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umi()
整理人: yvonneh(2000-11-19 20:56:4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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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外书包汪建辉(人间的思路)卷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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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巨烈地咳嗽起来，使整个黄昏都抖动起来，如一个很
肥的女人跑动时抖动的乳房，又像地震时晃动的房屋；大地倾
斜了，人倾斜了——睡倒在晨床上，梦如摇篮般荡
漾。
老人的咳嗽声再次传来，像房子塌时的声响。我想起了对
面加工厂倒塌时的情境——女工们四散奔逃，如一滴水落在地上
摔碎……
女工们全部四散离去，天完全黑了，老人弯着腰极为小心
地踏着瓦砾离去，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老人的步伐极缓极缓。
老人艰难地行走，在走过窗子时，我的脑里充斥过一个非
人的影像，这个影像没有一个动作会像人，这个影像没有一个
部位不是人。
小说中的那个老人是在黄昏中死去的。鼓楼的钟声敲了
7下。城市的人开始了夜生活。电影院的门前人们在排队入
场。人很多。
入场的人和出场的人挤做了一堆，分不清谁是要出场谁
是要入场。秩序开始混乱。
检票员想出了一个高招，让所有流泪的人离去，让所有没
有流泪的人进去。
理由很简单：本影院正在上映一部悲剧影片。
有一个人没哭，被第二次请回影院。
他还没有哭，又被第三次请回了影院……
他一生都在观看这幕悲剧。
他也奇怪：我为什么不哭？
看得越多他越哭不出来，后来他认为生活本来就是如此：
人生活在悲剧中，哭则使悲剧更为悲哀。看戏成了他的生活，
他的生活也因此成了戏。亲友们四处寻他，据说有人曾经在影院里看见他，于是
便守在门
口等他，可总是不见他出来，于是亲友们断定他从来就没有去
过影院。可又有人说在影院里看见了他，亲友们便不相信，他
们认为影院里太暗，会认错人。其实他确实在看电影，一直在
看。
有一天，一个较为负责的检票员突然发现他非常得面熟，
面熟得就像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他将他叫到面前盘问。他想他
的注视悲剧生活可能会因此结束。他满怀希望地对他说了实
话。
没想到检票员却曲指一算，算出他在这里白看了九万九
千九百九十九场电影，按每场一元计算，他共欠电影院九万九
千九百九十九元人民币。他无法还清，于是他又被作为抵压品
被抵压在电影院里了。他还将看下去，但与前不同是，他成了悲剧
的终身伴侣。对于他来说电影院就是他的坟墓，而他就是墓中
的尸体。他成了一个巨大而特殊的坟墓中的活着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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