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hian(whian)
整理人: whian(2002-08-19 11:35:4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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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偶听邻桌一帮人说起他们的其中一位和与他同居的女友分手了,于是一个提议干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为XXX的新生干杯!…”于是在一片哄笑和吆喝声中他们碰杯畅饮。联想起前几天与朋友通电话,他也漫不经心的说起他女友要和他分手,而半年前他们已经同居了。这情形似乎已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事了,谁都不会大惊小怪。
不禁想起红楼梦所描写的那个时代,爱情被重重的封建礼教所禁锢,因此在那个男权的社会里几乎是没有爱情的,人们追名逐利的同时挥霍享乐着,没有真情,只有物欲。正如贾雨村和“东府”那帮男人,在他们眼里女性要么成为传宗接代的工具,要么成了供取乐的玩物。这些男人在挥霍着祖宗积蓄的同时也挥霍着人性和良知,因此在红楼梦里几乎没有美满的婚姻。曹雪芹是同情那种境下女人的不幸和无助的,他把所描绘的女儿都归入了“薄命司”。也许是因为不忍弃这些钟灵毓秀的女儿于那个污浊的环境下备受摧残,他创造了大观园,塑造了贾宝玉,让他关爱她们,欣赏她们,呵护她们——尽管这些是短暂而根本不起什么实质作用。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贾宝玉在那个男人世界里是寂寞的,没有人能理解他支持他,于是他也只能躲入与世隔绝的“大观园” 里,守在他所钟爱的女儿们身边寻求暂时的慰藉,这是怎样一种悲哀!
然而就算在那样的环境下,爱情却依然不曾被扼杀。黛玉对爱情的追求表现得如此痴迷和执着,甚至不容许她的爱情掺入任何杂质。她曾为《牡丹亭》心神俱醉,事实上在对爱情的追求上她和杜丽娘是相对应的——同样追求自由和爱情,杜丽娘为爱情死,又为爱情而生,她则似乎为爱情而生,又为爱情而死。但如果说《牡丹亭》的柳梦梅对杜丽娘的爱还带上一些功利色彩(他做梦梦到一女子告诉他,遇到她“方有姻缘之分,发迹之期”)的话,则宝宝对黛玉“无可云证”的爱则是纯洁多了。爱情是不分尊卑贵贱的,就是尤三姐这样“无耻老辣”,“嫖了男人”的女子,为柳湘莲也痛改前非,而“冷面冷心”的柳湘莲更为追求爱情的纯洁酿成尤三姐自刎的悲剧,又因为失去这样的爱情而割断尘缘遁入空门。司棋虽身为下贱,但为所爱的人始终无怨无悔,死而后已。这样的爱情,是真正生死相许的,然而在那个时代下却是无助的,最终注定为那个社会所毁灭,我们在唏嘘之余,更感到那种真情的难得可贵。
到了鲁讯这一代,封建礼教是在民主思潮的冲击下开始瓦解离析了,但爱情却也开始在现实生活中显得苍白无力,《伤逝》正是体现出这样一种悲哀。但是即使是《伤逝》的沉重与无奈,我们还依然能够感受到涓生那对爱情发自内心的悔恨与哀伤,至少他依然付出真情并承认爱情的价值——尽管已经不再生生死相许。
再到现在,也许是生活的节奏是如此之快,以致把什么都快餐化了。从各式各样的饮食快餐,到电视剧之类的文化快餐,再到速战速决的爱情快餐…看看红楼梦,宝黛那样的爱情竟要成为笑柄了,我想。但是这样快餐化了的爱情还是爱情吗?如果说《红楼梦》的爱情让人感到圣洁和宝贵,《伤逝》里的爱情还能让人感觉到一份无奈与沉重,则当代快餐式的爱情则表现出让人心寒的游戏心态和麻木,当人们再摇头晃脑地吟唱什么“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时,还能是发自内心的共鸣吗?我有时甚至看到了令人作呕的装模作样和附庸风雅。现代人在忙碌之余用他们的“理性”嘲笑着生死相随的真爱,享受着现代文明和快餐式的爱情的便利。但是快餐式的爱情是多么廉价啊,就如路边五块钱一份的盒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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