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truename()
整理人: yvonneh(2000-11-19 20:47:4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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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 子 》
－－小伤－－
（一）
一开学就是一个大大的 PARTY，是谁组织的，什么主题都不知
道，我正没事，
便和李虎一起来了．整个晚上气氛都很好．大家在一起满天海聊．
中间有人出来表
演节目，，唱歌跳舞的大多都是大一大二的学生，他们大多都还在
享受着大学的乐
趣．许多的痛苦滋味他们都没有体会到呢！李虎只瞄着找漂亮的女
孩，准备在一会
儿的跳舞时间里大展身手．
＂各位，请容我说一句话：你们的笑声令我难过．＂
突然有人大吼一声，顿时全场鸦雀无声静了下来．灯光很暗，
看不清他的面孔．
只觉得他的头发在飞跃．他说：＂我一直想和大家一起渡过一个愉
快的夜晚，可是
我发现我实在很难和大家打成一片．我注意各位的一举一动尤其是
男生不好笑的笑
话，女生大惊小怪故作惊讶的不真实的笑声，实在使我觉得难以忍
受．＂
＂该死的家伙，＂我暗骂到：＂破坏气氛，真没道德，罗罗嗦
嗦说什么呢．真
是个浑蛋！＂
＂严格地说，我不是不懂的幽默的，在这种场合，我尤其体谅
那些居心叵测的
男生虚构所谓的夸张笑话，但在今晚我听到的都是一些难以下咽的
无稽之谈，而有
些女生竟然能够喋喋不休地笑个不停，也是叫人颇费猜疑．我想，
我是很不能够适
应各位的，各位也无法欢迎我这么一个人．我愿意现在就退出这么
一个无聊的聚会
．．．各位再见！＂说完，他头发飞扬很快地走向门口，狼似的匆
匆地从我的身边
窜过．
＂哎呦＂我身边的一个女生弯下腰去，是刚才那个浑蛋踩了他
的脚．那家伙竟
然没有回头，开了门逃出去了．那个女生自己捂着脚，蹲着半天没
有起来，看来踩
的还不轻，她的同伴呢？
＂同学，你没事吧？＂我上前问候她．
＂谢谢，没事？＂我看见她眼里有泪花．
＂你自己来的吗？不见你的同伴呢？＂
＂她们都回去了．＂她慢慢地站起来．＂我也要回去了．＂
＂再见！＂
＂再见！＂突然想起来，刚才她唱了一首歌．
我看看周围，大家都在讨论着刚才的事，打听着那个浑蛋是谁．
我没了兴趣，
和李虎说了一声，也回去了．
（二）
我刚吃过中午饭就出去了，段琴当然找不到我了，我是有意躲开
她的．知什么
时候开始的，对爱情有一种厌倦感．怕见她，怕见女孩．我知道下午
她来找我是想
一起去看一个画展，慕尼黑女子画廊的世界巡回画展，是很难得的机
会．不过我对
油画实在是没有兴趣．和段琴相处最好的时刻是在刚认识不久的一次
郊游，陪她到
乡下写生，我自己也找一些灵感和放松一下心情．傍晚的时候，从各
自的窗口里探
出头来看夕阳，远处的小河流金碎碎，岸边的树梢绕着飞来飞去的鸟
儿，远处的晚
饭香味遥遥传来．
＂饿了吗？＂段琴一歪头就看到我了．
＂不饿，你呢？＂
＂我也不饿，只是有些谗了．能烧只小兔子什么的吃吃就好了！
＂
我看她一本正经地说着，可爱的样子真让人心动．她还念念不忘
下午在山上碰
到的那只小兔子．＂好呀！我也想吃．．你赶快去把那只可怜的兔子
抓回来吧！哈
哈．．．．．．＂我一笑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山尖的夕阳看起来那么
红那么大，也
似乎是另一种灿烂，晃在脸上有着幸福的感觉．
夜幕渐渐降临，夕阳的热力在慢慢消退．有微风轻轻拂面．身后
的屋子里黑漆
漆一片．我们都没有开灯，就这么趴在窗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冷了，进去吧！＂
＂我不冷．．．．我给你拿件毛衣吧．＂
＂不用，我也不冷．＂我点着了一根烟．烟的红点在黑暗里一闪
