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toniromas()
整理人: yvonneh(2000-11-05 22:12:5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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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在学法文,外公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学法语的过程,还有,叫 人遐想连篇的老上海。
“你知道,从前上海有很多租界,而我们家在霞飞路(Joffre,外公熟练地拼出了 这个词,并解释说当时租界里的马路多以人名命名。霞飞路即现在的淮海路。) 属于法租界。当时法租界和英租界是以爱多亚路(现在的延安路)为分界线的。 当时我父亲在法租界的公堂工作,类似如今的法院。那时有一种公堂叫回审公堂 ,专门负责有关中国人的案子,而法官里有中国老爷,也有法国的官员。因为这 个缘故,我在九岁那年就进了中法学堂念书。”外公说着这些的时候,仿佛就在 说着昨天的故事,那些名字从他嘴里念出,那感觉就好象那些名字一直存在着似 的,听得出,对于那段岁月,外公是带着一些留恋的。
“那中法学堂在哪里呢?”我问道。
“中法学堂在八仙桥,就是现在的光明中学。那时叫:Ecole Municipal Franco -Chinoise. 里面的老师有中国人,但大多数是法国人。那里的老师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叫神甫(Bèle),另一种叫相公(Professeur ou Monsieur),区别呢,就在 于年龄大小,比较年长的就是神甫。我的法语就是在那里学的。”怪不得呢,外 公翻着我的法文书,不费什么脑子,就可以顺利地念着,毕竟学了六年多。
“那时我们的课程包括:语文,法语,数学,历史,地理,体育等等。其实,除 了法语和语文,我对其他课都没什么兴趣。”外公接着说。
“那,午饭在那里吃呢?”我本性不改,又问起了吃。
“午饭时,家里会有包车来接我回家吃。”
“包车?黄包车?”我马上想到了这个老上海的标准交通工具。
“不不,是黑包车,家里自己的包车。”外公解释道。我明白了,黑包车好比就 是现在的私家车,黄包车就是如今的出租车,哈,还曾是个有钱人家呢!
“那课间有没有点心?”看来我是饿了。
“点心倒没有,不过学校有个小卖部,汽水啊,馒头啊,都有得卖。肉馒头两个 铜板一个…..哎,尽问些吃的!”
“那,如今的那些老同学呢?”我顺势换了个话题。
“哦。那时我们班有42个人,如今差不多都进了棺才了吧?你记得耀坤伯伯吗? 他就是那时的同学呀。”“哎哎,你都记下来干什么?写揭发材料呀?!!好了 好了,下次再说吧。”就这样,外公把我打发了。
而我却突然陷入对一个人莫名的怀想中。那个人就是耀坤伯伯。耀坤伯伯在每年 我外公生日的时候都会来看我外公。外公呢,每年都会准备一碗面给他。可是从 九八年开始,耀坤伯伯就再也没有来过。我记得那年夏天,我依着外公给的地址 ,寻到了他济南路上的住处。可人已经不在了。向邻居打听,原来,他被儿女送 进了养老院。哎。外公的生日又要来了,不知他现在还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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