回答这么多问题。
“我看你大老远地一个人跑到杭州来，一定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吧？”
“……”
“我看你准是失恋了！”
“……”我惊疑地望着她，“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睛告诉我的。”她向我射出了灼灼的目光。
“你瞎猜！不是！”我把头转向车窗外，拒绝承认。
她微微一笑，说：“我见过很多男生，他们失恋后的样子跟你一模一样。”
……
“女生的样子也差不多。”
我似乎听到了一种伤感幽怨的语气，跟之前的完全不同。转头一看，她的眼
睛正望着另一边的远方。
她发现我正在看她，便又扭过头来对我说：“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得先找到住处才行，但我找了大半天，到处都客满了。”
“看来你这次旅游要成为露宿之旅了。”说完，她格格地笑了起来。
“……”我听了有点生气。萍水相逢，我跟你客客气气地谈话，已经很不错
了，凭什么这样笑话我？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怎么，生气了？别这样，跟你开开玩笑嘛。
广东人不会这样小气吧？”
“……”我无话可说。
“我老实告诉你，我是美院的学生。见你这样可怜，我就帮帮你吧。怎样，
接不接受？”
我脸上露出了疑惑，望着她。只见一张可爱的笑脸。我说：“你怎么帮我？
”
“你到我们学校来，我帮你找个住处。”
“嗯……这……”
“不好吗？那就算了。”
“不是，但你凭什么帮我？我们又不认识。”
“我见你可怜呀！失恋了还搞成这样……”她又格格地笑起来，“别婆婆妈
妈的，怎样？”
“你给我找什么住处？”
“反正可以睡得安稳的……就是我们男同学的宿舍。放假了，我们有的是床
位。不用花钱！怎么样？”
“那……就麻烦你啦！”
“不过我现在要到图书馆去还书，你得先陪我去。”
“这个没问题！”
想不到只是匆匆的对望和小小的遐想，居然能变成这么美丽的现实！我不禁
想起苏轼那首词！
花褪红残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哈哈，这个“行人”只有艳遇没有艳福，看来我比他幸运多了！
我在图书馆的大堂静候她出来。这时，我不禁又想，世间居然会有这样的好
事？真让人难以至信啊！她该不会是骗子吧？但是无论怎么看也不像。不过，有
这么漂亮的骗子来光顾，我也乐意啊！呵呵。我姑且看看她怎样。
等了不久，她两手空空地从书库走出来。冲我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让
你久等了。”
“不要紧，反正我现在全靠你了。等一辈子也要等啊。”
“喝！刚才还是闷闷不乐的嘛，这么快就耍起贫嘴来了？”
我们并肩走出图书馆，她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姓蓝，叫我蓝带就行了。你呢？”
“白岚。洁白的白，山岚的岚。”
“能认识你真高兴。”我对她说。
“你就不用讨好我了。”她的妙目看了我一下，说，“反正天还早，先别回
美院了，我带你到西湖去逛逛吧。”
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果真不错！我们赏玩于断桥残雪，畅
游于平湖秋月，漫步于白苏二堤之间。面对西湖美景，风月无边，还有漂亮姑娘
相伴，我就像是在梦里一样。
在西湖呆了将近三个小时，然后我们在湖边的小亭坐下。
她问我：“对西湖感觉怎么样？”
“美！”我轻声感叹。
“怎一个‘美’字了得呢？”
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其实还用说吗？美字尽在眼前啊！可是我发觉，这些美
原来全不属于我。我只是一个输了过去而又逃离现在的人。
她突然望着闪着粼粼波光的湖水出神，自言自语道：“什么叫做抽刀断水水
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呢？”
我不解地望着她，她冲我嫣然一笑：“唉，我看你欲说还休，就替你说了吧
。”
“其实西湖的景色，早午晚，春夏秋冬都有所不同，如果你真想对她作出最
真切的评价，就留下住一年吧。”她说。
“你好像能看穿我的心思？！”我说。
她又嫣然一笑：“这叫善解人意，察人于微。”
“我的心情该不会如此露于言表，让你察觉到吧？”
“露于言表不好吗？总比全闷在心里好得多。”她说，“你看，你现在在一
个陌生的地方，也没有一个你认识的人。你可以尽量地发泄心中的不快了！”
“看了西湖的美景，其实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谢谢你陪我玩了这么久！”
“那你怎样谢我呢？”
我想了想，说：“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们光顾着玩，还没吃晚饭呢。我就请
你吃一顿吧，反正也要你介绍间好的馆子。”
“好啊，跟我来吧。”
吃完晚饭，她又带我到杭州的市面逛了一圈，直到晚上十点多。然后我们就
沿着湖滨路走回美院。
经过一个下午和晚上的交往，我们已经显得十分熟悉了，所以当我们肩并肩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挨得我十分近。一种十分安宁的感觉在我心中悠然而生。
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说：“这里平时清静得多，要不是国庆节和中秋
节快到了，才不会有这么热闹呢。”