一闪着，烟草
的香味穿过我们之间的距离，飘向她．
＂抽烟的感觉好吗？＂
＂想自己尝尝吗？＂
＂给我一根．＂
我摸索着点上一根，点着了递给她．＂别猛抽，会呛着的．＂
她慢慢地吸着，一闪一闪地看到她模糊的唇和小巧的鼻梁．我也自己
慢慢吸着．
大家都沉默着．
＂我觉得有些晕了，我们进去休息吧！＂
＂不饿吗？吃点东西再睡吧！＂
＂我不想吃，睡吧！＂
＂好的．＂
我回到屋里，昏黄的白炽灯光铺散开来．没有一丝的困倦．泡上
一包方便面躺
在床上拿本《小说月报》慢慢地看着．隐约听到旁边段琴的屋里传来
电视的声音．
她还没有睡．在木板的墙上，＂铛，铛，铛＂地敲了三下，一会儿，
她也回敲．＂
铛，铛，裆，＂声音在静静的屋里显得空灵而生动．
＂还没有睡吗？＂我的声音也是那么空灵．
＂我睡不着．你也睡不着吗？＂
＂我一点也不困．＂
＂想说什么？＂
＂没什么，听到电视的声音．想着你还没有睡着．什么节目，好
看吗？＂
＂不太好看，只是睡不着罢了．＂
＂好的，我也没事．你看电视吧！＂
屋的那边默默地没有了声音，我也准备洗洗睡觉吧！
把被子刚刚盖好，那边段琴的声音传来＂铛，铛，铛＂的三下．
＂有事吗？＂我问她．
＂猜猜，敲三下是什么意思．＂
＂睡．．．．．了．．．．．．吗＂
＂不对！再猜．＂
＂大．．．．坏．．．．．．蛋．＂
＂有点近了，但还不对．＂
＂我．．．．．我，嘿嘿，我猜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快说！＂
＂笨蛋，那么简单都猜不到．．．算了．．．睡吧！＂她的声音
是欢快的，并
没有对我有怨气．我想那三下也许是＂我．爱．你．＂吧，但我没
有说出口．我想
也许自己开始在敲木板的时候有意地敲了三下，潜意识里也在想着这三
个字吧．此
时此地真的是爱意丛生．
我没有想到那次郊游之后的爱情感觉来临，第二天回学校的路上，
我第一次知
道了吻的味道．
有了段琴在自己身边，日子过得丰富多彩起来．学会了跳舞，学会
了溜旱冰，
还学会了怎样收拾自己．在甜甜蜜蜜之中，不知不觉地走过每一天．心
跳的日子终
要走完的，但它来的太快了．我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一个小事件改变
我的生活．
段琴的一个好朋友父亲是一位画家．在他的家里，我看到了自己的没有
见过的自己．
那天，她父亲很高兴，请我们看他新作的画．一幅黄河的巨幅，气
势很大．
＂你们看到了什么？＂他父亲问道．
＂苦难的母亲河！＂段琴先开口．
＂意象中的变形大海．＂
＂人的渺小．＂我的声音很小．但我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没想到我的回答令那位画家大吃一惊，而后他很高兴对我夸不绝口
．给我看了
他很多的得意之作．
＂您作画是为了什么呢？＂
＂我是为了快乐作画的．知道吗？快乐不同与欢乐．＂
＂可我觉得您的画里充满着痛苦．＂
＂不，小伙子，知道吗！快乐和痛苦是一回事，都是濒临绝境的
感情．．哈哈
哈，以后你一定会懂的．
那天之后我也许真的懂了些什么，一星期后我离开了段琴．离开
了那段爱．
我是生活在迷惑之中的．对生命有了新的理解．不知道自己是走在爱的
道路上
还是在生理苦难中煎熬．一旦对事情产生的疑问，总是迷惑．我的人性
弱点．
在这么一个季节这么一个学期里，我懒惰地躲避着一切．伤害着自己，
伤害着
别人．
（三）
放假了，自己突然间想起那次在转车时遇见的那个穿红色滑雪衫
的女孩．
今年还能遇见她吗？一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车轮终于慢慢转动了，慢慢地起动了．我在车上等着这个难耐的
时刻．
对面的空座终于有人来了．她差一点就误车了．
小小女孩，拿那么大的行李．正想着，她说话了．
＂同学，能帮我一下吗？＂我真怀疑她的行李是怎样拉到车上的
．一伸
手就把行李放好了．
＂谢谢．＂她撩了一下头发．在我的对面坐下来．＂我们好象见
过面的．＂
＂是吗？＂我仔细打量她，有一些印象．是在哪里呢．
