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everperi()
整理人: yvonneh(2000-11-05 22:04:3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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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水（丙）
数日之后。
嫦娥看到夷尾兴高彩烈地进来，比着举起一只话筒的样子作陶醉
状。
“爱情的小雨点，滋润我心窝......”嫦娥一边扭一边唱。
夷尾羞红了脸。
“嫦娥姐姐——”
“嘿嘿。来来来，叫我细细瞧瞧这爱情的魔力。”嫦娥一把拉过
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夷尾一双眸子流光泛彩。
“唉！”嫦娥假叹一口气。“看到你叫我图伤悲呀。想当年我。
唉。乖妹妹，你现在有何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只要他不走，我就夜夜去陪他。其他的没有
打算。”夷尾低下头绕手指。
“德性！那他要走呢？”
夷尾一惊。“我不许！他不能走！你知道我是不能离开水域的。
我离开盐水就会灰飞烟灭。”
夷尾一副要急的样子，嫦娥连忙话锋一转。
“嘻嘻。对了，你也该好好练练你那什么变化小功吧。每天早上
变个小虫飞走，好歹你也变个蜜蜂蝴蝶什么的，也漂亮些呀！”
“我现在哪有心情练功？你真是。飞虫怎么了？飞虫也很可爱
呀。”
“世间万物现在在你眼中怕都是可爱的！我真是服了你啦。”嫦
娥笑得枝花乱坠。
与此同时，廪君正在他的帐蓬里摊在虎皮椅上深思。一连数夜的
欢娱，令到他很困惑。那张充满甜蜜微笑的脸他仿佛还看得见，帐蓬
里似乎还留有她的神秘的余香。还有她对他说的那一番情深意重的话。
她请他留下，并保证会给他的部落带来一切所需。
诱惑不是不致命的。
他也留恋她的美色，但是现在讲什么儿女情长温柔梦乡是不是太
早了？
他想到一个场景，他在盐水边上无所是事的晒太阳，嘴上叨根小
草，咪着眼睛，旁边跑着几个儿女，正拿着他生了锈的明月弓流星箭
玩，风儿轻轻地吹。
廪君猛地睁开双眼。不！那不是他廪君要的！也许将来他会希望
有这么一天，但绝不是现在。
现在，他——年轻的廪君，他的大志是雄霸天下，统一中华！他
仿佛看到自己傲立于世间最高峰上的畅意，而他知道，是有那么一天
的！
他迅速取下明月弓流星箭，那是他的祖先传给他的宝物，绝不能
就这样毫无作为地锈去。
他大踏步走出帐篷，双目朝天上一瞟，正看到只大雁飞过。
引弓搭箭，大雁应声而落。部落一阵欢呼。他仰天长笑。他的力
量，他的力量正是最强大之时。
“传令下去，收拾行装，明日天亮启程！”
是夜，他向她辞行。夷尾的大眼睛中立刻渗出晶莹的眼泪。
“不！”她说。
他向她表明自己的志向，以为她会支持他。
“不！”她还是说。她的目光凄然。
有一刹那，他有少少的动摇。但是一闭上眼，仿佛就要看见自己
将来在盐阳虚度光阴的样子，他就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此后不论他费尽多少口舌向她解释，她也不听。始终是个“不”
字。
“反正我明日必须走！”最后他烦了。
两人不再言语。
鸡叫三声后，廪君被恐怖的叫声惊醒。他从床上一跃而起。
“什么事？”他喝一声。
一个随从惊慌地冲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他惊恐万分地喊，一手指着外面。
廪君心里哼一声胆小没用，走出帐篷。
一掀开帘子，眼前一片漆黑，他顿时吓了一跳。
天空上到处飞着数也数不清的小虫，嗡嗡嗡地叫着。四周没有一
点光亮，他的部落有的鬼哭狼号，有的跪地祈祷，有的失惊四处乱跑，
牲畜也乱了性子，处处一片混乱。
他定一定神，怒喝三声，如绽春雷，众人才稍冷静下来，个个失
神地望着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问。
原来清晨第一个人起来的时候，那时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太阳正
在缓缓地升起，看起来还是个好天气。他正在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的
时候，第二个第三个人都起来了，他们还互相问好，互相提醒不要遗
露了东西。
正当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就陆陆续续地飞来了虫子。开始他们也
没有在意，可是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一直到将天空铺满，连
太阳也一丝都看不见了。后来，天昏地暗，连东西南北也分辨不出，
而那些虫子几乎就在他们脸边耳边眼边嘴边飞啊，叫啊。有的人还不
小心吞了几个下肚子。他们吓得失魂落魄。
没有光亮。所有的火把都不能正常燃烧。哪儿有光亮哪儿就会飞
过去大批的虫子将光亮扑灭。
廪君想到可能是夷尾做的，但是，他没有办法解决这些虫子。
他们看不到一丈之外的东西，无法起程。
他坐在黑暗中怒气冲冲，但是一筹莫展。
三天过去。他们慢慢镇静下来，虫子丝毫没有退意。他们分不清
白天或黑夜。大地上的作物开始死亡，花朵全部枯萎，牲畜也开始倒
下。人也是，有一些人突然就死去。
廪君的部落静坐在黑暗中沉思，等待。
你已失去这颗心
当你追逐着海市蜃楼之际
你已背叛了这颗心
而我除了恨你之外一筹莫展
你听见我的痛苦吗
你的声音隐逝
而愚痴如我
我永远在等你
忘了吧
或者不再活着
或者
那就只要黑夜、黑夜、黑夜
星光隐逝
惨白的月独挂天上
爱在哭泣
如浪般冲刷而去
随后消失
夜是空寂的
它带来的希望如此短暂
苦泪落下
破碎的心
绝望地逝去
这些空洞的梦是怎么了
那短暂的诱惑又到哪里去了
——据某歌词改编之《夷尾小夜曲》
每天夜里，他们都会听到这样一首歌，飘飘缈缈，若有若无，缠
缠绵绵，如泣如诉。
只有廪君分得清白天和黑夜。每天夜里，夷尾都会入他的梦与他
缠绵。她在他的梦里声泪俱下，一天比一天消瘦。但是不管她如何求
他，他始终要走。
其实不是梦，只是每次夷尾来，廪君就犹如中蛊般四肢无力。一
到天亮，夷尾变了飞虫飞走，他就会立刻清醒。
廪君看到部落的可怜状，紧握双拳，恨意满生。他对她的仅有的
爱惜已经转为恨意。他辛辛苦苦建立的部落难道就要这样毁在她的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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