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lchern()
整理人: yvonneh(2000-12-03 15:04:36), 站内信件
|
玉蛊情(5)
黄 河 著
━━━━━━━━━━━━━━━━━━━━━━━━━━━━━━━━━
龙蟠虎踞的福地
次日清晨崔重立为鸟声吵醒,起身走到木屋外,方知众人已等在那。索长
老、那怡兰,以及另外三位长老围著石桌,毓海立在那怡兰身後,恒图则在照
顾树旁的两匹马。他匆匆盥洗,吃罢早餐,在众人祝福声中随那怡兰各骑一驹
出发。
两人一路俱不言语,崔重立不经意瞟一眼那怡兰,只见她坐於马上衣袂飘
飘,长发随风悠然飞扬,一种脱俗的美,看了让人产生幻想。
两人一路纵马疾奔,约两个时辰後到达吉卜车处,双双登上吉卜车,沿山
路向下。待车行至山脚,那怡兰指示右转,行不至二十分钟出现一叉路,路口
左右各立一简陋的路牌,左边标示「春松制药股份有限公司」,右边则是「黑
岩岭」。
「往那。」那怡兰指著左。
「还要多久?」崔重立问。
「不知道哩。」那怡兰答,当她注意到崔重立以「你怎麽会不知道」的眼
神看著她,撅著嘴解释:「我没开过车呐,怎麽知道要多久?如果骑马,约莫
两个时辰。」
崔重立默然点头,觉得她倔强的嘴唇挺好看的,继而一想她看得懂自己眼
神,心底又有点欢喜。
策马约两个时辰,开车不足四十分钟。近午时分他们越过一个小山丘,眼
下就是〈春松〉制药厂。此处在山峦林立的〈大龙湾〉山区是难见的平地,虽
不很大,但面积至少抵得上两个足球场。药厂建於盆地的正中,厂址占了平地
的三分之二,里面有五栋建筑,居中白色建筑是唯一的两层楼,其馀四栋皆为
淡黄色平房,分立四边,看来像库房。白色建筑的正下方乃平原的中心,吉卜
车顺著山路向下,当车驶近工厂,崔重立注意到工厂四周围了高逾三公尺的石
墙,墙上满布电网与闪闪发亮的尖针,不锈钢电动大门虽较矮,但看起来厚重
牢固,上方也装了电网。
「那小姐,这家工厂为什麽要设在这?」崔重立问。
「日本人说工厂要做实验,有害人体嘛,所以在偏僻的地方哩。」
理由牵强,崔重立听了忧心忡忡,再看围墙上的电网与尖针,疑心愈重。
他原本就怀疑日本人为什麽会选择荒山偏野之处设药厂,再看此处人迹罕至,
何需如此防卫?过份的防卫自然令人起疑,难道日本人知道此处有宝藏?
疑心既起,崔重立格外留意工厂的布置与装备。待他俩人到达大门外,警
卫室走出一壮一瘦的两名警卫,俱是能讲华语的日本人。崔重立表明身份,要
求见工厂负责人,壮警卫告之工厂负责人为厂长秋山武雄,并随即以内线电话
向厂长秘书室报告。秋山厂长获悉〈金山集团〉总裁崔重立莅临,指示警卫引
导崔重立至厂长室。
厂长室在白色建筑物的二楼,秋山厂长是发须稀疏的老人,体型削瘦,两
眼却灼灼有神,加以面色红润,看来老而健康,虽然生得七十出头的模样,但
实际岁数可能更老。他操著熟练的北京话与崔重立寒喧,当崔重立表达欲购工
厂之意愿,秋山厂长顿时呆立,略一迟疑问:「〈金山集团〉准备进军制药业
?」
「不,我对制药是外行,我是为我身後事打算。」崔重立谎称道:「我找
了很久,这儿是难得的一块福地。」
「是吗?」
崔重立起身,一副准备大谈特谈的姿态,但游顾四周,又摆了个无法详谈
的无奈状,笑道:「秋山厂长,我们能不能到房子的屋顶?我到视野较好的地
方才能解释。」
秋山厂长年近八十,对「身後事」颇有兴趣,闻言同意,带著崔重立与那
怡兰至楼顶,放眼四顾,只见蓝天在上,浮云飘荡,群山环抱,举目尽绿。
「好一块福地。」崔重立幽然叹道。
那怡兰听完这话,瞪大了眼看著崔重立,希望崔重立看得懂她的暗示:(
你不要说这儿好,否则秋山会提高售价哩。)
崔重立看到那怡兰的大眼,视若无睹,指著四周道:「你们看,东、南、
西、北,四面有四座山。这儿如果建成墓地,让我终生埋在这,不单可以受四
座山的保护,同时这儿在盆地的正中央,能够汇集大地的灵气。」崔重立说到
这高举双掌,在天空绕了个大圈,犹似抓住大地的灵气,煞有介事地比划道:
「中国人说,祖先的墓地会影响到後世子孙的福份。只要我埋在这,可以确保
我的子孙享尽世间的荣华富贵。福地啊,福地啊,秋山厂长,这儿真是福地啊
。」
所谓疑心生暗鬼。说出这儿是福地已令那怡兰暗生闷气,再讲「埋」啊、
「墓地」啊,更令那怡兰脸罩寒霜。她听了心下大骂:(你是笨蛋呐,你讲这
岂非不打自招?)继而一想:(既然你看不懂我的眼神,那我就直讲。)因而
瞪著崔重立,冷言冷语反驳:「是吗?我看不是这样哩。这儿呢野地荒山,埋
了有啥好哩?说呢有山保护,〈大龙湾〉山区统通是山,这儿不都是一个样?