＂在开学的晚会上，记得吗？＂
＂哦！我想起来了．．．．你的脚不痛了吧！＂我突然想起一双
含泪的眼．
＂哈哈，你可真逗．早就不痛了．＂
＂听说，那个家伙，那个踩你的脚的家伙，他后来出车祸死了．
你知道吗？＂
她低下头去，突然不说话了．看来我提了一个不愉快的话题，
我也不说话了．
拿出水杯去打些开水去．＂你要吗？＂问她．她象没有听到我的话．
自做多情了，
赶快跑．
打水回来，见她不在座位上．我拿出本书看起来．
有很长一段时间吧，才见她回来．眼圈红红的．我抬头看她，她
不好意思地笑
笑：＂我想起了一件伤心事．＂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说错了．＂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说错
了．
＂没关系的．＂我微笑一下．我看着却有些痛苦．＂他是我的朋
友．＂
＂谁？＂我还糊涂着．
＂你说的那个家伙！＂
＂哦！真的对不起了．＂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觉得自己象是做
错了事的小孩．
忙把视线转开．
＂你叫什么名字？＂在沉默一阵之后，她开口问我．
＂张非．弓长张，非常的非，你呢？＂
＂夏冬，，夏天的夏，冬天的冬．＂她的眼圈已经不红了，有象
孩子一样的眼
睛．白色的底稍微一点兰，黑黝黝的眼仁，很有神的．
＂你的名字很好听，也好记．＂
＂你的也一样好记．猛张飞呀！＂
＂张飞眼大如铜铃，我的眼镜如瓶底．差别可大了．＂我的鼻子
向上耸耸，眼
镜就向上跳了一下．
＂你一说话我就想笑．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她差点笑出来．
一路上就这么慢慢地聊着，我给她讲我们宿舍里的趣闻还有我的一些
丑事．她
很高兴地听着，说真有意思呀真是浪漫呀．可惜她自己的大学生活不
怎么可爱．我
说，其实每一件事都有它可爱的一面，关键是自己是怎样对待，自己
怎样看了．火
车慢慢地爬着，咣铛咣铛地一路高歌．窗外的景物飕飕地向后窜过，
就象是记忆里
的事情在眼前一闪一闪，有的是愉快的，有的却是痛苦．
＂我和他不是一般的朋友，他是我的男朋友．＂这会是她先提起
的话题．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那天他踩我的脚之后的那天．＂她回忆着那个日子．＂我们在
食堂又见面了．
说起来，他向我道歉．
我对他说：＂其实你的话是有些对，但在那个场合说，有点太狂
妄了，不过我
到挺佩服你的勇气．＂他只是说：
＂我是个浑蛋是不是．＂那个样子真是很．．．．．怎么形容呢
．．．．．真
的很COOL．＂
我专注地听着她说话，眼睛看着她，而她却不看我．当她说到他
很COOL的时候．
我突然想笑：＂你们女孩就是这样，喜欢一些标新立异的人．＂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其实我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很直，而样
子又是很特别
一些．我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的．
＂
＂那你们以后是怎么发展的．＂
＂我们又在图书馆碰见了一次，从这次开始，我们之间才有了感
觉．＂
＂他的运气可真好，我在图书馆里遇见的女孩可也不少，怎么就
没见谁对我有
感觉过．＂
＂主要是，我看了他写的东西，都是一些我不大懂或者说不懂的
哲学类的东西．
后来，他就给我讲，比哲学老师讲的好多了．他讲的真的很精彩．＂
从她的表情我
可以看出她当时的着迷来．我想也许着就是大家当口头禅一样说的缘
分吧．
她还在说着什么，而我的思想却已经跑题．想着别的事情去了．
她在说了一阵
后，看我没有了回应，自己也停住了话头．慢慢地低下头，想自己的
心事去了．此