“节日当然应该热闹一点！”
……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像一对情侣吗？”她突然挽住我的手臂，轻柔
地说。
我全身一下子像触电似的，僵硬了一下。这来得太突然了，虽然我已经是过
来的人，但在这种环境，经历这种事情，还是使我浑身上下感到十分的局促。我
就像一个小男孩经历他初恋的第一次约会一样，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做些什么。我只是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我觉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都在望着我。我偷偷瞥了她一眼，她居然正含情脉
脉地望着我。我于是说：“这个……是有点像……呵呵……唉，可惜我们不是…
…”
“可惜不是……真是可惜！”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同时放开了我的手臂。
我觉得说错话了，便想打圆场，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我们就这样保持着沉默
走了好长一段路，然后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其实我今天也要谢你呢！”
“为什么？”
“因为你陪我逛了大半天，我也很开心呀！”她笑容重露，“我也好久没人
陪伴着逛西湖了！”
“你不是在哄我吧？我才不信。”
“谁哄你？难道我像这种人吗？”她转笑为嗔。
“那我深感荣幸！深感荣幸！”我连忙说。
“那当然！”
说着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一幢男生宿舍附近了。
她指了指一个没有灯光的窗口，说：“那间201房是我们班男生的房间，他们
全都回家去了，所以你得一个人住。”
我说：“他们不会介意吧？你跟他们说了没有？”
“他们不会介意的，上次我们的宿舍不一样是住进了他们的女朋友吗？我这
有钥匙。”说着，她将一把钥匙递了给我。
“喝，你怎么会有他们房间的钥匙？好像很久没用过。”我看着那把稍微有
点生锈的钥匙说。
“这你别管，反正你能住就行。不过可别搞乱人家的东西！”她说完，就跟
我道别。
“我不会，”我说，“谢谢你了！”
“我明天早上来找你！”说完，她便走了。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房里到处是画具，还有不少不知道是完成了的还是没有完成的作品。我随意
拿起几幅来看，除了被几个裸体女人引发起一阵联想之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放回原处，然后找了个舒服一点的床铺，收拾好东西就睡觉。
躺在床上，我回想起今天的经历，真是跟作梦一样。不，作梦也没有这么美
妙。
但我希望这是个梦，现实生活实在太没意思了！白岚，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白岚，一位美丽的姑娘，在我最失意的时候，走进了我的梦，她驱走了我的孤寂
和无助。我希望这个梦永远也别醒了！
但我也不希望这是个梦，梦是早晚都会醒的，好梦成空的滋味是多么难受呢
？所以我躺在床上，久久都不想入睡，不敢入睡，我怕醒来之后这个梦就没有了
，白岚也没有了！
这天夜里，我居然梦见了白岚。她穿着那条白色的裙子，她轻盈地走到我的
跟前。
“其实我很喜欢你！”我对她说，“你总是那样欢快，我真羡慕你！”
她脸上始终绽放着动人的笑容，站在我一步开外的地方。
我跨前一步，想搂住她，但她也随即后退一步。我始终碰不到她，哪怕是一
点衣角。
正在我失望之际，她却突然对我说：“我很明白你的心情。其实我更羡慕你
啊！”
“为什么？”
“因为你拥有一个美丽的世界！”
我突然向前，在她冷不防的情况下一把搂住她。对她说：“其实我的世界很
无聊，我的世界是因为有了你才美丽起来的！”
可是，我只感觉到她用力将我一推，我想不到她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我
一个趔趄，便跌在地上。只听见她说：“你就别这样来讨好我了……”
我站起来时，白岚已经不知所踪了。
我喊了一声：“白岚……”这时，我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一线阳光投射到
我的眼睛里，只觉得有点酸痛，下意识地又闭上了眼。
同时我感到有人在推我，还在说：“喂！醒醒。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睡在这
里？”
我揉揉眼睛，再看看周围，已经是八九点光景了。发现眼前站着两个人，一
脸疑惑又一脸恼怒。“……”
“我问你，你是什么人啊？怎么会睡在我们的宿舍里面？”
我开始明白了，宿舍的主人回来了，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于是坐起来对
他们说：“你们好，我是……”但一下子又不知道应该怎样向他们解释。
其中一个块头大一点的十分不高兴地说：“谁让你进来的？怎么躺在我的床
上？”
“嗯，这个……对不起……是你们的同学让我睡在这的。”没有预先告诉你
，真对不起。
“哦，我们同学的朋友是吧？”大块头的态度有点好转，说，“谁呀，怎么
不跟我打个招呼？”
“她叫白岚呀。”我说，“嗯……因为这件事比较突然，所以没预先跟你们
打招呼。”
“白岚？我们没有这么个同学！”大块头一脸疑惑，态度又开始转为强硬起
