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zui_le(冷剪)
整理人: lilin(2002-09-06 22:05:5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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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最后的航行
旅行是精神上的巨大穿越。比利时诗人伊达·那慕尔说:“我只穿越,永不抵达。”她是个骨子里有流浪情节的女子。白沙碧浪再美,也不能成为她旅行的终结。她注定要离开。
登上巨轮崇明岛号放洋,她扶着栏杆,回想起旧电影里的场面。
船上人把千万纸条抛向码头,送行的人拉着纸条的另一端,好象是牵着这一万二千吨的船不肯放行。悠长的汽笛声像一个女子的呜咽。船离开码头,纸条断了,蜿蜒的海岸逐渐模糊,送行的人群也逐渐消失在视线。这一别就是四十年。
远道相思的男子,于四十年后一再追问:“如果当年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然而往事已逝,再追问,也已枉然。
陶一上船就一头栽倒床上尝天旋地转晕船滋味。她乐得清净,脱巾独步。甲板上时速120公里的海风几乎要把人刮倒,她大声唱起歌:“大风吹,大风吹,爆米花好美……”她的白色衣裙,在海风猎猎中,如花朵般怒放。
天连水,水连天。海浪有节奏地扑打着船身,泛起白色的裙边。好多只海鸥绕着船尾飞,倦了就浮在水上。一群群的文鳐偶然飞近船舷,一闪而没。一天天的看日出日落,看月升月沉。可以如此狠狠地看海,对她来说是无比幸福的一件事。而无尽的蓝,又使她感到一种无法融入的遗憾。
夜晚降临,船上的餐厅气氛不错,有点优雅又有点感伤。乐队奏起小夜曲,忧伤得令人窒息。而甲板上一片夜静风轻。满天星光,整个世界只有海水拍打的声音,慢过心跳的节奏。风起时,身后是沉沉的夜的重压,面前是波涛汹涌的海,近得让人产生一种不可竭制的纵身一跳的欲望。空气带着潮湿的咸味。海浪喘息着,激烈又温柔。只有大海依旧深邃,一片空旷无哀。
她爱海,爱它宽广如斯。
平息了波涛汹涌的浪潮,像是一场悲剧无言地杀清,退去,募然回首的天空,云淡风清。
看,幸福,就在彼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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