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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yvonneh(2000-11-19 22:30:0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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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樱沼别墅的惨案
我们达到今晚冒险历程的最后阶段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钟了。伦敦的雾 气已经消 失,夜景清幽,和暖的西风吹开了乌云,半圆的月亮时常从云际透露出来。已经 能够往远处 看得很清楚了,可是塞笛厄斯·舒尔托还是拿下了一只车灯,为的是把我们的路 照得更亮一 些。
樱沼别墅建筑在一起广场上面,四周围绕着很高的石墙,墙头上面插着破碎 的玻璃片。 一个窄窄的钉有铁夹板的小门是唯一的出入口。我们的向导在门上砰砰地敲了两 下。
里边一个粗暴的声音问道:“谁?”
“是我呀,麦克默多。这时候到这里来的还有哪个?”
里边透出了很抱怨的声音,接着有钥匙的响声。门向后敞开,走出个矮小而 健壮的人, 提着灯笼,站在门内。黄色的灯光照着他向外探出的脸和两只闪闪多疑的眼睛。
“塞笛厄斯先生,是您吗?可是他们是谁?我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不能请他 们进来。”
“不能请他们进来?麦克默多,岂有此理!昨天晚上我就告诉了我哥哥今天 要陪几位朋 友来。”
“塞笛厄斯先生,他今天一天也没有出屋子,我也没有听到吩咐。主人的规 矩您是知道 的,我可以让您进来,您的朋友暂时等在门外吧。”
这是没有想到的一着!塞笛厄斯·舒尔托瞪着他,似乎很窘。他喊道:“你 太不象话 啦!我保证他们还不行吗?这里还有一位小姐,她总不能深夜里等在街上啊。”
守门的仍然坚持地说道:“塞笛厄斯先生,实在对您不起,这几位或许是您 的朋友,可 不是主人的朋友。主人给我工钱就为的是让我尽到守卫的责任,是我的职责,我 就应当尽 到。您的朋友我一个也不认得。”
福尔摩斯和蔼地喊道:“麦克默多,你总该认得我呀!我想你不会把我忘记 的。你不记 得四年以前在爱里森场子里为你举行拳赛,和你打过三个回合的那个业余拳赛员 吗?”
这拳击手嚷道:“是不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的老天!我怎么会认不 出来呢?与 其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您干脆给我下颏底下来上您那拿手的一拳,那我早就认得 您是谁啦! 啊,您是个有天才然而是自暴自弃的人,您真是那样的人!如果您继续练下去, 您的造诣是 不可限量的呀!”
福尔摩斯向我笑道:“华生,你看,即使我一事无成,至少我还能找到一种 职业呢。咱 们的朋友一定不会让咱们在外边受冻了。”
他答道:“先生,请进来吧!连您的朋友全请进来吧!塞笛厄斯先生,实在 是对不起, 主人命令很严,必须知道您的朋友是谁,我才敢请他们进来。”
进门就是一条铺石子的小路,曲折穿过一起荒凉的空地,直通到隐在丛树里 的一所外形 方整而构造平常的大房子。枝叶遮蔽得异常阴森,只有一翧E月光照到房子的一角 ,照在顶 楼上面的窗上。这样大的房子,阴惨沉寂到使人不寒而栗,就连塞笛厄斯·舒尔 托也有些局 促不安起来,所提的灯在他手里颤动得发出了响声。
他道:“我实在不明白,这里一定出了事。我明明告诉过巴索洛谬,咱们今 天晚上来, 可是他的窗户连灯亮都没有。我真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福尔摩斯问道:“他平日就这样地戒备吗?”"是的,他沿袭了我父亲的习惯 。您知 道,他是我父亲的爱子,我有时还想,我父亲告诉他的话比告诉我的多。那被月 光照着的就 是巴索洛谬的窗户。窗户被月光照得很亮,可是我想里边没有灯光。”
福尔摩斯道:“里边是没有灯光,可是在门旁那个小窗里有闪亮的灯光。”
“啊,那是女管家的房间。那就是博恩斯通老太太屋的灯光。她会把一切情 况告诉咱 们。请你们在此稍候一下,因为她事先不知道,如果咱们一同进去,也许她会觉 得破怪。可 是,嘘!那是什么?”