来。
“……不会吧？是个女生呀！”我开始详细地向他们形容白岚的样貌。但是
他们越听越糊涂似的，我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麻烦就要来了。
他们要把我带到保卫处去。我要他们有话好好说，别惊动太大，我也不是坏
人。我甚至拿出自己的学生证、身份证来给他们看。但始终是有理说不清，只能
乖乖地就范，跟他们到保卫处走一趟。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美院的保安是十分严密的，一般的人是不可以随便进入校
园内的。
那个值班的保安问我：“你是怎样进来的？”我只好又重复地说了一遍，可
是那两个学生死也说不认识白岚这个人。结果，保安要把我当作贼处理。
我真是哭笑不得，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我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希望这不是真的，希望他们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可是我找不到一点破绽。
对了！我是在公共汽车那里睡着了的，这是个梦，还没有醒！但是这个梦会
发展成什么样子呀？我只希望快点醒，我不想作梦了，我不希望认识任何人，我
后悔到杭州来了。
正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又来了两个学生。他们也是那间宿舍的，闻风赶来
。再加上窗外的几张好奇的脸，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被逮的怪兽，正在曝光展览。
又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小动物，将要被这帮人分吃掉。
新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戴着眼镜的，他问明了情况之后，用手扶了一下眼镜
。我发现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诡秘的神情，也许可以说是稍微的震惊，好像记起
了重要的事情似的，然后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他会是我的救星。
他问我：“你是说一个叫白岚的女同学叫你住到我们宿舍的吗？”
我说：“是的……”
“……哦，我……认识她……她不是我们班的同学……嗯……”他又扭头向
那保安说，“我看这是误会，没事了！这事由我们自己解决就是了。”
看来这个戴眼镜的挺有影响力的，他的一句话就把事情摆平了。保安放过了
我，只是要求他们检查我的行理。目的很明显，我这时只要能走就行，检查就检
查吧。
我神情沮丧，耷拉着头溜出美院的大门。
我转入一条内街，刚好和一个人打了照面，居然就是白岚——不是冤家不聚
头。她的脸和昨天一样绽放着笑容，但我已经不再觉得那是美丽动人的了。我装
作不认识她，绕过她继续走我的路。
“你不想听我解释一下吗？”
“不想。”走了几步，我又大声地说，“你既然已经不是美院的学生，为什
么又要骗我？害得我差点被人当作贼。我也不跟你计较了，算我交错了朋友，我
太天真了！”
说完这些话，我扭头一看，连个人影都没有——居然走得这样快！我心中燃
起丝丝怒火，又不知为何若有所失。这时，刚才那个为我解围的戴眼镜的同学追
了上来叫住我。
“怎么了？”我惊魂未定，怕他反悔来找麻烦。
“同学，你的钥匙！”他的手中拿着白岚给我的那把生锈的钥匙。
“这不是我的，请你替我还给白岚吧！”
“我不认识她。”戴眼镜的说，“我只是听说过她的故事，在美院很少人听
说过，所以……”
“她不是你们美院的学生吗？”
“不是，嗯……也可以说是，但以前是，现在不是……”
我越听越糊涂：“什么以前现在？算啦，我也不想再听到‘白岚’这个名字
，害得我好苦！”
“其实那是误会，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白岚是我们院好几年前的一名学生
……”
“这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管她是谁？谢谢你刚才为我解围，再见。”我转
身向前走。
他在后面说：“她是鬼！”
“！”
他最后说的那个字就像一个在我头顶轰响的霹雳，我止住了脚，转过身来，
说：“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难道我白日见鬼吗？”
他用手扶了一下眼镜说：“她的事说来话长……”
“好些年前（那时候我还没进院来），她是我们院里面最出名的学生之一。
无论是样貌、为人还是才华，都是十分出众的。听说院里有不少男生都想追求她
，但她早就有了男朋友，只是和她天隔一方，在另一个地方读大学。
“她也是一位很有个性的女子，在艺术上往往有一些创新的意念。如她不但
画裸体，自己也充当模特自画。不过当时不但不能得到认同，还屡屡遭到非议。
但她仍然为自己的信念而执着追求着。
“也许那时候的社会不同我们现在这么开放吧？一件事要做出局面来很难，
特别是我们这些搞高雅艺术的。往往很难得到人们的理想，即使是现在，也常有
人说我们是无聊人、是疯子嘛。
“没多久，听说她的男朋友她跟她分手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理由，我估计
是因为不理解她的艺术行为吧。
“试想想，一种长期不为人所理解的心态是怎样的？就连她最后的心理支柱
