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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bbbwa(挖) 整理人: clarafire(2002-08-21 18:10:26), 站内信件 |
| 我从小就好象有一种直感，能够在交往的朋友中毫不费力的找出单亲家庭的孩子，这或许可以说是因为自己是单亲家庭出生，很熟悉那样的环境能给人带来什么样的气质，也或许，这样的孩子总是在互相寻找。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天气阴冷而干燥。她坐在我的对面，用手指在慢慢旋转着茶杯，低垂着眼，面色苍白。飞了三个小时，就为了赶过来参加一个和她素不相识的人的遗体告别，而再过三个小时她又要飞走了。就剩下这么点时间了，我心里着实的有些荒凉，再往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她。“其实我一直没想告你，飞那么远来看他，不值。我是没办法。”我欠身和她说话：“反正和你没关系了。”她不愿抬头看我一眼：“我打电话到你家，伯母告我的。那么长时间没联系，想问问你怎么样，就听见这事。出去时间久了，我也想回来看看，就来了。”我递了支香烟给她：“抽一支吧，这天真够冷的！”看着她颤动的嘴唇上的红色烟头，那些曾经的夜晚奔涌而至...看着她颤抖的手上的红色烟头，在冷得发白的嘴唇上吸燃，披着我的大衣蜷缩在栏杆的一角，我走上前去搂住她。有冰冷的唇在我耳边说：“好久没人这么搂过我了。”这个白天，何曾相似。我压抑住走上前去搂住她的欲望，微笑而彬彬有礼。 电话挂了，母亲靠在门边：“他死了，后天的遗体告别仪式。你要不要去？”我从床上立起身来：“谁死了？”“你父亲，后天早上十点。四十三医院。我不去了，你去吧。”母亲转身走回房间，关上门，再不作一声。我躺在床上，顺手抄起本书来，漫无目的的翻弄。我本来以为他能熬过这一次，毕竟，都病了这么久了。想来也是他的生命力太过于旺盛，才能熬到现在。我关上灯，沉沉睡去。无非就是在等待这样一个消息，来了也就来了。 早上十点，我走进遗体告别室。他的女人眼睛已哭得象个水蜜桃，见我来了，微微向我点了头，还有他和她的孩子。十来岁的样子，一脸的张皇。我忽然想，我妈这会会不会也在房间里哭呢？凭心而论，这女人待我也不错，只是每每看到，定然会让我想到我苍老而粗壮的妈。老头混得不错，他的那些部下个个面带戚容，腰板挺直。我走上前去看了看，老头和生前一样，一脸的威严。化妆师的工夫不错，我恭恭敬敬的献上了一朵白花。心想：“您真是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终身了。”下来的时候，居然有一老太太和我说：“节哀顺便。”真是可笑，两分钟前我才和他的女人说过。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场合我到底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她，一身黑色，垂手肃立。 我看了看表：“走吧，差一个小时了。”提上她的行李，上车，一路无话可说。进检票口的时候，她回头，脸上有一点点的担忧：“别恨他了，也别恨我。”我笑了，挥手。怎么会呢，你们，一个曾经是我的父亲，一个曾经是我的妻子。 ---- 我只是懊悔我太快就到了 布达拉的山脚，我当然记得 又潮又咸的海水涌动 和关于红帆船水手的诗篇 不如总在途中， 于是常有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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