」
「不,不。」崔重立毫无默契,断然挥手道:「你们看,左边这座山,像
不像一条青龙蟠伏在那?」
那怡兰怒眼看了,暗道:(像一个大土豆哩。)
「你们再看右边,巍巍峨峨,像不像一只猛虎蹲踞在那?」
那怡兰不以为意地瞟了眼,心下哼一声,思忖:(你呀是山看少呐,这不
过就是一座小山。)
「还有,」崔重立大言不惭道:「看这後面,这个形,像不像玄武?」
那怡兰气得暗骂:(像一团牛屎哩。)
「再看前面,那凸起的一块像鸟头,後面是鸟身,两个合起来,正好是朱
雀。」
听到这那怡兰再也忍不住了,讥讽道:「我看呢有点像王八哩。」
崔重立听若罔闻,但他一直在留意秋山的反应,只见後者面带讥讽之意。
他呵呵一笑,继续道:「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这是阴宅的至福
之地啊。」
秋山阴沈沈的眼神消失了,淡然一笑,挥手道:「很抱歉,崔总裁,我们
药厂是不卖的。」
那怡兰气看崔重立,眼中充满了责怪之意:(你看吧,他在拿翘呐。)可
是,无论她明讲或暗示,崔重立却笨得像呆头鹅一样,继续表示多喜欢这块福
地。然而也出乎那怡兰意料,无论崔重立表示出价多高,秋山一个劲地摇头,
不卖。而讨论过程中,那怡兰立於崔重立身後,她多次欲言,才开口崔重立就
摇了摇他背在身後的那只手,示意她不可多言。如此,当最後崔重立与秋山两
人谈不出结果,她随崔重立离开药厂之际,她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宝藏一定还在
待吉卜车通过药厂大门,那怡兰迫不及待地责问:「你怎麽那麽笨哩?」
崔重立微笑,心想这妞和蓝岚一样,脾气火辣。因而心中对她生出奇特的
感觉,玩性陡起,学著她的口气答:「你别生气哩。」
「你不要学我讲话。」那怡兰怒曰,但当他瞧见崔重立忘神地看著自己,
却又尴尬,别过脸道:「你看前面。」
崔重立心想那怡兰一定看透了他的心事,羞愧地耳根发烫,寻了话题道:
「日本人不愿意卖,对我们是好消息。」
那怡兰搞不清楚崔重立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心想:(日本人不愿卖厂,
如何挖墓?)因而误以为崔重立在打退堂鼓,又是一怒,责问:「你现在知道
墓的地点呐,怎麽可以退出哩?」
「不,你别想歪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麽日本人要在这儿设厂?中国到
处都是『偏僻的地方』,他们那儿都不去,偏偏选在这,这麽巧?」
这答案那怡兰先前讲过,因为日本药厂进行有毒的试验,必须远离人群。
不过此刻她气在心头,不愿重复。
「还有,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墙上的电网?」
那怡兰不知啥是电网,待崔重立解释清楚,她脸上掠上一抹阴影,慌乱问
道:「你的意思是,日本人呢知道这儿有宝藏哩?」
「对,我原先也这麽认为。可是,我又在想,日本人有必要因为挖宝而建
一个制药厂吗?他们可以在建厂的时候就挖宝,那时最方便,建厂大兴土木,
挖地谁也不会起疑。等他们得到宝藏,立刻找个理由,好比说资金不足、公司
政策改变,然後撤厂离开,没必要拖到现在。」
那怡兰闻言慌乱的神色遂缓,默然点头。谁知崔重立一转瞬又道:「但我
再一想,日本人做事谨慎,董鄂妃墓里的宝藏是国家资产,日本人如果偷了去
,事後不管什麽原因让中国人知道,我们可不可以透过外交途径把宝藏追讨回
来呢?」
对这些复杂的国际问题,纯朴的那怡兰不懂,她只能焦虑地望著崔重立。
「如果日本人得到了宝藏,并且想掩人耳目,断绝後患,最牢靠的办法就
是将计就计━━依计画建工厂。如果挖到宝藏就走,厂房盖到一半,事後我们
又发现那儿是董鄂妃的墓,日本人不等於不打自招?」
「你的意思是日本人挖走宝藏呐?」
「如果秋山厂长答应把厂卖了。」崔重立讳莫如深地回答。
那怡兰默然回想崔重立所言,反向思考崔重立讲的话:(如今秋山没答应
,不就是日本人没有挖宝藏?)
