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zhujie()
整理人: yvonneh(2000-11-05 22:12:5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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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四年夏天，我离开湖北，出来打工。我递给一个素不相识的
女孩一块止血贴，于是那女孩很义气的介绍我来一家工厂里，做出纳。我没
做过出纳，但我想，随便吧，先胡乱找个工作做着，再慢慢跳，不都是这么
的吗。?
厂在东莞樟木头，那是个非常多彩虹的地方，那时差不多每天下雨
，我就几乎每天可以见到彩虹。进厂两天他们就搬厂了，搬去另一个小镇茶
山镇。茶山镇一个无法再偏僻的小村坑口。
搬进新厂后我坐在宿舍里，看同宿舍的工友和老乡说话，那间房是
407。当时管理人员是五人一间，工人十人一间。群珍住我对面，她是湖北
洪湖人，清丽，和婉，我们认了老乡。
在厂里我非常自然的成了异类，那些每天工作很长时间的女工做了
很多年，才拿到八百元一个月，而我一来，就和她们平肩了，而且我晚上不
用加班，白天穿漂亮衣服，于是一个工厂里应该有的流言惩吵隽耍?
听不懂。
群珍说：“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她们很坏的。”
群珍说：“其实，你不用擦口红也很漂亮的。”
群珍说：“办公室里的那些男孩子，都是色狼来的，你不要信。”
而后有一天，小萍气急败坏的说：“你真的一点也听不懂白话吗？
她们故意逗你你就不要上当嘛！”
群珍和小萍成了我在这个荒漠中的好朋友。一起在这间小小的手工
式工厂里熬自己的青春。小萍是湖南人，当时做的是车面师付，群珍负责做
样板。她们两个是从不骂工人的师付，师付与师付之间的勾心斗角也从不参
与。我每天等她们下了夜班后一起去宵夜，在厂门口的小店里吃三块钱一碟
的炒粉。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是很长的时间，几个月吧，有一天我和群珍靠在
宿舍的走廊上聊天，她突然咳嗽起来，直咳得喘不过气，我拍她的常?
手说不要拍，然后缓过劲来说：“你帮我倒杯水。”我急忙去倒水，倒出来
是热的，急，吹了吹，又用两个杯子倒来倒去，她等不及，拿去喝了，就吐
出一口血来。
我吓慌了，我从没见过人当面吐血。第一个念头是要送她去医院，
可我怎么知道医院在哪里。我想起厂里的主管，他平时说话和和气气的，见
到我们也有说有笑，他应该还在厂里。我匆忙扶她上床躺下，去另一个宿舍
里叫了小萍看着她，通知她几个老乡，就冲下去找主管了。
主管在不远处的小店里吃饭，还有几个客人。我不敢走过去，只是
远远的叫他，他走来问什么事，我说：“群珍说话说着说着就吐血了。”他
当时就叫了一辆车过来，叫我们去扶群珍下来，我往宿舍走，走几步竟觉得
腿有些软，我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一件事。小萍扶着群珍对面走来，还有群珍
另外几个老乡，群珍全身无力，走着走着一下子趴在地上了，脸在地上蹭出
好大一块印子，渗着血，小萍直哭：“这是怎么搞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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