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kylarks()
整理人: yvonneh(2000-11-05 22:12:5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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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角落里的少年
我有一个朋友，是我小学时候的同学，名叫鹭辉，那时他们一家刚从城郊的搬来
，住在学校对面的二市里。他还有个妹妹叫鹭燕，他母亲丢了工作，又花钱转了
城市户口，一家四口生活很窘迫。
他生得壮实憨厚，似乎压着全家的希望，土色的衣服，土色的面庞，唯一吸引人
的是一双闪光的大眼睛，晶莹温和，流露出天真、向往和真诚。正是这一双眼睛
，带给我了解了这些生活在城市夹缝中的外乡人。
走进喧嚣无序，浊水横流的菜市场，这是八十年代市中心最大的菜市场，处处还
保留着七十年代的宣传画和标语条。在这儿东拐西绕，跳过一户菜摊旁的一洼污
水，就见到了一座围成四方的土楼，中间的院子早已堆满了各色垃圾，这儿却是
老鼠天堂，在院子打闹嬉戏，在楼梯窜上窜下，鹭辉追赶着小耗子，引我上楼，
阴暗过道尽头，那就是他们的家。四人口生活在一间八平方米的屋子里，屋里很
暗，白天从不点灯，推开仅有的一扇小窗，市场绿色遮雨棚下边，杀鸡煮沸的开
水蒸汽挡住人们的视线，屋子很小，没有多少摆设，他父亲用木板搭起的阁楼就
是他家的卧室。在这样的环境里学习、玩乐，他没有丝毫的自卑。放学后，他不
象我们回家看电视或上山玩去，而还得帮爸爸卖菜摆地摊。
没有变形金刚，没有恐龙的蛋，没有漫画书，城市的孩子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乐
趣，可路辉的脸依然灿烂，眼中闪着愉快的光，他折纸蛙与人相斗，足足赢了一
袋纸蛙；他租来《水浒传》的小人书，与妹妹扮着角色；他还把我画的忍者神龟
剪下来，贴在墙上。
他养蚕，年年养。看着自己的蚕宝宝从黑色的小米粒长成白胖的蚕，见它们吐丝
自缚，结成一个淡黄的，白色的茧，挂在窗台上风干，完成生命的升华。蛾破茧
而出，他小心地收在笔盒里，到学校放飞。
他还会做书签，一片经镂空的，只剩下叶脉的的叶子，染成红色、黄色、蓝色，
在加上一条红绸子，一个书签就做成了。他悄悄告诉我：那叶子是偷的，偷的？
！我们穿过市场我们穿过市场，爬过一座低矮的土墙，眼前是一个“湖”，所谓
湖，不过是一潭死水，上面厚厚的一层草绿色的青苔、浮莲，象鱼儿的被子一样
，（当时真傻，以为有了“湖”便有了鱼），湖对岸是一座洋房，房前的一株老
树，曲曲折折、婆婆姿姿，树上的叶子全是黄褐色的，落满了一地也落到“湖”
里，象调色板一般五彩斑斓，那些落在湖里的树叶，过了几天，就只剩“骨架”
了。于是我也会做书签啦！
其实，象鹭辉这样的家庭在城市里还有许多，他们不是命运的宠儿，却是生活中
的乐观者，微小愿望的满足者，也是热爱生活的人，生活在他们的眼里是丰富多
彩的。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眼望四周阳光照……随着年龄由小变大，他的烦恼增加
了，”临了，要毕业了，鹭辉却变得沉默。
一次，我们路过学校旁边一家干洗店：鹭燕干洗电。他戏称这是他妹
妹开的，接着眼里闪着光，很庄重地说：“我以后一定要给妹妹开一家洗衣店，
让他当老板。”
家境不佳，使他的思想高出同龄人许多，他懂得了责任，懂得舍弃。后来，
小学毕业了，他考上九中，初中毕业就读了中专。
无论他走到哪儿？我都祝福他，无论怎样的困难，他都会克服。只要那一份执著
的愿望，那一份对生活的愿望，那一份对生活的热爱与他永存，生命是多彩的，
就象童年时的一叶叶五彩的书签一样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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