也倒掉了。”
服务员为我们端上了饮品，我扭头望了望窗外。
“听说不久她失踪了。”
我问：“那她家里人没找过她吗？”
“哦，她是一名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我用勺子搅拌了一下那杯饮品，“后来呢？”
“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但是在美院却常常闹她的鬼故事。”
“哦？”
“如她以前的画室常常会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一夜之间会有一部不知来
历的作品出现在那儿。”
“也许是谁画了忘在那吧？”我说。
“可是署的是她的名字！”
“会不会有人冒名呢？”
“应该不会，总不会长期这样做吧？何况那些作品都不是差劲的作品，如果
我能一两天就画出一幅那样的作品，才不会署她的名字呢！
“我也是在调查这样事的过程中慢慢地了解到她的故事的。”他说，“但她
这次为什么要找到你的身上呢？”
“还差点害得我被人当贼了，对吧？”我接着他的话题。
“是呀！真是让人费解。”他扶了扶眼镜，不解地望着我。
“你对她还挺了解的嘛！”我看着他说，“我觉得你对她不仅仅是好奇。”
我的话似乎说中了他的心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我进
美院以后，就收集了她的很多作品和她的各种资料。最初只是因为好奇，但是我
越收集得多，我对她的感觉就越强烈。由好奇转为仰慕，到现在，我可以说是爱
上她了。只是一直没有办法见上她一面”
“你为我解围，跟我谈了她这么多，就是想向我了解她？”
他又用手扶了扶眼镜，说：“是的，据我所知，她从来没露过面。我曾经连
续半年在她的画室外守候、埋伏她，但始终一无所获……”
“对不起，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我冷冷地说，“我只认识了她半天。
何况，我所见到的白岚并不一定是你所说的那位才女。”
“请你告诉我她长得怎么样，好吗？”他急切地问。
“她的样貌重要吗？”我又看了看他，说：“我记不清楚了，我当时没看清
。”
……
我把最后一口饮料喝完，站起身来对他说：“谢谢你今天为我解了围，也谢
谢你对我讲了我这么一个故事！再见。”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看了我一眼，失望极了。
我走出餐厅，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却又真切得不得不信。
那位戴眼镜的男生对她如些一往情深，她却始终没有理会人家。而偏偏主动
来找我。我只明白一点，那就是当时我们有心灵相通之处——也许就是抑郁和孤
独吧。也许就是当时在公共汽车上的一瞥，使我们彼此达到了通灵吧。她的出现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天，却使我的心情极大地舒畅了。
我明白了，她读到了我的心灵，是来为我解忧的。回想起昨夜的那一个梦，
她说的那句话：“你拥有一个美丽的世界！”其实她对我是多么的羡慕啊！而我
却一点也不了解她的心情。
我开始在街上到处寻找，希望能够找到她的身影，可是她再也没有出现了。
她的最后一句话：“你不想听我解释一下吗？”回荡在我的耳边。我没有停下来
倾听她的心声，她肯定有很多话要跟我倾诉的！我没有关注她，我辜负了她的一
片心意，肯定令她失望极了，她一定很伤心。
每一条街都十分拥挤，充满了节日的气氛。但对于我来说，已经再也没有游
玩的兴趣了。本想到这个城市来散心解闷，却错过了一位女孩的心意，给自己徒
添惆怅。如果我能够让时间倒流就好了，可是……我也不禁嘲笑起自己来。
我来到火车售票处，买了张当天的回程车票。
……
我好不容易挤进了车厢。当我找到自己的位子，把行理放到行理架上时，无
意中望见了窗外月台上站着位女孩，穿着白色的长裙，她正入神地望着我——是
白岚！
我不顾一切地挤下车，可是当我跑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她却又无影无踪了。
我整个月台找了个遍，甚至大声喊叫：“白岚——白岚——”可是她就是不出来
见我。
列车就要开走了，我不得不返回车厢。这时，她又站在车窗外，凝望着我。
我站在原地，向她招手道别。她也向我招手，笑容又在她的脸上绽放出来。我觉
得这笑容分外甜美，我想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这样甜美可爱的笑容的了！
……
列车开动了。但是那一刹那产生的惯性，使我失却了平衡，我一下子跌坐到
椅子上，头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痛得我吱牙裂齿。猛然间，火车不见了，人群
不见了，我仍坐在公共汽车上。公共汽车入站刹车使熟睡的我撞到了座位上。车
门打开了，上来了一位女孩。咦！白岚！可是我很快就意识到梦已经醒来了，一
切都是假象。
她看了看我身边的空位，再看了看我，然后坐了过来……
熬夜之作 2000年1月9日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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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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