在那怡兰思考之时,崔重立将车停稳了,表情严肃面对那怡兰,可见以下
这段话是很关键的。
「如果日本人找到了宝藏,今天我们来买工厂,不是正合他们的意,他们
何苦不卖?」
「如果他们宝藏还没挖完哩?」那怡兰反问。
「这工厂在这开了两年,什麽宝藏会多到两年都挖不完?其次,我刚才到
顶楼,格外注意附近的环境,这是一间普通的试验中心,没有工程车,没有运
输车,也没有挖土器具;而且,看不到新建工程的痕迹。所以,我相信日本人
不可能还在挖墓,宝藏也不可能多到两年都拿不完。他们不愿意离开一定是其
他原因。」
观察入微、分析十分中肯透澈,那怡兰听了暗自佩服,心想幸好找崔重立
当合夥人。可是,她又总觉得有啥不对,故而黑白分明的双眸一动不动注视著
崔重立,细细寻思他话中的漏洞。若非现在是很严肃的时刻,女人这麽盯著男
人看,很难不引人暇思。
「不喽。」那怡兰摇头,双眸闪著智慧的火花,「他们怕你买去,你自己
建墓的时候呢,发现底下原来有一座古墓哩。」
这问题点到了关键,崔重立点头同意,心下感佩那怡兰思虑周密。其实他
早考虑过这问题,但此时不愿讲,佯装在思考,实是不愿摆脱此刻两人难得相
处的机会━━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两人靠得如此之近,甚至相互可以感觉
到对方的鼻息。
一股淡淡的体香飘来,崔重立心跳急剧地加速起来,眼神同时起了神奇的
变化。
那怡兰察觉到不对,心中一阵慌乱,急低下头,呢喃道:「看啥呗?」
崔重立暗自懊恼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自责:(一张脸都控制不住,还能
干什麽大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始说出早就想到的答案:「如果你说
的是真的━━他们怕我买去,挖地的时候发现这儿是一块墓地。以下几个条件
一定存在:
「第一,他们知道厂房下方是墓地。
「第二,因为没有新建工程的痕迹,我保证他们已经取尽宝藏。
「第三,拿了宝藏,他们必然试图湮灭证据。把墓封了、填上其他材料,
不会留下墓的痕迹。而因刚才我们没有看到任何建筑用具,我相
信他们已经完成了这项工作。
「第四,寻宝工作结束,他们就要找一个『正当理由』撤厂。今天我出高
价买厂就是绝佳『正当』理由,他们不单可以名正言顺地撤厂,
还可将建厂的成本收回。
「所以我说,他们不卖厂是好的,证明底下的宝藏还在。反过来讲,如果
他们刚才答应卖厂,那小姐,坦白讲,我也不会参与挖墓的计画。」
好复杂的分析,纯朴的那怡兰听得晕头转向,反覆咀嚼他所讲的每一句话
,才了解方才崔重立在秋山厂长面前表达强烈购买意愿,原来为的是试探秋山
厂长的意图。可是细细一想,心底依旧七上八下,忧心问道:「崔先生,电网
又是怎麽回事哩?」
「日本人的习惯我是了解的,他们做事中规中矩,公司规定工厂围墙要设
电网,他们就会装电网。不管公厂是建在人烟稠密的市区,或鸡不生蛋的荒野
。」
「可是日本人呢不愿卖厂,我们要如何挖宝哩?」
「我们不必从墓的上方挖,从侧面挖,由山後挖个地道直接到工厂正下方
。」
那怡兰摇头,挖地道的可行性族人早已评估。那要挖多长的地道?耗费多
久的时间?挖到一半若不幸遇雨,或地道坍塌,又将是何等的危险?她急不迭
地将当初族人的考量娓娓道来。
「靠人力当然不行。」崔重立似乎成竹在胸:「我们使用机器,挖大地道
