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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yvonneh(2000-11-06 22:47:0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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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又见她
2000-09-08· 泪洒天堂 ·转载自《西祠胡同-三十以后》
回首又见她（春）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在灿烂的星空下，我和枫平静地分手了。没有挽留的
话语，没有不舍的目光，一切都是徒劳的。“至少我们还可以是好朋友，很好的
朋友。”她看着我，眨了眨眼睛，顽皮地笑了笑。 “当然，我们是好朋友，很好
很好的朋友。”我已经不需要再鼓起信心和勇气再去争取什么了，到了这时候，
除了大度，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表现的了。
但是从那以后，枫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也没有。已经快到了要毕业的时候
了，彼此都在忙着为自己的前途理想而奔波，根本无暇去关心一下对方——也没
这个必要。虽说我们都曾经答应过对方要做好朋友，但是当几个月过去之后，我
们除了曾经拥有过一个美丽的梦之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我以为我已经忘了她了，至少已经可以慢慢地将她的影子从我的心里完完全
全地抹去了。
踏上社会后迎接的第一项工作居然是军训，这实在令我感到很意外。早在高
中和大学的时候，我就已经进行过两次虽说很有意义，但感觉实在很难熬的军训
了，没想到到了现在我还不得不去受这份罪。但是上命难违不去不行，怀着对暴
晒在烈日下的满腔怨恨和满腹牢骚，我只好无奈地踏上了征程。
来到了兵营，在无休止抱怨中捱过了度日如年的前三天，当发现自己别无选
择之后，我终于颓然地放弃了无用且浪费的挣扎与顽抗，渐渐开始安定下来。满
腹的牢骚也已经归结成了一句——灰色的生活。
或许是上天觉得这样对我太不公平，决定给我一些补偿。或许生活本来就并
不全是灰色的，只是我没有发现它的五彩缤纷而已。总之，我终于发现了些什么
。
嘴里嚼着平日里嗤之以鼻的饭菜，我在沉默中忆苦思甜。当我抬起头时，突
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一脸天真可爱的笑容，和一种似曾相识的眼神。
是枫？难道会是她？我感到一阵惊讶。不可能啊，她应该早已经坐在舒适的
办公室里开始了她的白领生活了啊。可是，那张脸庞，那个笑容，那种眼神都在
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这分明是久违了的她呀。难道世上竟有长得和她这么象的人
么。我不禁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孩子。长长的头发瀑布般地披在肩头，一张美
丽白皙的瓜子脸，乌黑的双眸里流露出带着些许顽皮的目光，玲珑的鼻翼，樱红
的嘴唇，雪白的牙齿，这一切仿佛把我又带回了那段朦胧的岁月，带回了那个美
丽的梦里。她们真是太象了，我不禁呆呆地看着，脑海中又泛起了枫的影子。就
在这时，她发现了我的目光，迷人的眼睛闪动了两下，送来了一个顽皮动人的浅
笑。
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枫的时候，她就这样对我笑了笑，带走了我的心。后来，
每当她不在我身边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令我魂牵梦萦的神情，想起那顽
皮动人的浅笑。最后，当我无可奈何地和她告别时，她也这样笑着翩然而去。在
我心里，这迷人的笑容几乎已经成了枫的代名词，已经成了她留在我心里永远的
温柔。而在我们分手后几个月的今天，这令我心醉的笑容，竟然再一次灿烂在我
的眼前。
这是真的么？她是谁？我该怎么做？
回首又见她（夏）
傍晚时分——一天里唯一可以穿便服的时候，我又见到了她。洁白的长裙，
消瘦的两肩、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那么动人，那么神奇，仿佛又让我看见
了当年的枫。我不禁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这是缘，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决不能错过。”我告诉自己。
枫说话的声音柔柔的，就象春日里乳燕的呢喃，长长的睫毛下清亮的双眸就
如一泓秋水，泛起粼粼轻波，美目流盼间，仿佛春天里温柔的风，轻拂过我的心
田。
当年我就是这样被枫迷住的——现在也一样。
枯燥的生活不再是灰色的了——因为有了她。或许是因为我的心中，有了一
份牵挂。即便是在炎炎烈日下汗流浃背地训练时，我仍不会忘了看她一眼，我不
指望她也能看见我，对我笑一笑，我只是想看她一眼，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会
不会抵挡不住夏日的酷暑和军训的艰苦——我知道为她担心毫无必要，但我还是
忍不住时刻把她挂在心里。
每当夕阳西下，女孩子们都去盥洗的时候，我总会坐在外面的走廊上，呆呆
地看着远方，看着殷红的夕阳慢慢隐没在树梢里，看着美丽的月亮从东方照亮大
地，看着漫天的星星对我顽皮地眨着眼睛。我不是为了乘凉，也不是为了寻找灵