他把灯高高举起,手抖得使灯光摇摇不定。摩斯坦小姐紧握着我的手腕,我 们极其紧张 地站在那里,心跳得普通普通地侧耳倾听着。深夜里,从这所巨大漆黑的房子里 不断地发出 一阵阵凄惨恐怖的女人喊叫的声音。
塞笛厄斯说道:“这是博恩斯通太太的声音,这所房子里只有她一个女人。 请等在这 里,我马上就回来。"他赶紧跑到门前,用他习惯的方法敲了两下。我们看见有一 个身材高 高的妇人,好象见了亲人一般地请他进去了。
“哦,塞笛厄斯先生,您来得太好啦!您来得太巧啦!哦,塞笛厄斯先生! "这些喜出 望外的话,一直等到门关上以后,还能隐约听到。
福尔摩斯提着向导给我们留下的灯笼,缓缓地、认真细致地查看着房子的四 周和堆积在 空地上的大堆垃圾。摩斯坦小姐和我站在一起,她的手紧握在我的手里。爱情真 是一件不可 思议的事情。我们两人在前一天还没有见过面,今天双方也没有说过一句情话, 可是现在遇 有患难,我们的手就会不约而同地紧握在一起。后来我每想起这件事来就感到有 趣,不过当 时的动作似乎是出于自然而不自觉,后来她也常常告诉我说,当时她自己的感觉 是:只有依 傍着我才能得到安慰和保护。我们两人如同小孩一样,手拉着手站在一起,四周 的危险全不 在意,心中反觉得坦然无惧。
她向四周张望着说道:“这真是个破怪的地方!”
“好象全英国的鼹鼠都放到这里来了。我只在白拉莱特附近的山边看见过相 同的景象, 当时探矿的正在那里钻探。”
福尔摩斯道:“这里也是经过多次的挖掘啊,留下了寻找宝物的痕迹。你不 要忘记,他 们费了六年的工夫来寻找。无怪乎这块地好象砂砾坑一样。”
这时候房门忽然敞开,塞笛厄斯·舒尔托向外跑出,两手向前,眼神里充满 了恐惧。
他叫道:“巴索洛谬一定出了事儿了!怕死我了!我的神经受不了这样的刺 激。"他确 是万分恐惧。在他那从羔皮大领子里露出来的、痉挛的、没有血色的脸上,表情 就象一个惊 骇失措奔逃求救的小孩子一样。
福尔摩斯坚决、干脆地说道:“咱们进屋里去。”
塞笛厄斯恳求道:“请进去!请进去!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们随着他走进甬道左边女管家的屋子里。这个老太太正在惊魂不定地在屋 里踱来踱 去,可是一看见摩斯坦小姐就好象得到了安慰似的。
她感情激动地向摩斯坦小姐哭诉道:“老天爷,看您这副温柔安静的脸多好 !看见了 您,我觉得好多了!我这一天呀,真是够受的!”
我的同伴轻轻地抚拍着她的皱手,低声地说了几句温柔的、安慰她的话。老 太太苍白的 脸渐渐地恢复过来了。
她解释道:“主人自己锁上房门也不和我答话,一整天我在这里等他叫唤。 他倒是常常 喜欢一个人呆着,可是一个钟头以前,我恐怕出事,我上楼从钥匙孔往里偷看了 看。您一定 要上去一趟,塞笛厄斯先生,您一定要自己去看一看!十年来,无论是巴索洛谬 先生喜欢的 时候还是悲痛的时候,我都看见过,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象他现在这副面孔。 ”
歇洛克·福尔摩斯提着灯在前引路,塞笛厄斯吓得牙齿相击、两腿哆嗦,亏 得我搀扶着 他,才一同上了楼。福尔摩斯在上楼时,两次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小心地验看 那些留在楼 梯棕毯上的泥印。他慢慢地一级一级地走上去,低低地提着灯,左右地细细观察 。摩斯坦小 姐留在楼下,和惊恐的女管家做伴。
上了三节楼梯,前面就是一条相当长的甬道,右面墙上悬挂着一幅印度挂毯 ,左边有三 个门。福尔摩斯仍旧一边慢走一边有系统地观察着。我们紧随在后面,我们的长 长的影子投 在身后的甬道上。第三个门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福尔摩斯用力敲门,里面没有 回应;他又 旋转门钮,用力推门,也推不开。我们把灯贴近了门缝,可以看见里面是用很粗 的门锁倒闩 着的。钥匙已经过扭转,所以钥匙孔没有整个地被封闭起来。歇洛克·福尔摩斯 弯下腰从钥 匙孔往里看了看,立刻又站起来,倒吸了一大口气。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样激动。他说:“华生,这儿确实是有点可怕,你来 看看这是怎 么一回事。”
我从钥匙孔往里一望,吓得我立刻缩了回来。淡淡的月光直照屋内,隐约中 有一张好象 挂在半空中的脸在向我注视,脸以下都浸在黑影里。这个脸和我们的伙伴塞笛厄 斯的脸完全 一样,同样的光亮的秃顶,同样的一撮红发,同样的无血色的脸,可是表情是死 板板的。一 种可怕的狞笑,一种不自然露出牙齿的笑。在这样沉寂和月光照耀之下的屋里, 看到这样的 笑脸,比看到愁眉苦脸的样子更使人毛骨悚然。屋里的脸这样同我们那矮小的朋 友相像,我 不免回过头来看看他是否还在身边。我忽然又想起来他曾经说过,他和他哥哥是 孪生兄弟。
我向福尔摩斯说道:“这太可怕啦,怎么办呢?”