,架梁柱撑牢,到墓附近的时候再用人力挖小地道。」
「董鄂妃墓有主墓、陪葬墓,散布开几百公尺,面积好大。崔先生,除非
呢你把整片地统通挖空,不然呢你要怎麽找哩?」
「我们必须找陆琼凯,他们陆家对墓的设计一清二楚,有他帮忙,我们可
以精确挖掘地道,避免乱挖。」
那怡兰此时已是毫无主意,因为纯朴的她对复杂的状况是束手无策的,她
只能信赖崔重立。加以近日与崔重立相处,发现他不单思虑细密,知识亦甚广
博,是值得她信赖的人,不由感佩道:「崔先生,你刚才和秋山厂长讲福地,
左青龙呀右白虎呀,你真懂哩?」
崔重立暗忖:(不过就是小时候背过那麽一句词:左青龙,右白虎,前朱
雀,後玄武。胡说八道一番便是了。)却正色道:「懂一点点,那不算什麽。
对了,这附近哪儿有电话?」
「〈木樵野站〉。」那怡兰答:「那儿是附近唯一有电话的地方。」
天下第一面
荒山野地,方圆百里内唯一的商店是车程四十馀分钟的〈木樵野站〉,店
名取得诗情画意,入眼始知是一间老木屋,屋檐挂了块木牌,牌上的〈木樵野
站〉显得字迹凌乱。此外,屋外大柏树下摆了几把粗木钉的桌椅,简陋十分,
然依山傍水,景色清、空气新、鸟声脆,加以屋顶飘著袅袅炊烟,一派田园隐
士的澹泊气象。
来此路上,那怡兰已介绍〈木樵野站〉是一人店,店里上上下下只有老板
薛杰新一人。由於此处鲜有人至,薛杰新远远听到汽车声,由窗口探出头观望
,发现来人是那怡兰,惊喜万分,拉开大嗓门高喊:「那姑娘,什麽风把你吹
来的?」
那怡兰脸如兰花,远远喊道:「薛大哥,好久不见哩。」
不知什麽原因,崔重立听见他喊过来、她喊过去,心中暗生醋意。因而格
外注意薛杰新,只见此人年近中年,高约一八○公分,体形健壮,脸膛黑红显
示长时在野外活动,肌肉绽起证明勤於劳动,面貌虽谈不上英俊,眉宇间却散
发著祥和之气,一脸亲切的微笑,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让人看了虽不至讨厌
,但崔重立却暗为那怡兰抱屈。心问:(此人怎麽配得上那怡兰?)
心中的疑惑是次要的,正事得先办。崔重立与薛杰新寒喧後借了电话,联
络上海秘书立即办两件事:第一,约陆琼凯於次日下午五时至渖阳〈景山饭店
〉会面;其二,选派两位〈金山建设〉最优秀的隧道工程师,同样於明日下午
八时赶到〈景山饭店〉。
办完正事,崔重立一人晃到屋外独自坐在柏树下,不时将眼瞟向屋内,见
薛杰新忙於烹饪,那怡兰在旁帮忙,两人喁喁交谈,状甚亲密,心中不由暗生
闷气。
薛杰新手脚俐落,不多时端出一粗磁碗,大的像汤盆,上面飘著雾般水气
,一阵风吹来,远远就闻到香味。待放下细看,汤清面齐,四周浸著切得飞薄
的肚片、白肉片、酸菜片,以及一种白色,看不出是什麽的蔬菜,一层一层卷
得有点像洋葱,斜切成片。另外,碗边尚放了四喜丸子、面筋、木耳丝。
「好吃哦。」那怡兰笑道,也抱著一个粗磁碗,碗里的料只有崔重立碗中
的一半。
崔重立闻到面香乍然间饿了,才吃两口,薛杰新又送来辣椒,是那种旺火
、沸油,加豆豉、大蒜、香醋爆炒的新鲜辣椒。他挟了两大筷,艳如红丹的辣
油淋淋漓漓地在汤面飘散,和了面一口咬下,爽滑麻烫,好。
「这是什麽?」崔重立指著像洋葱的蔬菜。
「葱白。」薛杰新答。
葱白?葱白就是青葱白色的茎干,在台湾葱白顶多如大姆指般粗,眼前这
葱白却粗如甘蔗!崔重立不信,疑惑地挟了片放入口中,细嚼慢品……,哇,
真是青葱,鲜嫩而甜,入口渗著浓淡适中的葱香。
「好吃。」崔重立惊叹道,连尽三大片,意犹未尽。