感，我只是想等她回来，从我的身边走过，看看她那天使般动人的脸庞，看看她
那令我心醉的笑——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我没有发疯，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可以很准确地描述出我的状
况——很简单——单相思。
转眼间又过去了三天，军训生活已经过去一半了，也就是说，我还有六天的
时间——如果我想做些什么的话。
很幸运，我等到了她值夜哨的时候，我们每天都会有一个班轮流值夜哨，虽
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但这也是军训的一个项目。况且——这对我。来说是个太
好的机会。我终于意识到，我应该好好感谢教官们。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悄悄走出寝室。月亮镶嵌在深蓝的苍穹中，群
星围绕在一边闪闪发光；夜风徐徐拂过，树梢随着微风翩翩起舞；四周的草丛中
传来了百虫的欢唱；这样美丽的夜在城市里是绝难见到的。
她静静地站在月光下，皎洁的月光洒在她雪白的长裙上，轻风拂起她的秀发
掀起她的裙脚，远远望去，简直就象是一个仙女在月光下迎风翩翩起舞。我恍若
是在梦里遇见了嫦娥，不禁看呆了。
正在出神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她的声音：“怎么还不去睡，在这里出神。”
“啊，我，”我蓦然从梦中惊醒，尴尬地笑了笑，“寝室里热，睡不着，出来吹
吹风。你怎么样，很累么。”我不禁开始佩服自己，居然想得出这么好的承启来
和她搭话。“我都快睡着了，只好站一会儿。”她皱了皱眉头，“真是的，还要
值什么夜哨，真麻烦。”说完，她突然又笑了一笑，“不过，这里的夜色倒也真
美。”
看着她的一颦一笑，我突然又想起了和枫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常常走在月
光下，看着漫天星斗，愉快地聊天，说笑。每当说到不开心的事的时候，枫就会
这么皱皱眉头，娇嗔几句，惹起我的无限爱怜。开心的时候，她也笑着向我撒娇
，娇声婉转燕语莺莺让我的魂魄腾云驾雾直上九天。那段时光是多么的美好，恐
怕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就这样呆呆地想了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想起来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枫，而
是她，枫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回首又见她（秋）
“你怎么又发呆了，既然睡不着，索性陪我聊聊吧，也省得我犯困，嘻嘻。
”“好啊，没问题。”听了她的话，我不由得暗暗高兴。
关于她的情况，我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了，这不由得让她觉得很惊讶。“这
有什么，总有比较关心的事嘛。”我发现我虽然比较瘦，但这张脸皮偶尔还是会
需要减一下肥的。“是么。”她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双眸中又流露出那种顽皮的
眼神，“不过，你还是蛮厉害的嘛，这里认识我的人不多的。”“那是那是，我
可厉害着呢，哈哈哈。”说着，我们一起笑了起来。
我们就这样相识了。很幸运，她是一个开朗的女孩，而我也算不得腼腆。年
轻人在一起，总是有那么多共同语言，总是有那么多相似的经历。在不知不觉中
，我们的距离拉近了，渐渐地开始了解了对方，渐渐地开始敞开了心扉，聆听彼
此的心声。
或许只有在这时候，我才会体会到什么叫时光飞逝，谈着谈着，东方渐渐泛
起了鱼肚白，我们聊了几乎有半个晚上了。奇怪的是，我一点都没有疲惫的感觉
，只想太阳慢些升起，让这浪漫的夜再延长片刻，让我们再多些自由快乐的时光
。
天亮了，艰苦的军训又要开始了，但是我好象已经体会不到那种水深火热的
感觉了——因为这时候我至少可以时时看见她，时时关注她。每当教官不注意时
，我总会偷偷地转过头，看她一眼，做个鬼脸，而她也会对我顽皮地眨眨眼睛，
微微一笑——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我被教官罚站了好几次，甚至于后来他以
为我颈椎有病，老是要习惯性地回头。
站在太阳底下的滋味并不怎么好。汗水延着所有可能的行进路线顺流而下，
就象有一群虫子在身上爬一样，可我又不敢挠，只好苦着脸任由它们在我身上肆
虐。不过也好，这时候我不用转头就可以看见她了。她也总是偷偷地朝我这里瞟
一眼，眼中流露出怜惜的目光。我的骨头一轻，也就不觉得有什么无法忍受的了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我们之间的情意也一点点地加深。每天傍晚，我还是
坐在那里，看着夕阳等她回来，为的只是那迷人的一笑。到了我值夜哨的时候，
她也会偷偷溜下楼来陪我坐坐，陪我聊聊。
“你白天那都是干什么呀，嫌太凉快了想晒晒太阳？”她笑着对我说。“呵
呵，是啊是啊，就当是日光浴嘛。”我索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摆出
一脸苦相给谁看呀。”她开始和我打趣，“戴着个帽子满脸是汗，就象一只刚从
水里捞出来的西瓜。”她笑得前俯后仰，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久久回荡。“啊，
哈哈哈，好啊，我可是为了看看你才被罚的啊，你居然还取笑我。”我不由得放
肆了起来。“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算了吧，是在看别人吧。”她嘴里虽然这
