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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yvonneh(2000-11-18 20:34:0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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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幕 何从
我打电话给虫虫,以为可以让她和我一起分享喜悦,但是她在电话的那头 只是淡淡的,声音倦怠。
“我生病了。”她解释。
“哦,那早点休息,别太累了。”我说。
那时的我,只想有个喇叭向全世界宣布——我要结婚了,对她的反常却感 觉迟钝,简直是没心没肝极了。虫虫后来这样说我。
晚上虫虫没上网,我以为她在睡觉。
第二天也没见到,第三天还是。
打她家电话,很久都没人接,手机只开着语音信箱,这让我开始担心。于 是留了言,说我在找她。
半天后,她终于出现,电话打到我公司,说:“我在你楼下,过10分钟就 可以下班来见我了。”
我笑骂,“派头好大,令我下来就下来啊。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
她也笑,“能在楼下等你下班就不错了,羊有过几次?”
说得也是。
我们去KFC,虫虫很体贴我,专找一些不贵的地方吃东西,而且总是抢着说 :我请我请,平时在家没机会用钱,憋死我了。
她的善意,常让我感到无以为报。她却不在意,说“朋友有通财之谊,以 后说不定落魄了天天赖着吃你的呢,呵呵。”
我给她看手上的戒指,俗气得像个小女人,可是我不讨厌这样,因为我幸 福,就好象我再不喜欢红色,也不会拒绝穿一身红色的喜袄一样。
“啧啧,看你,脸上的笑都堆不下了,满坑满谷,要流到桌子上来了。”
“说我是麻皮呀,你真恶毒。”
我咬着汉堡,依旧嘻嘻笑。
她喝可乐,也微笑。
“我怀孕了,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和林结婚?”我诧异。
她眼中一片漠然,视线停落在我的戒指上,“不。”
“虫虫,我知道你很惟美,但是有时候简单也是一种幸福,你别太任性了 。”
“如果让你嫁一个不爱的人,你也会和我一样。小花,不当事,不知苦。 你该明白的。”
“不,如果是我,只会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小花,你太天真了。不要以为生活很真实,人生 如戏你总该听说过。”
“是的,我明白,但我至少不会去伤害一个爱我的人。你要钱了就问他拿 ,感到累了就依靠他,人家捧着一颗心给你,你却连半颗都不给人家,没有灵魂 的身体不过是一具皮囊,给他又有何意义?”
“小花,我不是个贪财的女子,和他一起,的确能得到理想的安定,只可 惜,我不满足,我宁可贫穷却有场真正的恋爱,就像你一样。”她看看我,“要 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却在这里对我生气。”
“生气?是的,我生气,我气你不懂得爱惜自己,不懂得珍惜林,如果你 爱过一个不完全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我顿了顿,柔和着声音 说,“你再想想,孩子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剥夺他生存的权利呢?难道你们享受 了快乐却又不愿意对他负责?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你要我怎么做?”
“回去告诉林,然后结婚,生下他,你们会有个美满的家庭。”
她惨笑,“不如杀了我吧。”
“结婚不会比死还难受的,孩子也很可爱,为什么就不能过安稳的生活? 人,总是要定下来的呀。”
“你不会明白的。”她摇头,“我不会告诉林这件事,本来想让你陪我, 看来,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虫虫……”我叫她。
她却以眼光阻止了我。
我闭口,是的,他人的生活方式又怎会因我的几句话而改变。我过分了。
虫虫轻拍我手背,“别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她的目光再一次在戒指上停留,“很漂亮的戒指,的确适合你。”
她的手掌覆盖着我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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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不敢分明道,风月应知暗断肠
第十二幕 花过雨
我和林说我想回家去住,他问我为什么,我说家里有事情,爸爸妈妈想我 了。
我迫切地需要安静。
他挽留了我一会,也表示理解我想家的心情,于是他开车送我回家了。在 路上他说,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想拜访未来的岳父岳母。
我漠然地将目光停留在空气中的某一点上,不发一句话。
他以为我没听清楚。街头依旧熙熙攘攘,阳光刺眼。
我感觉到寒冷,我的肚子里在孕育一颗生命。它应该是无辜的。
一下车,林看着我上楼,说什么时候想回来就给他电话,他来接我。然后 看见他的车远去后,我小跑下楼,拦了一辆的士,让他带我去了自己的房子。那 里尘封了一段时间。在靠近复旦的马路上。
吃了几天方便面后,我看见渐渐热起来的天空,已经是1999年的3月了。
在繁琐的例行检查后,医生和我约了时间刮宫。
在填写药方的时候,她的声音从白口罩后面传来。
——你决定放弃这个孩子?