「崔兄喜欢吃葱,这好办。」薛杰新回身屋内,须臾切了整盘葱白,堆得
像座小山,看得崔重立肠胃齐鸣。
真是饿了。崔重立一口面、一口辣椒、一片葱白,配上肚片、白肉片、酸
菜片、四喜丸子、面筋、木耳丝,吃得大汗漓漓,心中直喊过瘾。末了,他双
手捧起粗碗,仰头将汤汁咕噜咕噜饮尽。
「呼━━」崔重立重重吐了口气,鼻尖都在冒汗,看见那怡兰、薛杰新对
他直笑,心知自己吃相不雅,尴尬地露出微笑,赞道:「这面,我说它是天下
第一面。」
薛大哥是一个好人
薛杰新听了哈哈大笑,他的笑声爽朗,极具感染力,听得崔重立心情大开
。些时,那怡兰吃毕,拿了碗筷进厨房清洗。
吃饱了,崔重立离座四下闲逛,看到木屋内堆置著面粉、米、油、盐等杂
货,突然领悟这是饭店,吃饭要付钱的。故而问道:「薛老板,这两碗面要多
少钱?」
「哪的话。」薛杰新回头笑曰:「崔兄,这都是剩菜剩饭,这哪能收钱。
对了,听那姑娘说您是台湾来的,您就别叫我老板,叫我老薛,我也是台湾来
的,这碗面算我跟您交个朋友。」
「哦!」崔重立顿感亲切,笑问:「薛兄,您住台湾哪里?」
「嘉义。」
「干嘛跑到这?」
「嗨嗨嗨……」薛杰新笑声显得苍老,失去原有爽朗的声音,「说来话长
啦,不提也罢。」
崔重立好奇地看著薛杰新,猜想这人必有一段难言的往事,想问,但两人
初识,交情不够。
此时碗盘洗净,那怡兰抖动著双手把水甩乾。薛杰新取了乾布说「这」,
笑著递去。那怡兰说「谢谢」,接过也笑。两人的笑看在崔重立眼里,将它归
类成「含情脉脉」的笑,心中全不是滋味,不过脸上却装出微笑,说道:「那
姑娘,我们还得赶路,要走喽。」
那怡兰单纯,没有细想此次是崔重立首次唤她「那姑娘」,而非「那小姐
」。岂知他是暗吃飞醋,有意与薛杰新别苗头,跟著叫「那姑娘」。
上路後崔重立不时扫一眼後视镜,瞧见薛杰新站在木屋前频频挥手,那怡
兰则将身子探出车窗外,不住挥手高喊:「再见呐」。直到车子驶远,那怡兰
始嫣然微笑复座。
车在前行,风向後吹,掀动著那怡兰乌黑秀丽的长发,偶尔飞触崔重立的
脸庞,拂得他心烦意乱。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这一时又忍不住,笑问:「你
为什麽和他这麽好?」
「薛大哥他是一个好人,很好的一个人哩。」那怡兰眼中闪著光采,微笑
道:「去年的秋天静谷泛大水,淹了庄稼,霉了谷仓,偏偏哩这年冬天来得又
早,连著一个月的大雪,族人饥寒交迫,要不是薛大哥帮忙,静谷不知要死多
少人。那时候儿,薛大哥他呀不单是免费给我们食物,有一次呢,族人中有个
小孩得了热疹子,大家统通认为这病会传染地,统通不敢碰他喽。薛大哥呢一
个人冒著危险,抱著孩子穿过山区,送他到城里,就这样呢,孩子命才救了回
来。他呀,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呢。」
崔重立与那怡兰边行边聊,从谈话中肯定薛杰新系因行善始博得那怡兰的
好感,禁不住又起了比较心,寻思:(哪天我做件善事让你见识。)
当日下午三点两人赶回马儿系停处,毓海与徐行豪已依昨晚约定等在那。
徐行豪将马儿交予毓海,登上吉卜车随崔重立、那怡兰直奔渖阳,晚间八时抵
达〈景山饭店〉
(待续)
-- ※ 来源:.月光软件站 http://www.moon-soft.com.[FROM: 203.70.133.201]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