么说，我却分明从她的脸上看见了一抹绯红，从她的眼中读出了一脉甜蜜。
我突然又想起了枫。以前，她也常常喜欢拿我开玩笑，这时，我就会追着她
呵她的痒，让那银铃般的笑声在月光下的校园里四散飞扬。最后总是她笑着向我
求饶，无力地躺在我的怀里，眼中充满了甜蜜和爱意，温柔地看着我，等我轻轻
吻上她的唇。时过境迁，几个月后我竟然又听见了这动人的笑声，看见了这甜蜜
的目光，不由得让我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就这样，我们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看着满天灿烂的星斗，讲述彼此心中的
故事，诉说对明天的幻想。仿佛是一对星空下的恋人，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尽情
发散着年轻的热情。
以后的日子里，我们都沉浸在无比的快乐中，艰苦的军训生活简直就已经变
成了一种享受，真希望永远就这样下去，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而日月穿梭不停，时光飞逝如旧，军训眼看就要结束了。而我，却依然没有
明明白白地向她表白我心中的爱恋。或许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种默契，让一切尽
在不言中——直到分别的那一刻。
回首又见她（冬）
临别的前夜，我们再次相会在星光下。晚风徐徐吹过，送来阵阵幽香。“这
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找到她，有没有机会再让我向她倾
诉我心中的爱意了。”我这样告诉自己。虽然有已有了十足的把握，但怎么说好
呢，应该如何开口呢，我默默地看着她，思绪在脑海中翻腾，话到了嘴边却无法
倾吐。“今天你怎么了，怎么玩起深沉起来了。明天就要走了，就没有什么话要
对我说么。”她看了我许久，眨了眨眼睛，顽皮地笑了笑，“至少我们是好朋友
啊。”“当然，我们至少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也微微笑了笑。
突然，我全身一震，脑海中泛起了当年我和枫分手时的情景。相似的场景，
相同的话语，难道是上天在告诉我什么？难道……
我开始回忆起这十几天来发生的一幕幕，我们的每一次侃侃而谈，每一次相
视而笑，我心中的每一点温柔，每一滴感动，竟然就象是大学时代那个美丽的梦
的翻版，我竟然扮演了一个和当年相同的角色，而面对的是一个和枫如此相似的
女孩。我蓦然发觉，在我心里，想着的都是那个已经消逝了的梦，念着的都是那
个已经远去了的枫。我不愿再往下想，不敢再往下想，但是一个念头却抑制不住
地钻进了我的脑海——在我的心里，她，只不过是枫的影子。而这里发生的一切
，都只不过是那个梦的延续。
面对着她，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沉默了良久，我颓然地叹了口气，轻轻地说
了一句：“夜深了。早点休息吧。”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句话，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忧郁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地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忙着收拾行李互留地址，兴高采烈地准备胜利大逃亡，
而我却早已没有了这个心情。我整晚都没睡，不断地在想——她和枫。我不断地
试图说服自己，我对她的感情是真实的，这一切是真实的，这不是梦的延续，她
就是她，一个我爱恋着的女孩子，而不是枫的影子。
可是我失败了。我知道自己依然无法摆脱对那个梦的眷恋，依然无法忘怀那
一场风花雪月，依然无力把她拉出枫的影子。
坐在走廊的扶手上，我呆呆地看着忙碌的同事们。我没有去找她。或许我应
该去，应该对她说些什么，至少应该留下一个地址。但是我没有，我不想带给她
伤害，不想让她成为枫的影子。或许我已经伤害了她，但我是无心的。我只有保
持沉默——为了她，也为了我。
林荫道的尽头，缓缓驶来了一辆黑色的奥迪，那是我们公司的车，我该走了
。拿起行李，我不敢回头。她一定在二楼的阳台上，一定在看着我。我不敢看她
的眼睛，看她的笑。
汽车启动了，即将带着我，和这段故事离她而去。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一
种冲动，我还要看她一眼，和她说声再见。“停车！”我突然叫了一声，汽车戛
然而止。我打开窗，一眼就看到了她，她也正看着我。我想笑一笑，却感到一阵
心酸，我想说再见，却无力挥手。叹了口气，我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走吧。
”——我的声音虚弱得象一个病人。
汽车开到了林荫道的尽头，再转一个弯就要驶出兵营了。我再一次转过头，
透过后窗想看看她，她依然站在那里看着我，脸上挂着那令我心醉而又心碎的微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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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无缘情如烟，心如皓月照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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