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hocho.1(暗夜紫)
整理人: chocho.1(2003-08-16 20:54:4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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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书中有些宝玉的模样,让人甚是喜爱。他自己被烫伤了手,反问烫他的姑娘是否疼;他走在大雨里,成了个水鸡儿样,却反提醒一位姑娘早生避雨;按别人评价,他爱惜起东西来,就算是个线头儿都是珍贵非常,糟蹋起东西来,件儿值多少多不管
他真心的相信“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儿是泥做的骨肉”,他说“凡山川日月之精秀只忠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须知,他,补天的宝玉,何尝又不是集山川日月呢。他一人时,自言自语,自哭自笑,见着花儿就和花儿说话,见着鱼儿就和鱼儿交谈,他见着星辰日月就长嘘短叹,咕咕哝哝。他甘心受丫头的气,他不愿丫鬟伤心,而“呢而敬之,恐拂其意,爱博而心劳,而忧患日益甚仡”。
人人说他带女儿脂粉,其实他是聪明而憨厚,女性化却不侧媚;人人说他,今日这个姐姐明日那个妹妹他又岂是玩弄?只是爱怜而已。人人不免难说:爱博而心劳。他的怜惜又岂是多情?他只忠心与一女子耳;人人难免提及他与袭人云雨之事,古之以来,身侧丫鬟皆可为内室,他的“呢而敬之”,他可否有曾猥亵?他有曾象贾琏对待平儿那般只是“唯之以淫乐悦己,不知做养脂粉”?前人总结过:“呢而敬之”多少是带有性因素的爱,而他,把每个灵秀女子的悲欢哀乐,荣辱得失,都含括在自己心中,才会“爱博而心劳”。他的多情,岂是常人所言的多情?他的多情,是感情的情?不,都不是。因而又引用一句鲁迅言“悲凉之雾,遍被华林,染呼吸领会者,独宝玉而已。”宝玉喜爱女孩子,也被女孩子所喜欢,难道是因为“情”?不,是因为“关爱,怜惜”。
其实书中的“真宝玉”也算是人间异类,因为难得有人与“贾宝玉”“思想一致”啊。这几日细看“真宝玉”,顿觉不过一俗人耳,他读书要女儿陪读,才觉“清爽”,他挨打时,呼唤“姐姐,妹妹”是因为可以减疼,他对于女儿,是含括了更多的因素,只是一种俗“爱”而已,哪有贾宝玉的脱俗,完全不带任何色彩?宝玉,他和社会不搭调,和家族不搭调,天下传他“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爱他的祖母,母亲知道他有“痴病”,父亲说他是’淫虫“,他何痴有之?何淫有之?象薛蟠,贾琏之辈倒不是“淫”了,因为女性只是一个工具,宝玉的怜惜,所谓“意淫”倒是少见的淫虫了?呜呼,悲也。宝玉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诚如前人所言:黛玉和宝钗之间他究竟爱谁,那是他自己的事,家族要谁,那是他不能决定了,而悲剧来自这两个不一致的选择。他又是多么凄苦。所谓知己,只有黛玉耳,然而黛玉都未能完全从理智上的认知他,他几次说“妹妹若是死了,我就去做和尚。”黛玉因此而几次生气却不知,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而要伤神。他,能完全理解黛玉,怕她心急,她伤神,她胡思乱想,体恤她孤独一人,无依无靠,他知道黛玉的敏感。黛玉爱他,给了他一个温暖的角落,两人互为知己,敢问园中何人能如此洞悉二人呢。染黛玉岁为知己,但未必能完全理解他,她以为宝哥哥会移情别恋,她不能肯定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她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所爱,她也未必真能了解“我去做和尚”这句话的意境与决心。呜呼!宝玉!
为你冤枉,人人说黛玉灵,未必说你灵。为你叹息,人人只说你的爱是“滥情”,而不说你的爱是“博”。为你伤感,你能与所爱定约,你不能与所爱厮守。宝玉!你好傻,结婚宴上高兴到如此癫狂,以为今生得所爱,你傻,傻得让人心酸的疼。宝玉啊!你太痴,在潇湘馆里失声痛哭,生不欲死,你怎么就不知道所爱以香消玉损,你痴得让人的泪也要铮铮怜惜的为你掉下。宝玉啊,宝玉,究竟是你痴,还是我读的人痴,或是一切都是痴?宝玉啊,究竟是你错了,还是我看错了,还是,那个社会错了。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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