——是的。
我轻轻地说,好象是吹出来的声音,宣告着一场死刑。
然后走到大街上,孤独地站在人群里,打开手机,上面说有留言。
我突然害怕是林打来的。
还好,是小花。
我拦下一辆车,去了她公司所在的东体育会路。一路上我在想要不要告诉 她,我在干什么。
可是,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小花出现的时候是幸福的表情,她的头发也是新做过的。
我们先去kfc吃了晚饭,其间她给我看了手上的戒指,我在心里微笑了。我 想起羊。
我告诉她我有孩子的事情。她希望我能想清楚婚姻不过如此。
如果我不是双鱼座的话,我会去嫁给林,我可以给他生一大堆孩子。要多 少有多少。可是星座章法应该是我用来逃避的借口吗?它不过是女孩子们用来自 欺欺人的工具,说什么星座命运,这世上没有不合的星座,只有不合的人。林也 是双鱼座,但是他走的是专情的极端,他确定他是爱我的。
——当你在乎他的时候,只要他给你一分的爱,你都能感觉到。而你不在 乎的时候,他即使给你千份爱,你也是无动于衷的。
小花轻轻地叹息。她的手温暖而用力。这个时候,她突然成为了这个世界 上我唯一能够依赖的人,让我能够挣扎着继续沿着无常的命运之路走下去。
我们一路走到易买得家具城,她要我陪她去看看有什么家具。
——我知道无论我还是羊,目前都买不起这些好看而精美的家具,而且我 们的婚期在一年之后。但是我突然喜欢上了闻这里的味道,每一根木头,和棉布 床垫的味道。
——好象在这里,你会有尘埃落定的感觉。
我接她的口。她的幸福感染了我。
她到处蹦蹦跳跳的,看到任何好看的沙发或者大床都要跳上去弹几下,并 且也拉我过来一起体会。他们说女人是最不容易开心的动物,但是我觉得小花是 那么容易满足的人。
天平座女子应该是理性的,她却喜欢那张意大利风格的,有床尾铁杆的, 用漆成黑色的不锈钢做成的床,她说在童话里,是公主睡的床。上面是白色的柔 软的被褥。床两边是暗黄的灯。窗幔轻飘,是奶黄色的。
我和她并排躺在上面,看着天花板。她在喃喃自语着,关于和羊的未来。
床的售价是1万多人民币。
最深情也最昂贵的家具。
而在其间缱绻的一对璧人,他们的皮肤散发着海洋的气味,头发滚动着熟 悉的汗珠,手指润滑,四肢如藤蔓缠绕。麝香的味道。
爱得如野兽一样。
而身边的小花如最娇羞的小动物,厮守是唯一的单词。
城市大量制造着疲惫和压力,我们无处可逃。
即使是最教我们眷恋和安心的床,它的售价是昂贵的。小花必须和羊一起 度过一段漫长的努力,以更昂贵的代价,来获得它。
她手上的那枚戒指,可以换来2/3张床。
同一屋檐下的两个上海女子,她们的理想在对方身上。
曾经羊在小窗里和我说,他觉得天为被,地为床,在月光下如狼般嚎叫也 是那样的美。
我们不能,在一个夜晚消耗掉一生的爱。
离开家具城的时候,小花似乎还没从华丽的梦里回来。她的快乐洋溢在嘴 角。
我曾经就把写字比喻为一场华丽的人生,只有如此,爱情才是轻易能够得 到的,也是能轻易维持的。语言已经成为我们的鸦片,如同其实很苍白的流行歌 曲。
我愿意相信他们是相爱的,他们会是我在人世间看到的,最美丽的故事。 历经浩劫,终成眷属。
镶着7颗钻石的婚戒,是林给我的千份爱。
用最坚固的白金制作的婚戒,是羊给小花的一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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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让我攥着你的手,又怎么知道我够不够温柔——虫虫如是说——公主 的纯情在脸上,巫婆的深情在心里
-- 不有拍者,无以图发展;不有晕者,无以酬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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