他答道:“门一定要打开。"说着就对着门跳上去,把全身重量都加到锁上。 门响了 响,可是没有推开。我们就一起合力猛冲,这次砰的一声,门锁断了,我们已进 入了巴索洛 谬的屋里。
这间屋子收拾得好象是化学试验室。对着门的墙上摆着两层带玻璃塞的玻璃 瓶子。桌子 上摆满了本生灯、试验管和蒸馏气。墙的一角有许多盛着酸类的瓶子,外面笼着 藤络。其中 一起似乎已经破漏,流出来一股黑色的液体。空气中充满了一种特别刺鼻的柏油 气味。屋的 一边,在一堆散乱的板条和灰泥上,立着一副梯子,梯子上面的天花板上有一个 洞,大小可 以容人出入。梯子下面有一卷长绳,零乱地盘放在地上。
在桌子旁边的一张有扶手的木椅上,坐着房间的主人,头歪在左肩上,面露 惨笑。他已 变得僵冷,显然是已经死去很久了。看来不只他的面孔表情特别,就是他的四肢 也蜷曲得和 AE絓f1常死人不同。他那扶在桌子上的一只手旁边,放着一个破怪的器具——一 个粗糙的 棕色木棒,上面用粗麻线捆着一块石头,象是一把锤子。旁边放着一张从记事簿 上撕下来的 破纸,上边潦草地写着几个字。福尔摩斯看了一眼,递给了我。
他抬起眉毛来说道:“你看看。”
在提灯的灯光下,我惊恐地看见上面写着"四个签名"。
我问道:“天哪,这,这是怎么回事呀?”
他正弯腰检验尸身,答道:“谋杀!啊!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看!”他指着 刚刚扎在尸 体的耳朵上面头起里的一根黑色长刺。
我道:“好象是一根荆刺。”
“就是一根荆刺。你可以把它拔出来。可是小心着点,这根荆刺上有毒。”
我用拇指和食指把它拔了出来。荆刺刚刚取出,伤口已经合拢,除去一点点 血痕能说明 伤口所在之外,很难找出任何遗留下来的痕迹。
我道:“这件事对我说来完全离破难解,不只没搞明白,反而更胡涂了。”
他答道:“正相反,各个环节都清楚了,我只要再弄清几个环节,全案就可 以了然 了。”
我们自从进屋以后差不多已经把我们的同伴忘记了。他还站在门口,还是那 样地哆嗦和 悲叹着。忽然间,他失望地尖声喊了起来。
他道:“宝物全部都丢了!他们把宝物全抢去了!我们就是从那个洞口里把 宝物拿出来 的,是我帮着他拿下来的!我是最后看见他的一个人!我昨晚离开他下楼的时候 ,还听见他 锁门呢。”
“那时是几点钟?”
“是十点钟。现在他死了,警察来后必定疑心是我害死他的,他们一定会这 样疑心的。 可是你们二位不会这样地想吧?你们一定不会想是我把他害死的吧?如果是我把 他害死的, 我还会请你们来吗?唉呀,天哪!唉呀,天哪!我知道我要疯了!”他跳着脚, 狂怒得痉挛 起来。
福尔摩斯拍着他的肩,和蔼地说道:“舒尔托先生,不要害怕,您没有害怕 的理由。姑 且听我的话,坐车去警署报案,您答应一切都协助他们,我们在这里等到您回来 。”
这矮小的人茫然地遵从了福尔摩斯的话,我们听见他蹒跚地摸着黑走下楼去 。
-- 游泳的鱼自由的游来游去,希望有一天能游入属于自己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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