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一道余辉斜射进来，照在她青春的俊俏的脸庞上
．我突然窜出
一个念头，拿出笔和笔记本来．
她抬头看了看我，＂你写日记吗？＂
＂不．＂我现在不想多说什么．随手把自己的一本书递给她，给
你看书，很好
看的《挪威的森林》．她拿过书去．我觉得她似有什么话要说，但又
没有说出口．
只管翻开书去看．我在笔记本上画着，一张又一张／思绪也飞舞着．
＂我就要到家了．＂她说着．＂差不多再有一个小时．＂
＂和你乘一趟车，很愉快！＂我真的觉得有一些好的心情．
＂我也一样．＂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其实，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了．
＂什么问题．＂她询问的眼睛看着很迷人，清纯单纯，在大学女
生当中已经很
少见了．
＂你真的爱他吗？＂我也不知为什么我这么迷恋这个疑惑．
＂我开始并不明白，在他要离开我的时候，我知道，我清楚地知
道．我是爱着
他的．＂她的脸色还是有些羞红的．
＂好的，我明白了．＂我就此打住，不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我，＂你经历过那种感觉吗？＂
＂有的．但是我现在已经迷失了．知道吗？＂
＂怎么迷失了呢？＂
＂因为我不曾失去．知道吗？我没有失去的感觉．爱需要有痛苦
陪伴．＂说这
话的时候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我在此刻似乎知道为什么得不到的总
是最好的了，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这么一个欲念．
火车进站的汽笛声拉的很响很长，我们都想再说些什么．可我转
变了话题．
＂你要到家了．＂
＂是的，开学后来找我玩吧．＂
＂好的．＂然而我知道我在开学后不会去找她．我拿出我的笔记
本来，吱啦！
撕下几张纸来，递给她．
她拿过去仔细看着＂你刚才画的？＂
＂画的不好．＂
＂不，挺好的，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画肖像．谢谢．＂
＂不用谢，你很漂亮，陪我在车上说这么多话，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
我在继续晃荡的车上前进．脑袋里却是空空如也．不知自己该想些什
么．爱就
象是一个巨大的迷团在我面前旋转着．我看到它一会儿闪亮的美丽，
一会儿也看到
它背后的阴影．我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就象一个旋转的陀螺，没有方向
．耳畔响起一
首动听的歌：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有几多风雨/爱与恨都在心里/．．．．．
也许一切的一切都是幻象吧．自己自欺欺人地说着．让所有的爱
都成为往事吧．
往事里的人往事里的事就象我们身后的影子，总是和我们即若即离，
不管是痛苦还
是欢笑，时间的舟将它们载到目力之外．往事如有魂魄就一定凝聚作
我们旁边的影
子，我们会带着它走很远的路，也许浑然不觉，也许视而不见．．．
．也许我们会
站在太阳底下黯然神伤，也许会在阴云下欣然微笑．也许也许，也许
也许，也许的
东西太多了．然而我想起了自己的一句话：当你面对阴影时就看不到
身后的阳光．
哦！．．．．．身后的阳光！
火车的汽笛声又一声一声地高高扬起，下面是等待我的站台．我
能做的是下车，
再坐车回家，在家好好休息．而学校里的事火车上的人，我能怎样呢
，它们都融作
我的影子．它们终成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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